然后一转脸,看见裴苍玉灼灼的眼神,吓了一跳。 “你不能动他们。”裴苍玉的手捏他像钳子。 鲁鸣月轻轻地把他的手掰开:“小朋友,这件事我说了不算。” 裴苍玉扬了扬声音,他褐色的瞳孔像燃气一小团火,他整个人顿时变得闪亮起来,他直看进鲁鸣月的眼底:“白石说什么你就照做吗?” 鲁鸣月慢慢地点了点头。 裴苍玉皱了一下眉:“白石打算怎么做?” 鲁鸣月没有回答,但答案呼之欲出。 裴苍玉深深地吸了口气,盯着鲁鸣月:“要怎么做你才能收手?” “背叛白石?”鲁鸣月摇头,“我从来没试过。” “你害怕他是吗?” 鲁鸣月很想回答不是,他对白石是纯粹的爱意,但这种话说出来他自己都不信,一般对待爱人,不会有人像自己一样毕恭毕敬。他很想开慰自己,他的白石予取予求是因为他天生是情种,为爱人奉献一切是浪漫人的通病,但内心深处,从初中开始,不管他和白石的关系走到哪一步,他总是有点怕他的。这种怕,是鲁鸣月安全感来源的一部分。 他现在完全可以扯出爱与愁跟裴苍玉推拉,但对着这么一双诚实诚恳的眼睛,一望入底,一路过往全部在里面,连藏都不藏,鲁鸣月一眼就能看出来裴苍玉在想什么,而且想什么就说什么,很好猜。 在这沉默里,裴苍玉便默认了他害怕白石。 裴苍玉拍他的肩膀:“不要担心,我有办法,白石不会伤害你。” 鲁鸣月觉得好笑:“什么办法?” 裴苍玉颇有些神秘:“现在不能告诉你。” 更衣室响了一声敲门,接着门便被拉开,来人望着拉拉扯扯的裴苍玉和鲁鸣月,站在门口不是该是进是退。 鲁鸣月赶紧伸手:“没关系,他正要走。” 说着双手搭在裴苍玉的双肩,将他带出去,在门口的时候贴近他耳朵:“别来了。我会告诉白石。” 裴苍玉很倔强地转过头:“要来的。” 尽管这么说,在下一次见到白石的时候,鲁鸣月什么都没有说。 白石只是经过,在后巷等他,抽一支烟,刚点上,他从来不靠任何东西站,自己就站得很直,看见跑来的鲁鸣月,分了个眼神:“够快的。” 鲁鸣月便笑了一下,白石拿开烟,仰头吹了一口,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鲁鸣月把眼睛移开。 “有什么事吗?” 鲁鸣月摇头:“没有。一切正常。” 白石点点头就要转身,鲁鸣月开口叫住他:“……市长的事,怎么样了?” 白石转身看他:“别问。” 鲁鸣月下意识地点点头,天边一阵响雷,轰隆隆地从远处滚过来。 鲁鸣月抬头看了看天上厚重的乌云,急忙叫住白石:“我去给你拿把伞。” 白石看了眼天,头也不回:“不用。” 鲁鸣月不想跟他争,转身跑回去,一路跑得飞快,从后厨里经过,大家都看着他荡起的衣角。他如同百米冲刺,短短的距离跑出了汗,出门的时候,白石才刚走到巷口。 鲁鸣月跑到他身边,把伞递给他,白石没伸手:“说了不用。” “会下大雨。我看天气预报了。” 白石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走了。 雨很快就落下来,鲁鸣月看着白石的背影,不一会儿就被淋湿,浇成了落汤鸡。但这突来的雨也有好处,来得快,去得也快。 初中的时候,白石就告诉他,要想惹人同情,淋湿的猫,撒娇的狗,将化的雪,欲盖弥彰的伤疤,都是好工具。白石那时候讲得头头是道,很有总结经验的样子。当时鲁鸣月就很想告诉他,不是的,和这些没有关系,是被他在意,就算嚣张的猫,就算凶狠的狗,就算凛冬的雪山,就算被蚊子咬了个包,都会惹他同情。 鲁鸣月走回去,雨也浇在他身上。 第二天,他又看到了裴苍玉。 裴苍玉气势汹汹地堵在了后门,开口第一句就是:“你没告诉他对吧。” 鲁鸣月挂上笑容:“你猜。” “那就是你也有打算,我们合作吧。” 鲁鸣月朝后靠靠:“不是,只是昨天没时间说,今天说,今天一定说。” 裴苍玉盯着他:“你撒谎。” 鲁鸣月笑了:“我没有。” 裴苍玉皱起眉,简直要发脾气:“你怎么这样啊?” 鲁鸣月哑口无言,是小学生吗? 但他恶作剧的心又浮上来:“我什么样?高富帅,还是百变款。” “不是……就是……”裴苍玉说不出来话。他觉得自己在论证“一棵树是一棵树”,这么明显的事,却要人解释,去跟暗路的人说“莫杀生”,还要被问一句“那我有什么好处”。裴苍玉虽然驰骋和平路,但不代表他真的理解亡命徒的逻辑。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鲁鸣月就看着裴苍玉一遍遍地解释“大家都是好朋友,他们都是好人,比如苹果,xxx,比如猴子,xxx……” 鲁鸣月很想说这两个人他都不认识,管他什么事,但说真的,他有些震惊裴苍玉能清楚地记得这么多以前的事。 他问:“你记这么清,是因为常常想吗?” “是啊。”裴苍玉不假思索,“我需要这个。” “哪个?” “就这个。”裴苍玉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抓了抓头发,“好东西,要记得好东西,我需要这个。” 鲁鸣月看着因为自己没能表达清楚有些困惑的裴苍玉,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那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记得好东西又怎么样?”鲁鸣月问得真情实意。 裴苍玉还在数他朋友的优点,被打断之后就停了下来:“就……” 他没想出来,现场一片沉默。 鲁鸣月靠着墙,等了半天,终于拍了拍他:“回去吧。” ××× 隔了两天,他又来了。 鲁鸣月望了一眼门口望夫石一样伫立的男生,来往女性都多多少少看一眼,就头疼。他形象太风骚了,眉毛上为什么会有点银色啊,洗不掉吗?而且他这个平头,年轻俊俏的小脸,配上他充满正气的眼神,抿着的嘴角,不爽的表情,oversize的外套,两条笔直细瘦的腿,踩着画风独具匠心的球鞋,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鲁鸣月以一个专业猛1的角度,必须要说一句,白石确实很会打扮人。 裴苍玉执着地站着,有几分打算就地坐化的味道,但行头过于入时,整个人悍佛转世,是那种拎锤拿枪的类型。 鲁鸣月再气定神闲,也熬不住所有人都朝他看。 他终于冲裴苍玉招了招手,把人招到了后巷。 “又怎么了?”鲁鸣月点烟,又要下雨了妈的,“我不会改主意的,你有这个时间,去劝白石算了。” 裴苍玉摇了摇头:“我想到了。” “什么?” “记得好东西,”裴苍玉说,“会有勇气。” 鲁鸣月抬起眼:“来面对流言……” 裴苍玉皱眉,鲁鸣月笑了:“我以为你要唱。” “有勇气,就是,”他看着鲁鸣月,“靠自己。” 鲁鸣月叼着烟看他,裴苍玉热忱地望过来。 下雨了。 “不走么,雨下大了。” 裴苍玉抬头看了看雨:“我……” “我给你把伞吧,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裴苍玉愣愣地点头:“哦,好。谢谢。” 鲁鸣月慢悠悠地走回去,拿了伞,回去,裴苍玉还在那里乖乖地等,头发湿漉漉,他把伞递给裴苍玉,又拍他的肩:“下次吧,不急。” 裴苍玉还想说什么,但雨下得非常大,听不清声音。 于是裴苍玉只好告别。 鲁鸣月靠着墙看他,慢慢地走远。 他仰头看了眼天空,下着雨还有月亮,不过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他回去拿了另一把伞,朝裴苍玉离开的方向走去。 裴苍玉在路边被人拍了肩膀,转头看到了撑着伞的鲁鸣月,后者朝他一笑,把伞递给他:“换一下,那把我更喜欢。” “哦。”裴苍玉跟他换了伞。 鲁鸣月笑了笑:“再见。” 裴苍玉点头:“嗯。” 鲁鸣月朝回走,一抬头看见伞的里面画着的青雕,他觉得自己有点冲动,本来打算让白石发现的。但终究没有这么做。 不知道为什么。 在下一次裴苍玉来的时候,鲁鸣月答应了他。
第148章 绿橄榄-16 普罗菲斯低头看了眼他的枪,而面前的白石已经一分钟没有说话了,他低着头,似乎沉浸在悲伤里——普罗菲斯姑且这么理解。 他试着开口:“你也知道,有些人确实忘恩负义,不管你对他多好,为他做过什么……” 白石抬起头,他的瞳孔黑得十分纯粹,表情并不是普罗菲斯想象的那样痛苦,反而带了点感兴趣的意思,等着普罗菲斯继续说。 普罗菲斯读空气如呼吸,瞬间发现白石并没有悲伤,于是便转了话锋:“如果你想做什么,我希望能稍微帮助你。” 白石坐直,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是吗?” 普罗菲斯轻微地点了下头,虽然称不上害怕,但他对白石有种说不出的忌惮。 他看着白石站起身,迅速抬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白石,白石蹙了蹙眉,颇有些委屈的意思,抬起了双手,停住不动:“你说要帮忙的。” 普罗菲斯没有动,白石比他小很多,不夸张地说,他完全可以有个像白石一样大的儿子,但这并不让他对白石有丝毫好感。 白石试探地朝前走了走,普罗菲斯最终还是没有逼迫他。 普罗菲斯的动摇,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白石这时候看起来有些无助,他从见到白石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个年轻人因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养得分外骄横自大,什么都要,什么都要最好的。普罗菲斯出身恶劣,他对少爷们有种先天性的嗅觉,尽管白石透着危险的气息,在普罗菲斯看来,都是贵公子们心魔难治,但说到底,对普罗菲斯来说,什么心魔都比不上没钱来得可怕。 所以之前在和白石打交道的过程中,他对于能拿捏白石,还是有那么点信心的。 现在,白石多少还是让他放下了戒备。 白石朝他走过来,低头看着他,普罗菲斯用枪顶着他的下巴,手指放在扳机上。白石看着他,慢慢下沉,他跪在了地上,膝盖顶在普罗菲斯的脚边,手放在普罗菲斯的腿上。 普罗菲斯惊了一下,手心出了一层汗,他的枪口抵在白石苍白的脸颊,隐约有些晃动,枪管顶了一下白石的脸,白石皱了皱眉。普罗菲斯犹豫了一下,收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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