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秦你呢,正好相反,你的气场实在是……不过心思可以,逻辑也清晰,证据掌握得也很清楚,但你要记住一件事,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应该说,但有些话不能多说,本来嫌疑人都快被你钓上钩了,结果你多说了一句立马就醒,可惜。” “那不就是搞砸了的意思吗?” 谢霖笑着说:“你们是第一次审讯,已经非常棒了。你们俩的性格和风格都正好互补,以后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再多练练就行了。” 应呈也笑:“搞不搞砸的,这不还有你们队长我在吗?捅多大篓子还有我给你们顶着呢,对吧,哥?什么想法?” 叶青舟摇了摇头:“不是他。” “我也觉得。贩毒不好说,但杀人应该跟他没关系。” 谢霖皱着眉:“而且……马琼也确实是挺可疑的。” “她那边的消息出来了吗?” “出来了。这姑娘……怎么说呢,挺厉害。她爸确诊肺癌以后,集团内部各个老伙伴都想夺权,这姑娘愣是强行接手了她爸的股份,摆平了所有合作商,一夜之间就硬生生把天马稳下来了,之前闹着要夺位的,全被她血腥镇压,薅下马回家种地了,等于是更新换代,把她爸的旧天马完全替换成了一个她的新天马。 更有意思的是,现在天马的股份,她爸占百分之六十,她占百分之三,而她弟弟,也就是死者,占百分之二。 她的百分之三是她自己挣来的,死者的百分之二,却是她爸主动赠送的。 但是她爸的股权,实际是掌握在她手里。也就是说,现在,天马有且只有一个主人了。” 他说完,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吐槽了一句:“养儿防老啊。” 应呈听完,反手就是一个电话拨给了顾宇哲:“顾崽,联系一下经侦那边,把新天马旧天马所有相关的人的账目都给我洗一遍,如果是马琼雇的冯小月,一定要把她的钱给我查清楚!” 说完谢霖的手机也响了,一看是老张没敢拖,转身就去接电话。 应呈问:“哥,你怎么说?” “现在我们的底都被交了,反而也有好处,他知道我们手里没证据,才会对我说的事深信不疑。” 他乐了,没到最后,也没想到叶青舟敢来这出:“那接下来呢,这老狐狸跟我刑侦可没关系,你们禁毒这边打算怎么处理?” “我找人把他保出去。” “行,那你小心。” 叶青舟点了头,脚下生风连忙往禁毒办公室那边赶,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陆薇薇刚得了夸,尾巴有点翘,脸上堆着非常兴奋的笑容:“那我们做什么?” 应呈看着这兴奋头不太对,连忙泼了瓢冷水:“夸你一句你就上赶着开染坊了?蹿什么蹿,站好!” 谢霖正好挂了电话,一句就给怼回去:“会不会说话!” 说完又夸道:“你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能从你们应队嘴里听到一个「可以」,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当年我跟你们应队刚搭档那会,他连我都嫌呢。” 陆薇薇眨了眨眼,她怎么感觉这两位队长活像一个爹一个妈,而且走的还是丧偶式教育路线? “一码归一码,你当年是真比不过他们两个。” “闭嘴吧你。想我当年也是根正苗红的,跟你跟了这么些年,黄副现在骂你都得捎上我,我冤不冤啊。” 说着还特意交代实习生二人组:“你们两个少学他,一个我都头疼,再来两个小的,我还要不要活了。” “你还别不承认,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像我了,说不定是失散多年的亲父子?” 说完没长骨头似的挂到他肩上,捏着下巴上下一打量,“不过你要是继承了我的帅气基因,怎么可能单身到现在,可惜了,长歪了啊崽。” 谢霖在他手下这几年,脸皮早就练成了铜墙铁壁,把他往边上一推,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把扯回了正题:“少贫。刚接老张的电话,说那个何洋跑了,人去楼空,冯小月是跟几个姑娘合租的,她室友在,你去看看?” “他俩住哪?” “同一幢楼。我问了,何洋和几个男的住一楼,二楼往上全是姑娘家,现在整幢楼除了冯小月那个室友全部消失了。挺有意思的。” “那马琼她爸那边呢?” “通知受害者家属这种事还是我来干吧,那小秦跟你,小陆跟我?” 他一拍两个实习生的后背:“两个都跟你,我去找顾崽,顺便把那一片再走一遍。” “行,那这个郑远峰呢?用第一报案人的身份扣我们这还是用容留吸毒送叶青舟那?” “废话,当然给叶青舟,让他处理去。” 反正虽然是一个专案组,但凶杀归凶杀吸毒归吸毒,这老狐狸背后的贩毒团伙还是让叶青舟去操心吧。 于是,监控室里分道扬镳,应呈去技术科那边拎了顾宇哲就去城西,而谢霖则带着实习生二人组往医院赶。 天马娱乐集团是整个兰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按照净收入排能进前三的那种,名下各种产业遍布三百六十行,马康就安排在天马持股的一家高级私人疗养院里。 疗养院刚刚开业,收费高得令人咂舌,因此病人寥寥无几,想住进来还得提前预约,护工都是容貌姣好的年轻姑娘,安保严密到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堪比海关安检,一重又一重,繁琐到谢霖不得不出示了警官证。 一进大厅,化了淡妆身姿挺拔的护工就带着迎宾似的微笑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他只能又把证件出示了一下:“问你点事。” 小护工脸上顿时有点惶恐,勉强维持住微笑:“您稍后,我去帮您叫负责人。” 说完就要走,却又被他拦住:“不用,就问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就问你点事你怕什么?” “这……” “你们这疗养院是针对什么客户的?” “这……我真不清楚,我去帮您问一下负责人好吗?” “那换个问题,这疗养院里住的,是单纯的老人家,还是什么病人?” 小护工总算明白他的意思,笑容满面:“我们疗养院面对多种病人开放,分设了十几个不同病区,我们所有的护工都是专业的,有护士以及医生相关执照,会日夜照料好病人,您可以看看我们的环境,绝对是整个国内最好最全面的疗养院……” “打住。马康。这个病人住哪?” “十七楼45床。” “记这么清楚?” 她眨了眨眼,用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小声说道:“毕竟是我们的老板。” 谢霖心下了然,问了声电梯的位置,就带着两个实习生奔电梯而去,只见那电梯旁的牌子上写着,十七楼是顶层,同时也是临终关怀病区。 “副队,为什么要问疗养院的事?” “假设你很有钱,那你爸得癌症快死了,你是把他放正规大医院,还是放到连行医执照都没有的疗养院?”谢霖叩了叩电梯里十七层的那个按钮,回头说,“疗养院不具备行医资格,癌症晚期放在疗养院,等于放弃治疗。” 一边哀嚎着「只剩下她一个」,一边把亲生父亲放在一个连医疗执照都没有的疗养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真的是「孝顺」。 但不得不说,这家疗养院的环境确实对得起高昂的标价,窗明几净,沿墙根摆了一溜盛开的鲜花,光是看一看,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谢霖很快带着他们找到了54床,只见空旷的病房里一片雪白,病床边摆了一大堆滴滴作响的仪器,才五十多岁的马康瘦的脱了相,像一具骷髅外面绷着一层皮,深深陷在雪白的床铺里,头发已经彻底掉光,咳嗽不止,靠鼻腔导管输氧才能勉强苟活。 他注意到来了人,浑浊的眼珠转了一下,嘶哑着问:“小晟?是不是小晟?” ……看来马琼还没告诉他。 其实,接触受害者家属是每一个刑侦人的噩梦。不仅是因为有的时候要承受家属们锥心的诘问和催促,有时甚至还要承受莫须有的迁怒,但这些所造成的压力,都远不及当你通知对方你的至亲以一种什么样的惨状死去,而案件却依然正在调查中,这种调查中的状态还很有可能会无限期地延长下去,那种绝望无助而又悲伤至极的眼神,会让你产生一种你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杀人凶手的错觉。 不怕家属哭,也不怕家属闹,怕就怕,他怀着对你以及对你身后整个司法系统的信任和包容,对你说,「没事,我等」。 而这个结果等不等得来,要等多久才会来,谁说得准?谁都说不准。 还说什么「正义就算迟到也不会缺席」,笑话!迟到了的正义算正义吗?那他妈的算个屁! 更何况,这个家属已经躺在病床上掉光了头发,他的亲人放弃了继续延长他生命的打算,别人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却因病痛折磨,连头发都没有了。 等正义?马康还等得到吗? 陆薇薇尴尬地来回看了看,只觉气氛过于诡异,想点说什么,到底是没敢开口。 她想都不敢想。不敢想该如何告诉一个将死的老人,他年轻气盛正值青春的儿子已经先走一步,帮他去黄泉探路了。 良久,反而是马康自己打破了这个沉默,又用力咳了几声,迷茫地问:“医生?” 谢霖终于在床边的板凳上坐下,尽量平静地说:“马先生,我是警察,刑警。” 他整个人顿了一下,因为心律突然过快,导致床边的某一台机器开始急速报警,他像虾子一样艰难地弓起了上半身:“怎么了?” 谢霖确认机器上这个数值问题不大,才温和地说:“我爸跟您差不多大,我叫您声叔行吗?马叔,您注意身体,别太难过,节哀。” “是谁……是谁出事了?小晟?还是小琼?” 他深呼吸一口气:“是马晟。” “小琼!”他攥紧了拳头,用力捶打起了被子,目眦欲裂,浑浊的眼球暴突出来,一口血从肺里涌上来,堵住了呼吸,导致他脸色顿时涨红,谢霖一扭头就要喊,秦一乐反应神速,已经离弦之箭一般奔了出去。 只见马康用力一翻,上半身伏在床边,呕出一大口血,才喊出了下半句话——“你怎么办啊!” 陆薇薇想起绝望地说「以后真的只剩我一个了」的马琼,心里难忍,只能上前给他拍背顺气,也跟着叫了一声「马叔」,喉咙干涩:“马叔,人死不能复生,您要节哀啊。” 等秦一乐把医生拽过来的时候,马康已经重重跌回了床里,像安详躺进了坟墓,艰难扬了扬手:“你们走吧,走吧,不用管我,让警官问话。” 医生十分为难地看了一眼谢霖:“这……老爷子,我也不耽误你事,你至少让我看看再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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