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皱着眉,刚抽回衣角,老头的手又追上来:“有没有看见我们家小妤?她不见了,不见了啊,昨晚就没回家,是不是你带走了,是不是?!” 老头好似疯癫状,拽着江南猛摇。 “爸!”这时一中年男人急匆匆跑来,将老头扯至一旁,低头向江南道歉,“不好意思,我爸他生病了,认不清人,实在不好意思。” “可他记得温妤。”江南看清男人是温妤的哥哥,报名时见过的,眨眼间换上一副笑脸。 温洪亮显然没从悲痛中走出来,眼睛已肿得睁不开,虚虚地看了眼江南,继续道歉:“不好意思江老师,我爸他有老年痴呆,小妤昨晚没回来,老人家吵着要出去找,这才……我都不知道怎么跟我爸说。” 温洪亮一手拉住随时准备跑的父亲,一手抹了把脸。 “没关系,”江南说,“温妤回家了吗?她有些东西还放在画室,改天我给你送过来。” “不劳烦,”父亲要跑,温洪亮直接上双手抱住他,“有空我去拿,今晚的事对不住,我先带我爸回家了,江老师您路上注意安全。” 江南目送父子俩进到单元楼,打趣地一挑眉,直到两个身影走入楼梯转角,才转身离开。 姜北的车停在小区外,一旁还围着警戒线,这里的住户听说死人了,都绕到后门走,不想沾晦气。江南出小区时,路上也就零零散散几个人,所以那个躲在大树后的黑影格外显眼,虽跑得及时,但还是落进了江南的余光里。 江南没管,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按照先前的计划抄小路走,一路畅通无阻,只是有一辆出租车遥遥地坠在后边。
第7章 投案。 江南把车停在自家小区的东南门,位置选得很好,是监控盲区,停好车又用强力磁铁吸了吸行车记录仪,屏幕闪了几下随及黑下去。做完这一切,他也没忘答应姜北的爱心晚餐,去存取室拿了刚送来的生鲜,悠哉游哉回家去。 之前因为生病,姜北接他回家住了段时日,奈何姜北是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生活白痴,何谈照顾病号。所幸那段时间姜母在,见江南长得讨喜嘴巴又甜,果断抛弃自个儿一天蹦不出俩字的亲儿子,把江南当闺女养。江南直呼遭不住,身体好些后便拒绝了姜母“吃软饭”的盛情邀请,很有骨气地收拾好行李,搬到了……姜北楼上。 用他的话来讲,距离产生美,一堵墙的距离也是距离! 江南在密码锁上按下一串数字,门应声而开。自从姜母被老公召唤回家后,姜北的三居室又变得冰冷起来,整一个地产商样板房,半点人气没有。 江南在厨房忙活,把洗净的排骨混着玉米淮山一起炖。砂锅里呼出热气,细密的水雾裹着烟火气溢满整间屋子,心身顿时暖起来。 “吃饭了。” 好吧,他知道没人回应他,就想嚎一嗓子,总觉得这么大的房子里应该有爸爸妈妈和爱人,在他嚎完后大家围坐在餐桌旁才对。 这时手机给了他回应,是姜北发来消息——开车不要被逮到了,我不想去交警队领你。 “切。”江南认为姜北在怀疑他的开车技术,发了个“强壮”的表情包过去,而后进到主卧收拾衣服。 姜北的卧室是典型的男性冷淡风,灰白为主色调,唯一的装饰,是挂在床头的一幅油画。色彩浓郁的红玫瑰挤满画框,如火如虹,热烈持久,右下角的落款是“江南,2021.1.31”。 那一定是个特别的日子,江南想。 姜北一直说这画跟他房间不搭,半夜起床瞧见满眼的红很瘆人,但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他把画移到客厅,可能是因为懒。 江南打包好换洗衣服和晚餐,匆匆出了门。 晚夏季节的夜有些凉,空气中残留着独属于夏天尾巴的湿闷感,风也吹不散。大树在夜风中轻摆,投下一片影影绰绰的暗影。男人躲在昏暗中,点了支烟,猩红的火星好似只义眼,精准锁定从单元楼里走出来的青年。 青年和记忆里的没差,只是高了许多,脸依旧漂亮,甚至随着骨骼长开,多了几分惊心动魄的丽色。当年青年眉头一蹙,眼尾一垂,警方便信了他的鬼话。 正想着,青年突然一闪,没了踪影。风停了,树叶仍在摆,男人想今晚没机会了,扔了烟踩灭,正要离开,这时一辆黑色越野刷地骤停在跟前,挡住了去路。来不及反应,从车里伸出的坚实手臂猛然缠上男人脖颈,把惊呼全锁在喉咙里。 男人呜咽着,双腿蹬地,一阵天旋地转后,被人扔在了皮革座椅上。 “你好啊,”江南礼貌地同他打招呼,“我看你跟了我很久,需要聊聊吗?” 男人弓起身猛咳起来,手伸到身后摸出提前准备好的短刀,奋力向前挥去。寒光在刹那间映亮江南的眉眼,他眼疾手快地握住男人持刀的手,咔嚓一声轻响,腕骨折成个骇人的角度。 男人作势要喊,江南夺过短刀将薄薄的刀刃伸进男人大张的嘴中:“别动,我手不是很准,捅到你喉咙我不负责。” 刀尖抵着上颚,把男人卡在嗓子眼里的痛叫逼了回去,冷汗冒出来浸湿鬓角。他瞪着饱含惊恐和咒怨的眼睛,直勾勾地钉在江南脸上。 “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江南迎着他的目光,愉悦地说,“啊~我想起来了,那个站在培训大楼下的人就是你。我以为你在跟踪温妤,原来你的目标是我,我能听听你跟踪我的原因吗?” “唔唔!”男人小幅度挣动起来,眸底愈渐发红,那模样恨不得要把江南生吞了。半晌后,男人见江南仍含笑望着他,好似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索性不动了,用眼神示意江南把刀挪开。 江南双眼一弯:“听话一点,我塑料膜都给你准备好了,保证警方在这辆车里找不到一点血迹。” 刀一挪开,男人像打了鸡血,扯着嗓子狂叫:“程野!你他妈的王八蛋!敢做假证陷害我!你不得好死!……!” 男人狂喷了十来分钟,把程野的十八代祖宗全拉出来“艹”了遍。越野车的隔音效果很好,将粗鄙的骂声全闷在里头,江南玩味地一撩眼皮,在车座底下翻出塑料膜,啪地拍到男人面前。 男人梗着粗红的脖子瞬间没声了。 “喷了那么多粪终于有一句有用的了,”江南用刀在男人眼前画了个圈,“所以你跟踪我,是因为我做假证陷害你从而想报复我?” 男人后脑贴着座椅,愣愣地一点头。 “就你这水平还想报复我?”江南见男人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发型还是监.狱里的标配,一双眼睛又怒又怕,像刚上任的小丑,因心中不满要搞点自以为很大的动静吓吓对方,没想到栽了跟头。 “你他妈胡说八道,害我坐了六年牢!我艹.你祖宗!”男人深吸口气,又要发作,江南及时打断他。 “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程野已经死了,你们监.狱不通网吗?你找错人了,我不是程野,我是他弟弟,你没见过双生子吗?” 男人的脸色在一瞬间换了数种颜色,煞是精彩,目光在江南身上走了数遭,脑袋瓜高速运转,在想这人说的什么屁话。 江南没给他反应的时间,接着说:“你应该不知道程野是双胞胎,没关系,现在知道了。那坏消息就是,警方认为程野是我杀的,恭喜你,跟踪到个杀人犯。” 这回男人把后背都贴紧了座椅,面色铁青。 “这不是重点,”江南笑起来,“你说程野做假证,那你的六年牢白坐了,想不想要赔偿?” 男人摸不准这个自称是程野弟弟的人在打什么主意,愣在原地没敢动。 “不想要也没事,”江南说,“温妤死的那晚你出现在榆林路,警方会很高兴见到你的,作为优秀市民,我有义务送你到市局。” —— 市局刑警支队办公室。 “两天发生两起恶性杀人案件,凶手系同一人,社会危害性极大,再死个人就够得上连环杀人案了!” 市局副局长宋应桥这段时间痛风犯了,正搁理疗馆拔罐呢,接到消息罐也不拔了,风尘仆仆赶到刑警队办公室。 “半年前的案子还没解决,现在又来一个,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不能走以前的老路。说到半年前,杨朝,那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宋副局人到中年恰遇更年期,一点就着,上下嘴皮子一碰,整个办公室里没人敢说话。这会儿大家伙的注意力齐齐落到被点名的杨朝身上,真心为这哥们祈祷。 只见杨朝嘴巴刚张开,宋副局与他心有灵犀一点通,知道他要说啥,抢先说道:“别告诉我江南还没招,这已经是第二次补充侦查了,我不希望这案子成一个悬案。我跟你说了多少次,江南脑子坏了,他说的话不作数,招了也没用,一份司法鉴定报告甩你头上还能给你扣个逼供诱供的帽子。让你做受害人分析,受害人!六个死人摆面前你挖不出东西?成天就知道盯着那憨批。” 杨朝闷着头说了声“是”,半点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刚说到哪儿了?对,两天两起恶性杀人案件,”宋副局按住自个儿飙升的血压,喝了口菊花茶,勉强控制住火气,“怎么样,有线索吗?”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姜北身上。 姜北夹着支荷花,没点,一帧帧翻过大屏幕上的案发现场照片,又示意各位看案情材料:“第一位受害人温妤,年龄17,第二位受害人徐银莲,年龄57,两位受害人均系颈椎骨断裂死亡,且同住榆林小区。视侦排查了榆林小区周边的监控,发现温妤被害当晚,有名黑衣男子出现在小区附近,徐银莲被害时,该男子再次出现在案发地周边。” 姜北翻了翻案卷,说:“法医在对徐银莲尸体进行尸检时,发现胃容物为海带和肉类,这跟案发现场遗留的食物一样,加之门锁没有损坏,初步推断为熟人作案。凶手在作案后都对现场进行了清理,并且杀人手法比较果断,应该不是初犯……” 话音未落,传讯室值班的女警推门而入,拎着袋子红着脸,又被宋副局吓了一激灵,舌头都捋不直了:“姜姜……姜队,有人给您送送了晚饭过来。” 一旁的杨朝默默翻个白眼。 小女警一想到来送饭的青年,红潮瞬间蔓延到胸口,糯糯地瞄一眼姜北,满脑子的不可描述,心想站在雪山之巅的姜队难道好这口,人在办公室坐,家里还藏了个小白脸? 姜北对着小女警羞答答的面庞皱起了眉,沉声道:“放桌上吧。” “还好意思吃饭呐?”宋副局伸长脖子问,“犯人会等着你吃完饭再跑吗?” 姜北:“……” 犯人啥时候跑不知道,反正小女警感觉气氛不妙,扔下餐袋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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