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何靖雯惊恐乱叫,“我说!!我说我说我说!!” 刀刃“哐”声砸在了何靖雯的指尖前,吓得何靖雯发出了一声更为惨烈的尖叫。 何靖雯被吓破了胆:“我错了……我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什么都告诉你!” 余霆让何靖雯多哭了一会儿才不急不缓地放下了菜刀,握着她的肩,将她轻轻地拎了起来 。 只见何靖雯哭得头发丝黏了一脸,面对忽然温柔起来的余霆,她连丝毫拒绝和反抗都不敢,任由余霆抓着她的肩。 黎纵站在原地,看着余霆面无表情地走回沙发上坐好,一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要不是他扯袖口的动作微微粗暴了一点,黎纵还真闻不到他身上的硝烟反应。 黎纵终于知道侯小五为什么会被打了,余霆就像随时都在蛰伏的猎食者,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释放攻击性,还真是有点可怕啊。 何靖雯眼泪头发丝糊了一脸,浑身发抖地着站在灶台前,完全没了之前的跋扈相。 黎纵在她身边站定,沿着发根拨开了黏在她脸上的头发:“你看,早点配合不就好了,闹得多不愉快。” 黎纵的声线低沉,带着半说笑的随性,何靖雯一听,两行泪止不住地漏出来,动了动嘴想求饶,可她又怕一张口就又要被拉去砍手砍头。 黎纵终于捡起来被他遗忘了许久的男女授受不亲,拎着何靖雯的衣袖,将人领到了余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黎纵坐到了余霆身边:“你问还是我问?” 余霆偏过头,瞳孔里的狠厉褪去,轻声道:“案件的细节我不太了解,还是你问吧。” 黎纵一点头,手肘撑着膝盖身体前倾,眼眸黑洞洞地扫向何靖雯:“美人儿,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何靖雯连连点头。 黎纵:“你和陈彪怎么认识的?” 何靖雯还在抽泣,黎纵也不催她,只是那双不再玩笑的眼睛给足了对方压迫感。 黎纵和余霆不同,余霆只是看着冷淡,细看之下轮廓和五官都十分柔和,而黎纵的长相更显英气,一双剑眉微微一皱就是令人自危的不耐烦,一看脾气就不好,何靖雯生怕黎纵发脾气,磕磕绊绊地开口:“他、他是我爸公司的司机,之前他接送过我几回……我看他长得还不赖,就、就让他做我的私人司机……” 黎纵:“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去年……12月19号……” “看来你很在乎他,记这么清楚。” 何靖雯赶紧摇头:“那天是他的生日,我们……我们在车里玩了很久,他说我就是他最好的礼物,所以…就记得。” 黎纵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玩什么?吸毒还是做爱?” 听到吸毒两个字,何靖雯刚止住的眼泪又一涌:“当然是做……” “我明白了,”黎纵打断她,语气缓慢,“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上、上个月十八号。” “详细点。” 黎纵说完这三个字直了直腰身,往后一靠,姿态放松,威胁意味却很浓。 余霆斜斜地看了一眼身旁男人,因为黎纵的姿势是在太放松了,双臂大大打开横放在沙发靠背上,已经完全穿过了余霆后背,余霆有一种要被他揽肩抱住的错觉。 他不自在地想挪开一点,可那样似乎又显得太矫情,因为这压根就是黎纵一个很自然的动作,他直直地看进何靖雯的眼里,眼神明亮而冷冽,像那种淬炼到极致的钢。 何靖雯吸了吸鼻子:“那天在红珠大酒店,我发现他原来一直那么厉害是因为……他在吸毒,那还想让我一起吸,说吸了那个我们都会很舒服,我不愿意…就想跑,他把我给……给强暴了。” 黎纵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何靖雯:“那天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他也不来找我,我就想着……就这样断了也挺好,所以才答应了Piyeah的追求,你们、你们不是有视频吗,应该知道我没有说谎!” 黎纵和余霆对视了一眼,继续问:“他失踪期间就一点都没联系过你?” 何靖雯像个被关进冰冷的小黑屋,被逼着说出秘密的罪犯:“真的没有!真的没有!”她激动地要想站起来,又缩了回去,“我不想跟他再有关系,我只想跟Piyeah结婚,两位老板,那两亿我可以想办法,能不能不要砍我的手,不要让Piyeah知道我的事……” 黎纵不明一笑,偏头看向被自己的臂弯半围着的人:“大哥,这姑娘除了水性杨花之外也挺可怜的,给她个机会?” 这句大哥余霆听着十分刺耳,可能是入戏太深,黎纵询问他时的眼神,就像黑老大调戏自己心爱的小蜜。 余霆略带反感地移开眼去。 黎纵转头就说:“我大哥愿意给你机会,这样,钱你先欠着,手也先留着,等帮我们抓到陈彪那王八蛋,咱们的账就一笔勾销。” “啊???”何靖雯顿时又想哭了,不明白这怎么就理所当然地突变成了自己负债了。 黎纵嘶了口气,故作为难:“不愿意啊?” 何靖雯顿时怂了:“愿意愿意!我愿意配合……我配合你们!” 就在这时,余霆感黎纵拍了拍他的手背,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余霆的视线扫过全屋。这么多摄像头,看来何靖雯确实很怕陈彪回来报复,他说:“摄像头不许拆。” 何靖雯很快点头:“不拆不拆!绝对不拆!” “黎……”余霆才说一个字,黎纵倏地看向他。 余霆微微一顿,说:“你有没有带电脑?” “当然,”黎纵站起身,“大哥稍等,这就去给您拿。” 说完,黎纵便径直出门,留他一个人在这儿守着这一睡一醒的两大嫌疑人,没了黎纵在耳边冷言冷语,整个客厅都回荡着何靖雯的抽泣。 何靖雯一脸惊恐和惧怕,像极了一只冬天里失足落水的小猫,无助地瑟缩着瑟瑟发抖。 余霆总觉得怪怪的,尤其是在余霆的目光针尖不移地钉在她脸上时,她神色间的恐惧有一瞬间被别的东西冲散了,只是闪得太快了,余霆没有看清。 黎纵很快回来了,余霆对他的电脑很满意,正巧是他最常用的10900K盒装处理器,10核20线程。黎纵看着余霆的十指在键盘上飞速闪过,指节分明的手指白皙敏捷,带着温柔的力量感,敲出的响声密如鼓点。 电脑上很快安装好了一连串黎纵没见过的软件,滚动的代码,跳跃的窗口,闪动的图谱……一系列来不及看清就已经被切走的东西窜过屏幕,操作连贯如雨。 黎纵竟不记得余霆哪份资料提到过他还会电子工程。 余霆也知道在,在刚刚窃听过别人之后暴露自己的技能可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但黎纵是何等聪明,若是故意藏着掖着显然更不明智,刻意的隐瞒是滋生怀疑最好的温床,等到日后被动暴露,只会让这个男人更疑神疑鬼。 黎纵沉着脸看着屏幕,似乎若有所思,又好像什么也没想,余霆扫描了别墅网络的IP段和特征码,很快便锁定了整栋房子所有的监控摄像头,并抓住了设备网口的密码漏洞,暴力入侵了后台的记录器,将整栋房子的监控影响切到了自己的电脑上。 整栋房子里里外外十三个摄像头的画面全挤在了屏幕上,余霆敲下了最后一个键,对黎纵说:“我把今天的监控记录全部粉碎,还把全部监视器的钥匙码变更成和这台电脑一致,你可以随时打开查看这里的监控。” 黎纵猛地回过神来,那副漫不经心的壳又重新装备上身,他在一指卧室的图框:“这个不好,不能侵犯人家和未婚夫的私密生活,能删掉吗?” 能。但是麻烦。 “你可以选择不看。”余霆拍上了电脑,手上把电脑塞给黎纵,视线却看着对面的何靖雯,“一旦陈彪来找你,马上联系我们。” 黎纵扔了一张酒吧经理人的名片在茶几上,上面除了那串号码,别的信息全是假的。 何靖雯战战兢兢地伸手去捡:“好……” 余霆起身看向她,说:“别让我找不到你,否则光盘里的内容能让你一夜成名。” 何靖雯连连摆手,声音既惶恐又兴奋:“不会不会,我会听话的!陈彪只要找我,我一定马上给你们打电话。” 余霆满意地点了点头,伸手抽了两张纸巾,俯身塞进了何靖雯的手心里,然后转身径直出了门。 一上车黎纵就把电脑随手一扔,迫不及待地问:“你在鹰箭的时候就是刚才那副样子吗?” 不得不说黎纵确实震惊了一下,虽然他清楚那些越是穷凶极恶的人也许外形上越不具备强大的攻击性,但不知怎么的,他潜意识并没有把余霆算作其中之一,也许是被他温吞的声音和澄澈的眼眸给彻底骗了。 余霆将安全带的插销插进锁孔里:“不然呢?像这样吗?” 黎纵看着反光镜,将车子倒出草坪:“那现在这个是你的真面目,还是刚才那才是你的真面目?” 余霆掩饰性地笑了笑,语调平平淡淡的:“也可能都不是。” 黎纵扭头看他,视线与余霆的眼睛一触即分:“你戴着面具不累吗?” “我要是离了这些面具也过不到今天,管它累不累。” “现在你已经回归正常的生活了,不用虚与伪装。”黎纵说。 余霆反问:“真的回归了吗?” 黎纵做贼心虚,愣是从余霆平静无痕的话里咂摸出了深意,闷笑了一声专心开车。 车内沉寂下来,空间里没有一点皮革的味道,只有车载香水淡淡的佛手柑香。 二人没再说话,大普拉多插队驶上了城市的主干道,余霆望着窗外,城市的夜景在他的眼中逐渐亮起。 在一个红绿灯岔路口时,黎纵又忽然开口:“刚才何靖雯说看你很眼熟,你们以前见过吗?” 这是一句随口话,他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毕竟何靖雯这种欢爱场上的老手的话也不足信,兴许那就她心血来潮对余霆的一两句调侃,而且就算真的认识,以余霆的防备心也未必会说。 黎纵已经做好得不到答复的准备了,余霆却嗯了一声,说:“可能在连云港的时候见过吧,我不确定。” 黎纵略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余霆继续说:“十九年前,南朝明珠的建筑扩建商就是京西善建者,她可能跟着她父母去过那边吧,算起来那时候她才八岁。” “南朝明珠?”黎纵忽然扬声。 余霆毫不避讳:“嗯。我在那里打工。” 黎纵:“…………” 打工? 他真在那种地方打工? 话说,南朝明珠在十六年前已经被以程瑞东为首的公安力量连根拔起,它是当年连云港最大最豪华的夜总会,犯罪分子云集,被称作连云港的“灰区”,里面层层衔接的防御链将所有的法律和道德隔绝于大门之外,警方的卧底一个也潜不进去,余霆还真的在那里打过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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