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上好像是有些过这一茬,黎纵还以为那是程瑞东给余霆造的假资料。 黎纵一怔:“你那个时候也才十二岁,在里面能做什么?” 不知怎么的,黎纵一想到市局里的传言,他心里就冒出了一个祈祷的声音,让他有些担心从余霆嘴里说出来的答案。 这类案子黎纵以前接触过,很多有恋童癖的老男人和老女人会去灰区钻空子,需求对应市场,因而衍生了儿童拐卖,穷人卖子等一系列丧病狂的交易链。他难以想象十二岁时的余霆,是其中之一。 心余霆平静地看着前方的车流:“大家不是在传吗,说我是卖的。”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黎纵莫名对这个问题很上心,纳闷地看了眼余霆,余霆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像处在风口浪尖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黎纵沉声追问:“那些传言……是真的?” “没人愿意听我解释,他们只想听我承认,”余霆说,“眼下是与不是都过去了,我只想好好活着。” 余霆说完便扭过头去,窗外的灯光从他的侧脸上一闪而过,光影婆娑,却盖不住他神色间的苍白。 余霆似乎不爱笑,肌肉记忆让他的面容总是过分冷清,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既孤独又遥远。 黎纵没再问,只是不知道余霆的这段经历跟甄别行动有没什么必然的牵扯,但不管怎样,黎纵都觉得自己不该继续问下去。 黎纵的视线落进后视镜,看着投映在里面的余霆的侧脸,车厢里再一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那些不能直接开口询问的疑点一一闪过黎纵的脑海——或许,他该和余霆走得更近些?
第12章 “何止是像,根本一模一样。” 翌日。 就在全队上下为赛神仙和陈二的案子忙得脚不点地的时候,禁毒的队长把主要指挥权甩给了简衡后,就从市局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这时候去了哪里,只知道刑侦那边接完黎支队长打来的电话之后,简副支队的就像一头被大山压歪了脖子的驴,刑侦禁毒两边抓,干脆领了铺盖住在了市局的隔板间里。 隔板间特别不隔音,简衡累趴了就会在里边眯一会儿,听到隔壁茶水间饮水机出水的声音,他一度迷迷糊糊地以为自己睡在男厕里。 300公里外的谭山市岐兰山一带正下着连绵暴雨,天仿佛破了一个大洞,暴雨如注而下,越野大G在滂沱的风雨中奋勇挺进,沿着盘山山道蜿蜒前行。 雨水噼啪敲打着车身,车轮碾过泥水坑,明黄色的泥浆糊满了车身,只有雨刮器还倔强地捍卫自己的领地。 天色已经渐暗,大雨中的山区开始起雾,视线在前方五十米,葛新祖想着自己家的祖产还没败光,就特别担心会死在这个地方,于是化恐惧为絮叨,沿路都在黎纵耳边叭叭个没完。 忽然,车轮打了一下滑,葛新祖顿时哀嚎了一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老人家日理万机哪儿有工夫请我出来游山玩水,我就不该相信你,说什么带我来喝罗曼尼康帝,你这就是欺骗!坑骗!罪无可恕!” 黎纵把着方向盘,小心翼翼地在葡萄园间的烂路上穿行,一如既往地没理他。 葛新祖:“这是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好意思叫什么AAAA级景区,这谁评的?老子家一个二级农场都比他这高端大气上档次,还有脸宣传什么享人间唯美仙境,饮好酒共赴瑶台??还能带我起飞??这么写他们良心不会痛吗?这就是欺骗消费者!!奸商!!” 黎纵一叠地图甩在他脸上:“帮我看看地图,黄鹿村在哪儿。” 葛新祖没好气地翻开地图:“你这是出的什么秘密任务?你身边那么多身经百战的勇士你不带,偏偏选我,我都有种我是天选之子的错觉了,活当委以重任,注定生而不凡……” “赶紧找别废话!”黎纵一巴掌招呼在他的后脑勺上。 葛新祖忍气吞声地闷哼一声:“凶凶凶!你就知道凶!你干脆去医院把手给锯了,安个气锤,那个劲儿大,好让你能一口气砸死我,我上辈子是杀人放火了才摊上你这么个兄弟!” 黎纵减速绕过了一个山丘,地势陡然增高,一望无际的葡萄园在暴风雨中如波澜起伏。黎纵望了灰蒙蒙的天边:“那你想怎样?” “还能怎样,摊都摊上了,自认倒霉呗。”光线太暗,葛新祖打开顶棚灯,“刚才经过的路口写着千禧葡萄园,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村子在……这里!” 他说着敲了敲手里的地图:“下个路口往左,走个20公里差不多了。” 他们的路线已经偏离了葡萄园景区,不知是不是风雨刮断了电缆的缘故,连手机的信号也断断续续,越往山里去,风雨就渐小了。 但这对越野大G来说并不是好事,山路的烂泥盖住了车的大灯,在灰暗起雾的山道上几乎难以前行,每走几公里黎纵就要拎着桶,下车去把大灯冲干净。 20公里的路程,他们走了近两个小时,进村的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全暗了。 葛新祖是含着金汤匙投的胎,全然不知人间疾苦,他总觉得人就算再穷,至少也能吃得起一个苹果。 当他远远看见一个小脸脏兮兮的小男孩坐在木门槛上,啃着半块白萝卜的时候,他简直不忍直视,还强迫叫黎纵停了车,把后备箱七七八八的干粮水果都给了那个孩子。 他给就给吧,还抢了过人家小孩的白萝卜,往稀泥巴地里一扔:“那个不好吃,你吃这个!” 小孩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差点就被人妈妈当成人贩子了。 还好黎纵长得一身浩然正气,这才博得女主人的一点信任。 女主人也不好白白拿那些水果,心想请黎纵二人进屋坐坐,但黎纵看这家里只有一个女人和孩子,便婉言推辞:“不用了,我们赶时间,你们村的村书记家在哪儿?” 女人先是好奇了片刻,询问了他们是做什么的,黎纵只是简单回答说他们从省城来的,打听一点岐兰山开发之前的事。 女人起了好心,不想让他们走弯路,就告诉他们:“那得十多年的事了,找书记没有用。” 他们这里的村民几乎都在附近一带的酒庄或葡萄园务工,是书记给他们争取了“第一上岗权”,这个书记是近几年才从县城里来的,从前的事情他应该不是很清楚,建议让黎纵去找村里的老一辈。 黎纵听了女人的建议,去村东口找一个叫刘老汉的老西医。 据说,这个刘老汉年轻的时候是知青下乡来的西医,后来就在这儿结了婚,八十好几了。 黎纵驱车沿路打听,终于找到了一方红砖青瓦砌的小院。 刘老汉是个典型的医生形象,和她同岁的妻子住在一起,看到黎纵二人开了一辆那么好的车进山,谨慎地多询问了几句,才请黎纵他们进屋。 刘老汉家中收拾得井井有条,陈设虽然简陋,却干净得体,黎纵看了一眼自己满是黄泥的裤管,有些局促:“抱歉,我们这样挺狼狈的。” 老两口给他们一人倒了杯温水,先是跟黎纵聊了几句,了解到他们此行的目的,也想尽量帮帮这两位年轻人。 刘老汉说:“十年前的岐兰山确实有过一所孤儿院,规模并不大,院长叫李兰英……” 黎纵用离线录音笔记录将对话录下来。 原来岐兰山孤儿院成立于四十年前,隶属民办,那段时间正是改革开放以后经济发展最快的三十年,办得最好的时候大概有三四十个孩子。 刘老汉是当时整个山区为数不多的西医,经常会去孤儿院给孩子们看病,一来一回也还算熟络。但提起孤儿院拆停的原因,得从一件重大意外事故说起—— 当时岐兰山的交通不便,孩子们到了上学的年纪都得送到县城去读书,一辆老旧中巴车风里来雨里去,来来回回,最后就出了事。 十一年前的中秋节,从县城回来的中巴车在盘山十字路出了意外,死了好几个孩子,县公安和教育局特别重视,但考虑其社会影响,并没有大肆报道,只是私底下决定停办岐兰山孤儿院。 自那以后,原本在院里的孩子陆陆续续被领养,或转到了县城里的孤儿院,再后来葡萄种植商看中了这里的水土条件,第一批被拆的建筑就有那所孤儿院。 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二人原本打算冒雨下山,去县城查查关于李兰英的下落,但山中暴雨又突然肆虐起来,还打起了雷,在老两口挽留下,二人决定在山里住了一夜。 二人就睡在夫妻俩儿子女儿的小房间里。黎纵躺在老旧的木架床上几乎彻夜未眠。如果李兰英还活着,如今也有七十多岁了,照刘老汉所言,她为了那所孤儿院终身未嫁,那她远迁的可能性就不大,最可能是住在养老院。 一夜辗转反侧,他想了许久关于李兰英和孤儿院的事,也想了很久余霆的事。这两天一直没跟向姗联系,他走的那天让向姗带余霆去看房子,不知道余霆满不满意那套房子。而且还有一件事黎纵怎么也想不明白,谭山市县城里也不缺条件可观的孤儿院,为什么当年谭山警方要大费周章把水箱小男孩送到深山里? 按照公安的逻辑,这种重大刑事案件的遗孤,公安会照拂他们直到长大成人。 可水箱小男孩为什么会被送到岐兰山? 孤儿院拆停后他去哪儿了?被领养了?还是转到了别的孤儿院去后被领养了?为什么后来一点记载都没有? 黎纵忽然想起杨维平早年做刑警的时候,就在谭山任职,那他会不会知道水箱小男孩的一些事?毕竟黑石河的案子整个谭山的警方都参与了。 当然,失眠的不止黎纵。 葛太子身娇肉嫩,不知被什么蚊虫叮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黎纵被他的满脸包吓得眉心一紧:“你脸怎么回事?” 葛新祖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这要是放在过去,就是满清十大酷刑,人权组织知道了都不允许你这么折腾我,来的时候足斤足两的,回去的时候一准面黄肌瘦。” 他这一阵唠叨搞得人家老两口怪难为情,好像还是别人招待不周似的,黎纵一脚踹在他屁股墩上:“车上有莫米松乳膏,自己去抹。” 黎纵跟老两口简单道别后重新上路,虽说暴风雨已经停了,但下山的路仍然泥泞打滑,好不容易到了谭山市区,在下高速收费站的时候还被交警拦下来,因为车身上的稀泥不仅遮挡号牌,还影响市容,二人只能在最近的休息站去洗个车,顺便吃个饭。 黎纵看了一眼表,PM:14:12 已经是下午了,阳光正烈,但四五月份的阳光并不毒辣,休息站人来人往,各类油炸食品和饭菜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让人一踏进来就忍不住饥肠辘辘。 黎纵和葛新祖一人点了一份速餐,坐在堂食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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