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绍齐疲惫地笑了一下:“我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不肯说。 陆辙抿了下嘴角,低下头翻了翻手里的照片,半晌又都收了起来——他还是决定再给蓝绍齐一个机会。 “27AFT,是你的车牌号。”陆辙说。 蓝绍齐毫无异议地颔首。 “请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车牌号能有什么意思?”蓝绍齐失笑,“随便摇出的号。” 陆辙眯了下眼,审讯三天以来,他第一次把蓝绍齐珍而重之的那个名字摆到明面上来说:“你知道方唐吗?” 话音刚落,蓝绍齐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他沉默而短暂地摇了摇头。 “那这张照片,你总记得吧?”陆辙从几张照片中挑了一张拿出来,轻轻朝蓝绍齐的方向推了一下。那是张出去游玩的照片,两人身在一棵十分粗壮的树下,蓝绍齐在前,方唐在后,青年搂着他的脖子,亲密地把脑袋搁在蓝绍齐肩上,笑容温柔又灿烂。 蓝绍齐只扫了眼照片便低下头去,始终没有再抬头看照片一眼。 “你和方唐从高中开始就认识了吧,后来上了同一所大学,又合开了同一家公司,甚至吃住都在别墅。”陆辙又轻又缓地说,“从照片上能看出来他有多喜欢你。蓝先生,您也十分爱他吧。” 蓝绍齐沉默不言。 “别墅的密码锁是方唐的生日,您的电脑密码也是方唐的生日,甚至连车牌号也低调地宣布你爱方唐……”陆辙深吸了口气,“就在不久前,法医刚刚断定,从面部特征来看,丧生在那场大火中的人就是方唐。你那么爱他,为什么在他的死面前无动于衷?” 蓝绍齐依旧不发一语。 “既然你拒绝发言的话,那只能由我来猜测了。”陆辙一字一顿地说,“我们先假设,你和方唐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出事了这么多天,你却依旧没有换掉有关他的一切,甚至连那间屋里的照片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那么我是不是能确定,你依旧爱他?” “另外,汪卓的妻子崔宁说,当晚汪卓去鹊华山的时候随身携带有录音笔,但后来经证实,录音笔里面的内容大部分都被消掉了。而当晚我在医院曾见过一个与你相似的人,那天你是不是去医院将录音笔里的内容转移了?如果不是还念着方唐,你会那么在意那个录音笔里的内容吗?” “十月十三号晚上,在大火现场发现了作案凶器,就是那把致方唐于死地的斧子,上面的指纹既不是汪卓的也不是你的,而是方唐自己的,这是为什么?” “此外,在方唐身上,除了那处致命伤,还有二十七道刀刀见血的伤口,而你的名字笔画总共有二十七画,从尸体的俯拍角度来看,那二十七刀构成的正是‘蓝绍齐’这三个字,如此看来,凶手是想要报复您,还是您想要报复方唐?” “还有,在方唐死了之后,汪卓为什么要放那场大火?凶手又为什么要让方唐摆出双手合十的动作?这是在为谁祈祷?” “蓝先生,在你的话中,我两次听到你说‘没有,我没有爱过他’,这个他,应该就是方唐吧。我们姑且相信你对他没有感情,可是仔细想想,你会跟一个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这么多年?” “最后,我们都知道方唐这几年过得很好,但无论是车还是房子,为什么他的身份证没有注册过任何东西?他跟你在一起的相处模式到底是什么?” 陆辙轻声做了结束语。 “今年九月份,您还在夸赞方唐做的饭好吃。而现在,您再也吃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是两更~ 新年快乐~要天天开心呀!
第30章 Chapter 30 陆辙耐心地等了十几分钟,蓝绍齐还是沉默地坐在那里,一时只能听见秒针一顿一顿走过的声音。 又等了许久,蓝绍齐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他两只眼睛周围通红,却神色如常,甚至十分平静地看向陆辙,声音很轻:“我没有杀他的动机。” 陆辙放在桌下的手缓缓攥紧,追问道:“如果您能提供有关凶手的线索——” “自杀。”蓝绍齐打断陆辙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是自杀的。” “……”陆辙张了张嘴,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 按理说,方唐头部的那处致命伤,完全能够自己抓着斧子砍下去,只不过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力道,才能一击毙命? “您……”再开口时,陆辙的声音有些发涩,“您怎么知道他是自杀的?” 蓝绍齐又沉默了片刻,声音很低地请求道:“我可以抱你吗,陆辙?” “如果这样能让你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都说出来的话。” “给我点时间。”蓝绍齐闭上眼睛喃喃道,“求你给我点时间。” 陆辙犹豫了一会儿,走过去将蓝绍齐的手铐打开了,想象中的情绪爆发和激动暴起都没有,这个男人还像是没有被解开禁锢似的坐在那里,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可以自由活动了。 蓝绍齐抬起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陆辙,神色又出现了一瞬的恍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辙和方唐真的太相似了。 他轻轻把僵硬的手环到陆辙腰间,陆辙也僵了一下,一动不动地任由蓝绍齐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周围重新寂静下去,不多时,陆辙发觉自己胸前的衣服传来一阵湿意。 蓝绍齐哭了。 陆辙的脑子里现在很乱,蓝绍齐交待的事情还需要进一步查明,他们只见死者身上被砍了二十七刀,便以为是谋杀,但按照蓝绍齐的说法、和从两人的关系上来看,方唐也存在自杀的可能性。 这起案子还存在诸多疑点。 陆辙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直到怀里的蓝绍齐一点点沉重下去,他才意识到这个人在自己怀里睡了过去。也是,没日没夜地被审问了三天两夜,早就晕晕乎乎的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刚才还能跟他在那里对峙那么长时间,估计早就把最后一点精力磨没了。 陆辙朝监控摆了摆手,不多时便有两个警员走过来把蓝绍齐扶去休息,他轻轻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等蓝绍齐醒来后的说辞吧,他相信蓝绍齐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 陆辙走出审讯室,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安柏微站在监控室外堵他的路,他往左走,安柏微也跟着往左靠,他往右走,安柏微又立刻堵过去。 最后陆辙没了脾气,站在原地不动了,面无表情地看他:“你闲的没事干了?” “怎么我抱一次就这么难,他上下嘴皮子一动你就让他抱了,嗯?”安柏微低头看他,“这种事以后少有,最好别有,俞风这里不让警员和嫌疑人有过多的身体接触……万一是那种穷凶极恶的歹徒,给你一刀子你就舒服了。” 陆辙受教地点头,声音微微拉长:“知道了……” “我又吃醋了,陆辙,得哄哄才能好。”安柏微见四下无人,便又往陆辙的方向走了一步,将人隐隐逼到墙角,嘴角带笑,“抱抱,还是亲亲?” 陆辙今天出奇的乖巧,在被壁咚的边缘轻轻笑了一下,然后在安柏微恍神中一脚踩在他鞋面上,左右碾了几下,似笑非笑道:“神经病吧你。” 最后扬长而去。 其后,安柏微呲牙咧嘴地跳着脚,结果好巧不巧被刚出监控室的俞风撞见了。 俞风默了几秒:“哥们,你在警察局蹦迪呢?” 安柏微:“……” …… 这是自鹊华山大火以来安柏微和陆辙第一次正常点下班回家吃饭,两人去超市买了些蔬菜水果小零食,安柏微像只巨型犬一样哈巴哈巴地跟在陆辙后面,从左边皮到右边,跟过新年收到心仪礼物的小娃娃似的片刻都不消停地展示他的开心。 其实只是因为不用加班,而且还能跟陆辙一起享受买菜做饭的乐趣而已。 晚上吃完饭后,陆辙照旧去小屋给江祝源上香,他跪坐在软垫上,声音很低很低地喃喃着:“江朔他最近在部里表现很好,他很努力,我相信他很快就能接手我的事务,他真的是个很好的苗子……另外,安队这段时间很辛苦,每天跟着俞队跑着跑那,事情无论大小总要去亲自落实才放心……江队,您在那边不用担心我,安队把我照顾得很好,他是个特别温柔的人,他……” 陆辙有些说不下去,他微微咬住嘴唇,把嘴角的一点笑意隐匿下去,这才慢慢地说:“他是一个值得将后背交付的人,也是个值得交心的人……他身上的劣性在一点点地改变……其实不止是他,我也是这样,整个三分队也是这样……也许有一天我会接受他也说不定……” 最后一句话陆辙说得很小声很小声,小到他自己都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总之,我还要谢谢安队重新把我带回联刑部……外面的世界果然比待在家里要精彩得多……”陆辙跟个小话痨似的嘀嘀咕咕说了好多,这才缓缓站起身,刚推开房门,就看见安柏微湿哒哒地靠在外面墙上,玩味地看着自己。 陆辙登时有些心虚,连话都磕绊了一下:“你、你洗完澡不上床,站这里干什么?” “就是想多看你一会儿。”安柏微说得面不改色,“我要是洗完澡直接上床,至少得少看你五分钟。” “你……神经病啊……”陆辙抬手捂了捂脸,推着他往卧室走,“赶紧上床,省得着凉,发烧没人管你。” 其实安柏微什么都没听见,他就是想在外面给陆辙个惊喜,结果倒是陆辙表现得十分不自然,他不由起了疑心,扭头问陆辙:“你是不是在江队面前说我坏话了?” 陆辙一想起来刚才自己夸他的那些话可能被偷听到了就烧得脸上发热,胡乱搪塞了一下:“没有。” 安柏微乐了:“我怎么觉得不像没有的样子?你是不是给江队告我状来着?” “说了没有!” 陆辙一把将人往床上推去,孰料安柏微丝毫反抗的力道都没有,就这么直直地被推倒在床上,陆辙一时重心不稳,实打实地就摔在了安柏微怀里,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按说现在安柏微应该把人搂住好好腻歪一番,但他着实被砸得不轻,磕撞在床沿上的腿应该是划了道口子,光裸的后背整个摔在了床上,要不是床上还有层被子,他估计自己的脊椎得被撞散架了。 陆辙倒是没什么事,一摔之下马上把手撑在安柏微脑袋两边,有些错愕地看着安柏微痛苦和愉悦交替的面容,实在有些担心:“摔哪了?” 安柏微只顾着抽气,还没来得及装英雄跟陆辙无所谓地说一句“没事”,就感觉到小崽子微凉的手紧张兮兮地在他身上腿上摸来摸去,边摸边故作冷静地问:“这疼不疼?这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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