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禾举起走到他面前投降,“不信你自己搜!” 秋天的太阳并不炽热,但是照在他的脸上却映得格外的红。 “沈总。”刚刚送来日用品的司机老赵搬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躺椅和沈故的躺椅并排放着。 进进出出的白衣黑裤的伙计正在把大门外货车上沈故小公寓的物品往屋里搬。 沈季禾接过老赵递过来的湿手帕擦了擦手,然后在椅子上躺了下来。 刚躺下,一个纸箱子从搬家伙计的手里挣脱了,五六本书摔了出来。 那本《花间集》摔在最外边格外显眼。 沈季禾想起来被他捏出褶子的那一页。 “若将我心换你心,始知相忆深。” 他心里一阵紧张。 老赵过来捡起书对抱着纸盒子的搬家伙计说:“怎么这样不小心,还好是书没摔坏,要是里面装的是茶具花瓶一类,可有你受的!” 伙计抱着纸盒子想要鞠躬道歉也不成,只能一个劲的说对不起。 沈故闻声望了过来,沈季禾对着老赵说:“行了,他也是不小心,搬进我的房间吧。” 原来外面不仅有沈故的东西,还有一些是沈季禾的。 伙计“哎”了一声,正准备走,沈故望见纸盒子最上面躺着的那本《花间集》转头对着沈季禾说:“搞错了吧,这些是我的。” 沈季禾头皮有些发麻,生怕被某人看出端倪,“书房那么大,都放书房里。” 沈故没有说话,意味深长的望着伙计离去的背影。 “怎么了?”沈季禾推他。 “哦,没什么,看电影。”沈故指了指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 他酝酿了很久还是没有问沈季禾为什么把定位仪悄悄粘在他那件蓝色薄风衣的洗水麦上面。 那日他骗了他,然后他又救了他。 笔记本电脑正在放着电影的最后几个画面。 17岁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女主角夏华拿起刀子刺进了自己的心脏,她对着反派言非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心!” 画面定格,然后被缩小,缩小再缩小,最后变成黑幕,《藏心》二字定格在电脑屏幕的黑幕里。 电影就此完结。
沈季禾问沈故:“你说,是不是因为这句话,所以李彦非杀害了乔桥并且挖走了她的心?” 沈故说:“不知道。” “那,那盒录像带呢?究竟在谁的手里?” “根本就没有录像带。” “什么?” “当记者高白发布那个视频的时候,暴露了他的拍摄地点。李彦非自己给自己设置了障碍,他以为高白拍下了他的行凶过程,于是向高白打探,因此高白也知道了杀害乔桥的人就是李彦非,于是没有否认录像带的事情,而是趁机勒索,最后被设计死在了他的贪婪和谎言里。” 一个做了恶事心虚的人因为一个毫不存在的录像带坠入无底的深渊,并越陷越深;另一个贪婪的人因为这个不存在的录像带走入死亡。 从来都没有录像带,只有人的心。 那颗易怒,贪婪,害怕,惶惶不可终日的丑恶的心。 沈故把注意力从笔记本电脑的屏录转移到自己的手机上。 他关注的一位悬疑小说作家白清河正在个人网站上发布了最新的一篇短文,短文的名字叫《凶手的自白》。 一旁的沈季禾正躺在椅子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他的脸上正搭着一本金融杂志。透过杂志的合缝能够望见沈故的脸。 他的思绪停留在刚刚的电影里。 《藏心》。 你什么时候能够发现我对你藏着的这颗心呢?
一周以后沈故接到了罗潜的电话:“沈故,悬疑作家白清河溺死在自家别墅游泳池,你要不要过来一趟?”
(完 )
第28章 番外 应止源篇 我是十五岁的时候发现我父亲出轨。 那是一个夏天,正值学生放暑假的时候。平时他总是特别忙碌,忘了介绍,他在我十岁的时候就一直是担任市区刑侦队队长一职。 没错我的父亲是一名人民警察。 那年暑假,我的外婆生病住院,母亲不得不去医院看护,经常白天晚上都不在家。 有一天晚上,我听见房间外面好像有稀稀疏疏的说话声。我趁着晚上出来上厕所,悄悄在客厅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声音是从我父亲的卧室传来的。 他卧室并没有第二个人,也不是他在自言自语,他是在给某人打电话。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没有走过去细听他们说了什么。父亲工作繁忙打个电话有什么稀奇,我当时这样想。 后来我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在我母亲不在家的那段时间,他似乎天天晚上都在给某人打电话。 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提着鞋子光脚走到他的门外贴着房门偷听起来。 不是我耳朵好,可能是我父亲的职业原因,他的嗓门一向大,特别是跟某人聊得似乎非常契机投缘,说话声里面还夹杂着爽朗的笑声。 对方似乎是一名女性。我能肯定,那不是我母亲。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我印象中我父亲从来不会这么轻松的跟我母亲聊天,还能聊这么久。 我父亲和母亲聊的最多的就是柴米油盐。 我的母亲长得很美,有人说幸好我是遗传了我母亲的外貌。她没有读过什么书,很多大道理,很多潮流词,新奇的观点她都不知道。她是一名极其传统的女性,饭烧的好,针线活好,有一颗善良的心,但就是有一点,她没有文化。 她是农村长大,是我父亲回老家被我爷爷安排相亲认识的。而我的父亲是警校毕业,课业很好,懂的东西很多。 我的母亲因为家里安排以及钦慕我父亲的“才华”嫁给了我父亲,而我父亲纯粹是因为我母亲的美貌娶了她。 相处久了,他们的性格其实不大合适。时不时能听到一些争吵,我觉得太吵了,我需要安静,我越发的沉默寡言。 所以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母亲。 你肯定要问,仅凭这一点你怎么能判断父亲出轨呢? 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就当我听见他和电话那头的女人聊天的时候,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父亲可能会出轨。 事实证明我是对的,九月开学的第二天下午我因为要准备新生代表发言(高一入学)稿子被同学不小心收到自己书包带回家,而我不得不放学去他家拿稿子。回来的路上我路过一家咖啡厅,我亲眼看见他和那个女人坐在角落里接吻。 我看见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肯定就是那个跟我父亲聊天聊到深夜的女人。 说实话,她长得并没有我母亲好看,一张圆脸,五官很小,鼻子偏大。 但是看整体,她的气质确实不错,看她精细的服装搭配以及选择的项链和耳环的款式,我能感觉她应该是那种温柔,有学识,有良好家境的女人。 他们缠绵的亲吻之后,在咖啡店门口依依不舍的道别。我躲在不远处的路灯后面感觉后背发凉,手里全是汗。 尽管我事先就有预感,给自己打过“预防针”,但是亲眼见到这一幕还是令我崩溃不已,等我整理好思绪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很少哭,小时候父亲就教导我,男孩子不能哭,人民警察的儿子就更不能哭。 小时候没完成课业大庭广众之下被老师打手板心我都没有哭过,现在却哭了。 我回家的时候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仍旧没有告诉母亲这件事。 后来我患上很严重的抑郁症,从高二开始。 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我的父母。 我的母亲根本不知道有这种疾病的存在,我们很久没有交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不能够明白我心中所想。而我的父亲,他实在太忙了,忙着工作,忙着恋爱。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 我只知道我比以前更不合群,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不喜欢和人说话,白天埋头苦干如同一个学习机器,一旦到了晚上,我就会莫名的悲伤,莫名的流眼泪,高中三年我好像偷偷哭得特别多,睡得特别少。我的神经似乎永远都是紧绷的,有时候我会焦虑的喘不过气,感觉胸口疼痛,甚至怀疑自己得了心脏病。 为了不使功课落下,我好像学习的格外辛苦。 当时脑海里最多的想法就是,真希望自己得癌症,只剩下一个月的时间。 这样我就能毫不顾虑的离家出走,然后环游世界,死在外头。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可能不大“正常”,但真正意识到这是抑郁症的时候已经是我上大学之后的事情了。 高三毕业,我十八岁的时候,高中毕业典礼那一天,我的父母终于离了婚。原来我的母亲早就知道父亲出轨的事情,只是在以我的名义——为了孩子挽救这段婚姻。实际上他们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 他们不知道,当我发现我父亲出轨的时候我就特别希望他们离婚。他们打着“为了我”的旗号,却在做着伤害我的事情,我巴不得他们离婚。 终于读大学了,终于可以彻底一个人了。 母亲一个人带着我,经济上好像颇为困难,这时她的好友我们学校教戏剧文学的一个教授愿意出钱资助我读完大学。 我母亲的噩耗,也是她转达给我的。 大二的时候她告诉我母亲出了车祸,我见到母亲的时候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上面盖着白布。 母亲留给我唯一的东西,就是我手腕上戴着的这块耗式金表。 我时刻带着这块金表,用来怀念我的母亲,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是这么简单。 生活给我来了一个大反转。 我读研究生的时候学校有一个去英国某学校当一年交换生的名额,我很争气的把这个名额拿到了,和我同行的还有另外一个专业的女生,叫宋宜。 由于是异国他乡,我和宋宜还算比较熟络。我们专业不同,因为一些琐碎的事,原计划她比我要迟个四五天回国,所以我买了机票准备提前走。 但是没有想到飞机落地的时候,她也出现在中国的机场。 她看见我也很吃惊:“我那边事情找人代做了,赶不上你这趟飞机,我买的下一趟,但是没想到能在这遇见你。” 我说我这边飞机晚点了,没想到这么巧。 她说她喊了父母来接她,我说没关系,我直接回学校。 我总不能告诉她我没有父亲,母亲也不在了。 更巧的事情发生了。 来接她的人中,我看到了跟我死去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她跟我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母亲,这是我父亲。” 她指着的那位“母亲”,跟我母亲长得一模一样。 你们体会不到我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全身上下的细胞似乎在闹革命,每一根血管似乎都要爆炸,我的心脏似乎要从胸腔里面喷薄而出,我需要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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