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羽燃将锅里的粽子翻了个身,让上头的几只彻底浸透在汤汁里。 在宛方音离开前,他还用保鲜盒装了一盒让她带回去,还不忘叮嘱她:“糯米容易积食,一次别吃太多。” 说完又觉得多此一举,鬼还能消化不良? 到了下午三四点,老婆婆的孙女才姗姗来迟。 她看上去二十多岁,应该还是个在读大学生,外表清秀乖巧,说话细声细语,还容易脸红。 她全程不敢直视卓羽燃,紧张地连付款码都对焦了好久才支付成功。 虽然卓羽燃一再表示不用给钱,但女孩在这方面异常固执,坚持不能白拿东西,一定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把花束递给她,女孩抱在怀里低着头不说话,也不走,卓羽燃有些奇怪,正打算问她还要点什么的时候,门口传来楚亚的说话声。 “哟,倩倩也在呀,你奶奶身体好吗?” 叫倩倩的女孩暗暗松了口气,她红着脸偷偷撇了一眼仍旧不在状况内的青年,又羞又失望。 楚亚暗自觉得好笑,她上前拍拍女孩的后背,算作无声的安抚,两人又聊了几句,从表面上看是把在场唯一的男性当成了空气。 卓羽燃也不恼,女性的话题他本来就插不上话,他天生性子也不开朗,不是个能说会道善于活络气氛的社交达人。 况且他和倩倩不熟,贸然插嘴可能会讨人嫌,于是他干脆自得其乐地坐在柜台后整理进出货的单据。 殊不知这种直男行为让偷偷观察他的两人感到无语。 楚亚牙疼,女孩更是白了脸,只随意敷衍了几句就逃也似地跑了。 楚亚恨铁不成钢,她泄愤地在玻璃柜台上重重敲了两下,才让沉浸在工作里的青年抬头看她。 楚亚发誓,她真的对他这种无辜的眼神招架不住,每次对方这样看她,自己就有种负罪感,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她暗暗运气,告诫自己不能怂,明明是这家伙不解风情,今天非要好好说说他不可。 于是她抢了单据,用一种虚张声势的语调故意质问他:“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卓羽燃迷茫了,自己一没偷懒,二没出去闯祸,实在和楚亚不在一个信号频道上。 “倩倩怎么样?”楚亚算是服了他了,明白拐弯抹角没法和他正常交谈,只能开门见山,问他对女孩的看法。 卓羽燃一开始还不懂,等看到对方一脸八卦的神情和挤眉弄眼的促狭劲儿,才逐渐回过味来。 这回轮到他无语了,他瞪了楚亚一眼,“感情的事不急,帮我婉拒薛婆婆的好意吧。” 楚亚不放弃,仍旧循循善诱:“你不打算试试看?薛婆婆的孙女我知道的,很好的女孩子,错过了就可惜了。” 她原本想劝他过去的人就让他过去吧,可到了嘴边又被苦涩堵在喉咙口,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卓羽燃摇摇头,他打开聊天界面看了一眼,置顶的对话框里仍旧静悄悄的,他抬头微笑,“不用了楚姐,这种事不急。” 你不急,我替你急好么?楚亚觉得自己一记重拳打在棉花堆里,太没劲了。 她从柜台晃到厨房,揭开锅盖挑粽子,“小卓,哪个是肉味的?”她嘴巴挑,不爱吃甜口的粽子。 “你挑四角状的。” 楚亚用筷子串了只肉粽啃了起来,她慢悠悠地回到柜台前,边吃边八卦,“薛婆婆下午还问过我,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卓羽燃立刻否认:“不是,没有,婆婆她下午看到的是宛方音,是她误会了。楚姐,你就别拱火了,我真的没那意思。” 不让她多管闲事,她偏要,究其缘由还是因为闲得慌,楚亚说:“她倒是来得勤快,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你们……” 楚亚深谙说话的技巧,故意点到要害,又不说破。 卓羽燃无奈地朝她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需要我发个誓吗?” 楚亚一看八卦不下去了,立刻装作没事人一样四处溜达,把大闲人的本质展现的淋漓尽致,她回到门口摆弄那束艾叶菖蒲,“小卓,你要不要赚点外快?” 卓羽燃以为她又要介绍驱鬼、看风水的生意,结果对方却说:“你看没几天就是端午节了,你做的这个花束下至二十出头,上至七老八十,都觉得好,干脆多做点,招揽些顾客。” 卓羽燃这回并不听她的,“楚姐,那是你们捧场,实际没什么特别。况且,谁会想来我们店里买花束,外头花店和批发市场它不香吗?” 又不是所有人都百无禁忌。 楚亚摊摊手,表示受教了。 但没想到,最后卓羽燃还真阴差阳错地像她说的那样,卖了几天的艾叶菖蒲,就连许阿姨做的香包都格外抢手。 原来是薛婆婆家的人际关系发挥了作用,邻里、朋友圈里传播地很快,附近的居民本来就和楚亚他们相熟,知道花束价廉物美,也都愿意光顾生意。 导致这两天卓羽燃差点以为自己是在花店打工的。 端午节那天早上,卓羽燃接到一个电话,对方是个中年女人,听声音沉稳严肃,说要订购十束端午花束,让他傍晚六点前送到指定地点,外送费会另外算给他。 卓羽燃觉得很奇怪,如果是为了过节应景,送货时间是不是太晚了。 不过他也懒得多管闲事,记下地址和收货人信息就开始准备起来。 因为过节,这天的打烊时间比平时早了一小时,卓羽燃将花束搬进后备箱,想早点送完货回家休息。 客户给的地址他不陌生,就在沈悠家庄园所在的山上。 卓羽燃记得那边还有一小片富人别墅区,叫翡云别馆,猜想目的地应该就在那儿了。 所以他也没开导航,熟门熟路地开到这片小区,结果在看到门牌号时傻眼了。 门牌上写的是琴山路5号,和客户说的6号不是一个地方。 可是再往上也没有其他别的房子了。 卓羽燃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继续朝盘山公路往上开,十多分钟后在那片眼熟的建筑的隐蔽处看到门牌号时,心里的猜测最终被证实了。 当初沈育芝厚颜无耻地瞒着家里将侄子的房产偷偷卖了牟利,最后买家带了律师找上门的笑话早在尚城传了个遍。 傅家的五宗命案最后也成了悬案。 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凶杀的痕迹,可如果用自杀来结案,可以想象会在社会上造成怎样的舆论风波。 文冀严的死,傅家是百口莫辩,文家在B城不是普通的豪门,他们自然不会信他是自己想不开跳楼死的。 他们自有消息渠道,知道傅家背地里究竟在搞什么鬼,在事后一直没有停止对傅家的打击报复。 因此在失去了当家人后,傅家本就一团糟的局面更加雪上加霜,如今的处境比起沈家也不遑多让了。 这座庄园最后也不知落到了谁手上。 卓羽燃在门前站了好久,久到都引起了保安的注意。 保安看着脸生,服装也和以前的不同,想来这里改换了门庭,之前在里面工作的人早已不是原来的那批了。 卓羽燃说:“你好,一位姓卢的女士订购了花束,让我六点前送到这里。” “姓卢?稍等,我去问问里面。” 没过一回儿,庄园的大门缓缓朝两边打开,保安跑过来对他说:“是管家卢女士订的,她让你送到里面去,她就在前面的那栋楼前等你。” 卓羽燃道别保安,开车进入。 因为刚刚易主,庄园里的格局景致和原来没有太多改变。 可惜物是人非。 卢女士身着职业套装,盘着发,脸上不苟言笑,她先检查了一遍东西的完好度,从表情上看不出好坏。 说实话,面对这样严肃的女士,卓羽燃心里有点慌,毕竟他不是专门开花店的,也没有特意学过花艺,这些花束能不能让她满意,他心里实在没底。 从头到尾,卢女士没有发表一句评论,只干脆的付了钱并表示他可以走了。 卓羽燃松了一口气,关上后备箱就想立刻离开,谁知有人偏偏不让他如愿。 一道挑剔的男声突兀地打破了平静。 “东西偷工减料,怎么说?” 卓羽燃眼皮跳了又跳,转身就看到博皊一身休闲装,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第63章 这人怎么会在这里? 更让人惊讶的是卢女士的态度,她朝男人欠了欠身,说:“先生,您订的东西全在这儿,您需要重新检查么?” 竟然是这人订的?!卓羽燃看着花束上贴着的“诸邪退散”的纸条,心想,早知道就用心头血画个十来张镇邪符篆一并送来了。 他丰富的心理活动,博皊并不知道,不过他的出现,让卓羽燃立马绷紧了皮肉,开始高度戒备。 本来融洽的氛围一下变得剑拔弩张。 博皊对他的敌意视若无睹,只翻了翻推车上的花束,不屑地冷哼,“偷工减料你没发现吗?” 有没有偷工减料卢女士没兴趣知道,主家想找茬她倒是深刻地体会到了。 凭她多年的从业经验,她觉得这位阴晴反复的服务对象并不是想找自己的麻烦,她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博皊突然打内线过来,指定了要她在这家店订购端午花束,还要人家送货上门。 她偷觑了一眼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很识趣地没有说话。 想来这话也不是真要自己回答。 卓羽燃还算镇定,之前在傅家已经在这家伙手上吃过一次亏,差点连命都丢了,一切血性冲动在这只恶鬼面前都没用。 想到这里,他压下仇恨和其他负面情绪,只公事公办地对这个无理取闹的客户说道:“关于花束的取材和造型等细节,早上在电话里已经做过沟通。” 他掏出写满记录的小卡片,递给对方看。 博皊看都没看就扔给了卢女士,摆明了不想适可而止,“怎么没有香包,这和你之前卖的不一样。” 之前? 在场的另外两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卓羽燃并不记得这家伙来他店里买过端午花束,可能是看到了宛方音的那束吧。 香包是许阿姨做的,因为工序复杂,还要在上头细细密密地绣上图案,费时费神,她一开始只绣了几只送给卓羽燃和楚亚,后来有客人要买,才又临时赶制了一些,但总的数量不多。 之前给薛婆婆和宛方音的花束上绑的香包属于是许阿姨送给自己的,也算是自己转手送给了她们。 后来两样东西都是分开售卖,所以博皊说自己这次送来的花束偷工减料,没有自带香包,就觉得很没道理。 默念了一遍静心咒,卓羽燃挂起营业微笑,“先生,香包并不与花束捆绑销售,之前您也没有说要订购。现在香包已经售罄,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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