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瞳孔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残留的空洞是可怖的,让人逃离不开。 清凉的手开始抚着,似乎添了刺激物,谌独后脊背的酥麻袭遍全身,谌独慌乱侧脸埋在姜仇颈侧,这才意识回笼。 扯着姜仇后脑勺隔开对视:“你不会想再进一步吧?”恶狠狠的语气因为脸色晕红而没有半分威力。 姜仇反问:“你希望我再进一步?小谌独,你知道吗,你的泪痣很性感。” 谌独又不争气地红了半分,扯动力道加大:“别得寸进尺!” “小谌独,你起反应了。”谌独都快熟透了,姜仇却稳如泰山地撩拨也是难见。 “闭嘴!” 结果一如既往被堵住了,姜仇仍旧浅尝辄止般放开了人。谌独迷茫不解地看着他,却也没了下文,天亮了,工作室还有很多事没完成,想来姜仇也是吧。 两人一起去吃早餐,车窗外仍旧浓雾弥漫,他们起得太早,所以与雾气混为一体,不知是谁朦胧。 姜仇仍带他去了高档餐厅,难得地无人打扰,吃得很舒心。谌独这才恍然,这段时间和姜仇进餐,就没想过遮遮掩掩。 为什么会这样?直到姜仇送他去公司的途中,他才蓦然,只是因为姜仇在而已,简单又复杂的答案。 自从邹窒出事,他一走出公司就会提心吊胆,神经紧紧绷着,总感觉陌生眼神在尾随。 有时甚至会对走同一条道但落后几步的陌生人盖棺定论,将他们视为私生或是报复者。 但只要姜仇在身边,这些烦恼统统会消失殆尽,是因为他的实力让自己感到安全吗? 明明知道他肯定怀揣目的靠近,眼神也是危险的幽深,可一旦相处,心就会安安静静老实,可以放心地全身心地放空。 这种感情,就是刻骨铭心吗? 视线从姜仇冷峻的侧脸移开,直视前方被划开的浓雾,视线又只是迎来了另一团,无止境的、空白的,没有答案。 他们之间,从没答案,只是设计了相遇,然后顺其自然地发展,进而理所当然地在一起,没有任何真正道出口过的情感。 他知道姜仇那些轻而易举说出的全都是撩拨专用,全都掺和了目的,有时真的希望那个目的有“喜欢”这种感情。 哈!自己都没承认过,又怎么要求高高在上的姜仇,自己连对这份感情能不能负好责都不知道。 “嗯?”不知不觉车停了,不远处有“审慎”两个字,突兀地在雾气里显露。 清凉的气息从前方围拢而来,谌独回过神,正好对上正撑在他的右侧座背的姜仇,很亲密的距离,只是姜仇皱着眉。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是姜仇难得地剖开他的情感,平淡如雾气,缭绕却让人抓不住。 谌独猜不透他阴晴不定的情绪,但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叫嚣:“姜仇,我是你什么人?”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心剧烈跳动起来。 姜仇像往常一样无比自然地回答:“恋人。” 失落随之而来,谌独轻笑:“你爱我?” 姜仇眼里的深邃,挑起嘴角反问:“爱,是什么?”非常诚恳不掺杂任何谎言,却让听着心凉。 谌独以为答案至少会是隐晦的肯定,好附和他口中的“恋人”。可是,现在姜仇却意料之外的坦诚,说他不知爱为何物,嘴边却常挂“恋人”。这场假戏是他让他误以为是真做的,现在他却把他物归原主。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是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放开你。” 心变得沉重,却又霎时轻薄,怎么都无法安放,“为什么!” 姜仇:“我说过了,可能是因为喜欢和你接吻,还有做也不错。” 原来在他眼里,他们的感情真的仅此而已。谌独扶额自嘲一笑,随后嘭地一声下了车。 不懂什么是爱?这让谌独很在意,他不知道姜仇的情感史,但知道他在学业方面非常优秀,相处过程中,智商和情商也高高在上。 一直以来,他对姜仇到底有没有间接杀了邹窒存疑,哪怕那个存疑额度早就快见底,但只是这句话,他深信不疑,姜仇没有在骗他。 中午,陆惊尘到公司找他,谌独坐在招待室。 谌独泡了一杯咖啡放到他面前:“陆警官,是不是孙来福他?” 陆惊尘指腹碰着杯沿,平日里的柔情少了许多:“不是。我来是想跟你说另一件事,关于邹窒的死。我们在案发现场的三楼发现了鞋印,和姜仇的尺码一致,只有这么一个。所以谌独,我希望你能老实告诉我,那天晚上姜仇是不是去过三楼,是不是做了点什么?” 谌独脑袋轰地炸开,姜仇昨晚说过他是故意跟踪自己的,那是不是代表着他提前去踩过点,那么,他还对设备动了手脚吗? 他该把这么口头的话全盘托出吗,这样姜仇的可疑行踪就会被查明。现在的陆惊尘哪怕只是空口无凭也找上了自己,肯定一口咬定了姜仇,如果现在说出来,陆惊尘肯定能够限制住姜仇…… “我的口供没有半分谎言,关于姜仇的那部分也是。” 就算是这样,他还是说不出来,他对姜仇复杂的感情果然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陆惊尘怒火上来,凛然的目光变得狠厉:“谌独!你到底在帮他掩护什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谌独笑:“不管他是什么人,这和我的口供没有半点关系……” “精神病态者!” 谌独猛地抬眼:“什么?!” 陆惊尘没想到谌独会惊诧,他一直以为谌独都知道。转念一想,这样一来,似乎更容易动摇谌独。 “姜仇是天生的精神病态者。他一直伪装成正常人,时刻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会拿捏你的情绪做出相应的举动,继而让你对他产生类似好感之类。” 所以,刚刚姜仇是间接向自己坦白他的身份吗?因为是精神变态者,所以不懂情爱? 陆惊尘不停启齿:“你知道精神病病者意味着什么吗?他们内心有嗜杀欲,有些会找到替代物进行自我控制,但不管再怎么自控,最后的发泄对象都会转向人。姜仇已经迈出了步子,他已经不满足现状,他已经是危险的存在。所以,我需要你的真实口供!” 谌独觉得眩晕不已,接踵而至的真相让他难以承受,可他又能说什么,他才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姜仇那么谨慎的一个人,身为刑事人员的陆惊尘本该对他一无所知才对,可如今却也轻易掌握了他的身份。陆惊尘的实力分明凌驾自己之上,却来让自己开口?着实可笑。 见谌独垂着头一言不发,陆惊尘认定了谌独打算护着姜仇,顿时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他一直在利用你,精神病态者是没有共情能力的,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最可怕的不是犯罪,而是没有罪恶感的犯罪。姜仇就是这样一个人,只要他尝过一次犯罪,他就会有第二次,反复犯罪过程会让他对犯罪越来越麻木,罪恶感会逐渐减少。你的宽恕只会让他更加有恃无恐地走上犯罪的道路,严惩不贷才是最好地解决方法!” 陆惊尘猛砸了一下桌面,咖啡晃荡将洒不洒,屋室霎时安静下来:“你到底在傻傻期待什么?他根本给不了你想要的。” 是啊,自己在期待什么,期待姜仇能移情到自己身上吗?他知道陆惊尘的话中有错误的成分,精神病态者并非没有共情能力。相反,精神分析学家说过,“精神病态者也有共情能力,只是他们只会共情他们愿意共情的东西”。 所以,哪怕现在知道姜仇的真实身份,自己也还期待吗?期待他共情自己。 见谌独沉默,陆惊尘冷声:“你喜欢上他了是吗?” 谌独不解地看向陆惊尘,他的语气怎么听都混了强烈的情感,更像是关心自己的那种个人情感。 “如果我说是,您就会多怀疑姜仇一分吗?如果我说不是,您就会马上认可我跟姜仇毫无瓜葛吗?您看,不管我的回答是什么,您的怀疑都不曾减少半分。” “谌独你!” 谌独觉得自己需要个安静的私人空间:“我先失陪了。” 陆惊尘镇定下来,看了一眼毫无波澜的咖啡,起身。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总是能让我的筑起的高墙分崩离析的,果然从来都只有你谌独。 第三十四章 夕阳 陆惊尘在局里翻阅关于冷娴的案件细节,细节就像凌乱的拼图,到底那关键一片在哪? 在夕阳挥洒的时候,他回到了监控严密的公寓,门咔哒一声身侧疾速冲来一个黑影。 喉咙被那人横肘压制,连衣帽盖住他大半张脸,那人邪笑着:“陆警官,初三毕业聚会那天,为什么就不放过他呢?他,明明那么低声下气了。” 陆惊尘瞳孔瑟缩,脑海闪回无数画面,但怎么都绕不过那个燥热难耐的深巷、腐烂的水果上扑棱翅膀的虫蝇、少年人的尖叫求饶声…… 力度又加大一分,陆惊尘想揭开他面目的视线再次被压上去:“要是炎阳刑事侦查局知道您的这段过往,您觉得自己还能天天过得这么有滋有味,顺便调戏别人的恋人吗?” 恋人?还有这声音……姜仇?! 姜仇也没再遮掩,抬头对上陆惊尘愠怒与惊恐交杂的表情,神情甚是得意放肆:“只要陆警官能够不干涉我和谌独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把您的光辉事迹捅出去。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您意下如何?其实,碾死您我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甚至是无声无息。只是,我怕谌独知道了从我这里逃开。” 陆惊尘抵命喘息,素日俊朗丢了大半,视线狠狠拧回来看着姜仇,只是瞳孔空丧复杂,丢了正义的凛然。 姜仇歪头笑:“陆警官果然是识时务之人,和当年一样,滚进夕阳里。” 陆惊尘瞳孔又瑟缩几分,不可置信地盯着姜仇。 姜仇却不想再废话,松了手。陆惊尘后脚跟着地,身体直直下坠,猛地咳了起来。 再抬头,姜仇已然没了踪影,就像当年那个来无影的怪物少年。 砰砰的敲门声传来,是许深,终于轮到调休的两人约好了今晚去喝一杯:“惊尘!惊尘!陆惊尘!!” 吼嚷了足足一分钟,密码门没有任何动静,许深怒意泄去:“你小子死哪去了啊!电话也不接,老子都卑躬屈膝来请了居然先跑哪鬼混了?!啧,放我鸽子是吧?好,你行!看我下次不放回去!” 脚步声远去,渐变的夕阳透过窗框打在陆惊尘的身上。双手无力垂放双膝,焦点落在自己倒斜的影子上。 他确实对谌独图谋不轨,源自初三那年的毕业告别聚餐。 · 他们分明不同校,聚会场所却撞在了同一个地方,“守护火锅城”,意为:“守护每一次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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