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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份冷静也就持续了两秒。 当看到来电显示是个不认识的号码时，他眉心皱得可以夹死只苍蝇。 不会有陌生人找他，肯定是骗子电话。 孟江毫不犹豫地挂断，倒回枕头，被子一裹打算继续美梦，结果还没过两秒电话就又响了，仍旧是个不在通讯录里的电话。 就算再不清醒，孟江也不会觉得这是两个骗子不约而同地一前一后给他打电话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这么有毅力，被挂了电话还要再打过来，应该跟薛琪琪拜个把子。 他认命地抓起手机，清了清嗓子，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元气满满的声音。 “喂，我这打算兑现诺言请你吃饭呢，怎么还挂我电话啊？” “向警官？”这人哪儿来的他的号码？再一想，上次笔录他就留了号码，向航知道也不奇怪。 “对啊是我，你这是刚醒？怎么嗓子哑成这样？等下哈。”向航正说着，便见小唐拿着一沓文件，跑过来瞪着眼睛，一脸“有话请示”的样子，他只好捂着话筒跟小唐又交代了几句。 反正已经被吵醒了，孟江也就没再留恋于被窝。 天气太冷，一觉起来，即使身在南方也依旧逃不过口干舌燥的下场，被向航一说更是觉得渴得不行，便趿着拖鞋去厨房倒了杯水，咕嘟嘟喝了大半杯才感觉好点儿。 向航打发小唐走后才再继续：“有空不，赏脸我请你吃个晚饭？” 孟江默默打了个哈欠，低头一看手机上的时间，17：20。 合着他才睡了两个小时……难怪这么困…… 太困了不想出门这种理由实在太没礼貌了，孟江也没打算直说。 “不用了，你们警局这么忙，一顿饭你还当真啊？” 向航义正言辞：“怎么能不当真呢，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能失信于群众。” 孟江内心已经抓狂了，想说求求你还是失信于我吧。 向航听孟江没回答也没在意，以为他只是很平常地跟自己客气一下。 “你要是有空就出来呗，我今天也是难得不用加班，这饭要是再不请过几天我说不定就忘了，那多不好。”说完还加上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也跟你说说小南的事。” 一听到小南，孟江还是挺关注的，其实一直想问问情况，但有不好开口，毕竟现实中总主动问案情的不是名侦探就是作案人，他得避嫌，但向航肯主动跟他说就省事了，况且请客的人这么坚决他也不知道怎么推辞，只好答应。 向航本来说要来接他，可孟江怕他再开个警车来，出门吃个饭都跟被捕了似的，所以非常坚决地拒绝了这份好意，问了地址说自己过去。 不过向航给出的并不是之前说的那家面馆的名字，而是另一个主打粤菜的餐馆。 “不是面馆吗？” “面馆在我们市局附近，太远了，这次请你吃更好的！” …… 孟江算好了时间提前出了门，不想到餐厅时向航已经到了，正低着头翻看着菜单，看样子已经等了一会儿了，见他终于到了便兴冲冲地把手上菜单翻转过来推给了他，跳过了寒暄的步骤直奔主题。 “来，你看看想吃什么，随便点啊，不用给我省钱。” 孟江之前没来过这家店，不过看这饭店低调的样子，他倒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结果一低头看菜单才发觉自己眼拙了。 无功不受禄，他并不喜欢随意接受这种好意，向航虽然说是为了小南的事才请他吃饭，但那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就算没有他，小南跟自己母亲在一起这事也迟早能被他们发现，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况且…… 孟江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向航放在桌角的钱包。 剥削人民警察，心理压力好大……
第10章 为了体恤看起来也没有多么富裕的向警官，也为了避免向警官把他压在店里洗盘子抵债，孟江非常克制地点了个蚝油生菜后就闭嘴了，最后还是在向航的逼迫下加了个肉菜——客家酿豆腐。 确认了孟江没什么忌口之后，向航豪迈地又添上了文昌鸡和海鲜拼盘。 孟江看了眼微信钱包，里面还有不少钱，这才勉强从“洗盘子”的担忧中抽离出来。 “你就吃这么点，还这么素，难怪你胃不好。”向航不知道他的心理挣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这话让孟江都不知道从哪儿吐槽好了。 毕竟是个男的，即使天天窝在家里，脑力劳动也是一种消耗，所以他在吃上从来不亏待自己，况且他的胃其实不算差，上次那是极端特殊情况。向航如果见过他在家做饭时的样子一定不会说这话。 再者，吃素跟胃病有什么联系？ 然而这个问题争论下去没什么意义，孟江干脆无视了向航这话神奇的逻辑。 菜品上桌之后，孟江总算了解到这菜为什么能这么贵了。 味道确实很好，算是很正宗的粤菜馆了，毕竟不是在广东，放眼肃文市估计也找不出几家这么正宗的。 然而味道好是一回事，看到桌上的辣椒酱孟江还是不自觉地想伸手去够。 “你那胃还吃辣啊？”操心大妈向航发现了他的意图，立马拦截。“粤菜都是原汁原味的，就适合养胃。” 三句话离不了他的胃病，孟江算是深刻体会到自己给向航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了。 “上次那真是意外。”他无奈地缩回筷子，好笑地看着向航：“你请客，海鲜拼盘都上了，还吝啬这点酱啊？” “我这不是担心你胃口受不了吗？上次疼的，跟着墙皮一个颜色。”向航仍旧在据理力争，“今天我请你，可不能让你在我手上再受那个罪。” 听别人说起自己胃疼的事，孟江还有点尴尬，正琢磨着要怎么抹去向航这段记忆，脑海中却因为他的话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向航该不会是因为这点，才…… “你是因为这个，才请我吃粤菜的？” 口音上判断，向航明显不是广东人，而自己也是土生土长的肃文市人，他本来还在奇怪，为什么向航在酸甜咸辣中华百味中，独独选择了个粤菜馆。 掏钱的是向航，他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所以也没有细想过原因。 向航坦荡承认，随后还不忘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以后少吃辣，多吃清淡的，不然胃病严重了可难受了巴拉巴拉。 孟江怀疑他这是领导角色上身了，所以对谁都想说两句，但被念叨着也不生气，反而有点感动，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上次向航给他的那袋安抚了胃痛的饼干。 “老父亲”向航就没这么淡定了，看孟江馋的眼睛都直勾勾盯着辣酱，心说这人为了瓶辣酱还卖上萌了。 最后，向航还是没能抵抗住孟江可怜巴巴的眼神，在孟江无数次重复自己胃很坚强的情况下，带着怀疑把辣酱递了回去。 孟江是真馋，拿到辣酱后心满意足，这才想起正事：“对了，你不是要跟我说小南的事？” “小南的事情算是在解决中了。陈元富知道孩子在李静那里后也没怎么闹，而李静打算告陈元富对小南家暴，然后争取小南的抚养权，据说已经联系了律师，在准备材料了。” “好在李静有固定证据的意识，官司应该不难打。”孟江点点头，这样也好，小南毕竟还小，陈元富心思不在孩子身上，一心忙自己的事业，姑且不论对错，但在这种情况下小南跟着妈妈无疑能得到更好的爱护。 “确实，抚养权那块我看陈元富也不会太为难她。” “为什么？”向航的话里对陈元富多了些许认可，态度与之前毫不掩饰的厌恶相去甚远，这让孟江不太能理解，毕竟第一次在市局见陈元富时，孟江对他的印象也不太好，给人的感觉是陈元富不会这么好说话。 向航也听出了孟江对陈元富的厌恶，这不算是公事，就没什么顾忌道：“他对家庭确实不怎么用心，李家的老人们说得也不错，陈元富多少年都没回去过了，被我们揭穿还不承认，还要赖在李开河夫妻俩身上，还非说他们体型变化大，认不出来不能怪他，生怕我们说他耽误警局办事，就跟多少年不去看岳父岳母也是别人的错似的。” 吐槽完后话锋一转：“不过他对女儿倒是有些真心，在警局听说小南的事情时，当真像是因为孩子安全而松了一口气。他离开之前我问了他打小南的事，关于这点他并没有争辩。” 人是复杂的动物，好坏都交织着大众的标准，很难下论断。 “市局还是担心他和李静起冲突，所以找了他们到局里调解，就连说到抚养权时，陈元富的反应也非常冷静，还承诺他会认真考虑，临走前俩人还和平拥抱了一下，你敢信？。” 孟江停下了筷子，心里有些发酸：“只能说，好在他还是爱女儿的，李静也应该能感受到这点，所以也会适可而止，不会在家暴的事情上大做文章吧。” 距李静之前的描述看，陈元富对于女儿有挺强的执念，还是多少受农村里根深蒂固的传统思想影响，虽然他不在乎男女，但是还是在乎“后代”的，所以并不愿意让女儿离开自己。 或许是发现了现实情况是工作和照顾女儿不能两全，才放弃了一方，但无论如何，他能放手也是很不容易了。 “如果他们从前也能像在市局那样冷静地对话，说不定小南就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了，无辜的孩子还是太可怜了。”向航感慨道。 “他们价值观相差太多，这样的家庭就算维持下去也注定不会幸福，分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孟江不太认同地抿了抿嘴，他的家庭情况之复杂，总让他在这方面不由自主地会考虑得更加现实。 向航的感叹听起来太过理想主义，而且他的语气听起来带有着来自旁观者的同情。 孟江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看来向航的家庭是比较幸福的那种。 向航听完后没什么表情，也没有任何回应，看不出对孟江的话是认同还是反对，倒却像是陷入了某种纠结中，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跟周围的吵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向航明显是在纠结别的事，也不知道是那句话勾起了他这么不痛快的回忆。他们才见过两面，关系远没有达到能互相倾诉的程度，但是向航似乎完全没有回避的意思，出神出得全无遮掩，孟江要是稍稍表示一下关心什么的也是尴尬，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你……有什么烦心事？”孟江在心里吐槽自己，这是什么知心姐姐的开头…… 向航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像个学校里干坏事儿被抓包的小伙子一样，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倒是真的没有回避这个问题，下定决心似的双手交叠往桌上一撑，往前蹭了蹭，稍稍拉近了和孟江的距离，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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