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可凭言语交锋熄火,那厢可没那么容易—— 林朗一脚踹出去,无奈被踹目标身手太过矫健,靳平凡躲开攻击,迎着满面怒色的林朗,同样不客气道:“不要告诉我你真的蠢到不明白那位老兄的用意是什么,你如果继续发疯,我随时可以以行动组长的身份,让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我——我当然明白!”林朗跟着也熄火了,罗文目前一系列动作,都是在为最终与张一凡的对决做准备。 从混蛋靳平凡带着他去五金店买那些清洁物品来到这里擦拭井盖的时候,林朗已经能够明白罗文的用意是什么,为的只是击碎张一凡的多疑,让他放松一切警惕。 可…… 用得着付出如此惨烈的代价么? 罗文他……他还好么……他……他可以撑到最后一刻对决的来临么? 抬手捂上眼眸,林朗感觉眼眶很酸—— 愿君安好。 脑中浮现出的四个字,绕进心中,久久不散。
第101章 墓志铭 华灯初上,正值下班高峰期,往来穿梭的车辆不断快速碾压过十字路口的排水窨井盖,巨大轰鸣声带着余震回荡在下水道。 自身汗味混合污水以及废弃物的异味不时袭入鼻腔,耳边碾过连续不断的噪音,再加上超过二十四小时未进食水,这滋味并不好受,综上所有以外,还有肩上的重负——从医学院“借”的尸体。 纵然收纳袋附带的有滑轮,可在坑洼不平的甬道中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一阵急促咳声来自不远处那道深深喘息的身影,张一凡没有上前,他自身在完好无伤的情况下仍觉得举步维艰,罗文不仅手腕伤了还被他打了,必然更加难受。 刚想加快脚步跟上罗文,不妨之下,张一凡踩中湿滑石块,差点跌入甬道中间的污水疏通渠—— “该死的!罗文!” 前方没有传来回应,张一凡睁大眼睛,透过微弱光线看到那道蹒跚身影转入下一个甬道。 一把甩开肩头负着的重物,张一凡快跑几步转过弯,差点撞上坐在疏通渠旁的人。 眼中的猩红尚未消退,张一凡顾不上异味,反复深呼吸几次压下怒意,低声问道:“罗文,你还好么?” 罗文眼睛闭着,淡声反问道:“你觉得呢?” 将手伸出来,掌心上除了被收纳袋勒出的道道红印以外,还有一些干涸血迹,罗文抬眼看着面露苦涩的张一凡,冷笑道:“张教授不是一贯以睿智自居?如果不是你的‘睿智’,我应该早顺利返程了。” 没有留意到罗文最后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张一凡此刻正沉浸在心中的愧疚感。 张一凡没有反驳,他已然失去反驳的勇气,也失去了反驳的力气。 颓然坐在罗文身侧,张一凡扫过甬道前方出口,忽然发现这条路似乎与来时的路线不同,那么该不该问,该不该再次质疑? 一只手在此时伸进他的裤袋,隔着布料似是无意识的蹭过他的大腿,张一凡猛然一颤,惊愕下他按住罗文的手,道:“你要找什么?!” “烟。” 张一凡无语了,将烟拿出点燃一支递过去,毫无意外遭到罗文通过眼神表达出的嫌弃,他顿时倍感无奈。 一簇火苗掠过,映出罗文侧面轮廓,睫如羽,眸如星辰,鼻梁英挺,双唇…… 张一凡贪恋的看着,即使如今一身狼藉,罗文始终美好如昔。 有美在侧,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刚才的疑惑亦跟着消散无踪,随口道:“这条路似乎不是我们来时走的那一条。” 直到手中烟草燃烧至一半,罗文吐出口中烟雾,简短道:“哦。” 哦? 只是一个字的回答,这代表什么? 浮现出一个微笑,凑近罗文,张一凡厚起脸皮继续追问道:“能告诉我为什么换了一条路么?” 他所得到的回应,是罗文挑起一边眉头,同样浮现出的一个笑。 该如何形容这个笑? 有点像小孩子办了坏事被老师或者家长发现却拒不承认的那种耍赖性笑,很孩子气,甚至是……有点萌? 不自觉伸出手去想要抚摸眼前人的脸颊,看到自身掌中的污迹,张一凡掏出纸巾,犹豫片刻,托起罗文的手,慢慢擦拭着。 这次罗文没有再拒绝,任由对方清理着,隐在烟雾下的那双眼眸浮光清澈,随即道出的解释不但条理清晰,更不容置疑—— “近期适逢雨季,市政为了解决道路积水,所以会不定期阻源截流部分雨水,待低洼路段雨水释放完毕后,再开启高洼路段的泄水闸门,市政这样做的目的还有一个,一瞬释放的高压水流冲击可以疏通挤压在下游的垃圾。我们来时走的那段路,或许会因阀门开启而封闭,我不能冒险,万一闸门关闭,届时你我会被困住,更会面临着被污水淹死的危险。” 原来是这样! 恍然大悟下,更为了表达真心钦佩,张一凡忘形的将罗文抱入怀中,宠溺的揉了几下怀中人的后脑勺。 “唔……好痛……放手么!” 挣扎开禁锢,罗文小心碰了碰嘴角淤青,抽了几下凉气后,不免一脸委屈—— “既然不相信我,你大可以按照本来的计划强制性带走我,又不是……” 想起过往,罗文面色黯去,低声道:“又不是没有强制过……如果不是我常年接触心理学强迫我调节情绪,你的那次强制足以击垮我。” 张一凡真的觉得后悔了,从未有过的悔恨浮现在心头,如果当初没有使用卑劣手段对待过罗文,如果早将轻易能够到手的数据掌握,如果能够抛开那该死的游戏心理…… 三个如果以及深刻悔意掠过心底,隐藏在心底他一直不愿承认的另一个悔意跟着闪过—— 为此他还失去了曾经那个精致的玩偶,陈睿风,不可否认,由始至终,陈睿风是最无辜那个人。 尤其对着罗文的时候,张一凡沉默至此,道:“罗文,对于睿风的死……我感到很抱歉,真的很抱歉……罗文,原谅我好么?将来我会加倍补偿你的,我会让你明白,我比他更爱你,也更配拥有你。罗……” 转过头,张一凡的话语顿了下来,由于陷入沉思,他没发现罗文不知何时双手掩面,微颤的肩头,出卖了这人此刻的情绪。 罗文哭了,他在痛苦,这是张一凡深信不疑的。 隐藏的那副面容,唇角轻扬,眼中,泪若雨下—— 忏悔有用么? 张叫兽,仅于此处,这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唇边弧度降下,跟着放下双手,罗文接过纸巾,嗓音恢复以往低哑,“现在说这些有用么?你真心的忏悔道得可真早。” 真早? 这是以反义的话来讽刺他吗? “罗文,我……” “你打算一辈子待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与我风花雪月?” 面带厌恶说完,罗文站起身,低睨道:“往下的路,你留着边走边忏悔吧。” 张一凡不假思索点了点头,从刚刚的误解以及疏忽,已然注定了属于他的结局。 不等对方站起身,罗文状似随口道:“你介意我们来谈谈过往所交手的那些案情么?” 扫过张一凡面上一瞬的僵硬,他跟着道:“路途尚远,我们可以通过交谈来缓解,更何况,你不觉得这样会很有趣么?” 沉吟半刻,张一凡不得不承认,与罗文面对面拆解他设立的谜题,的确是一件充满趣味的事。 一如罗文本身那样,令他无法抗拒! “我们从哪里开始好呢?”回眸看向身后的张一凡,捕捉到对方脸上一瞬闪过的尴尬,罗文眼眸一弯,道:“如果你不喜欢我如此简单直接,那么我可以只说我的推测,你只需要点头或者摇头,可以么?” 话语声十分温和,不再含有一丝冷硬,对于罗文看似不经意流露出的本质一面,张一凡顿觉自惭形秽。 点了点头,他道:“哪种方式都可以的,只要……” 似是仍不适应这种疑似讨好的口吻,对上罗文眼中笑意,他在恍惚中又点了点头,道:“只要你开心就好,哪种方式都可以。” 得到的答案很满意,罗文笑容深了几分,整理过思路,他决定一切从本源开始—— “按照最初李默与徐彤之间的感情,唐伟应该毫无机会可言,你首先要做的是令徐彤对李默产生恨意,是么?” 张一凡有点惊讶,脚步稍缓,随即释然,以罗文的睿智能够推测到这一点很正常。 “唐伟来找我的时候,我在他电话中看到了他借着安装在徐彤宿舍浴室的针孔摄像头所拍摄的裸照,之后,唐伟根据我的提议,趁机将裸照拷入李默的电话,并于当晚,当着徐彤的面上演了一出好戏。” 罗文没有再问所谓的“好戏”是什么内容,他能够推测到—— 在那晚,当徐彤误以为李默偷窥自己并拍下裸照,甚至误会李默准备用这些裸照要挟,令她交出研究数据或者威逼她带李默一起出国深造,连番打击之下,徐彤跑了出去,并落入了张一凡以及唐伟早已设下的圈套—— 被残忍的夺去贞洁。 并且还阴差阳错之下,遇见了正准备往刑侦大队送饭的郑佩文。 张一凡适时道:“李默那个人跟你一点都不像,他没有追徐彤,他的秉性太懦弱了。” 罗文反驳道:“也许当时李默真的没有追徐彤,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一个懦弱的人,会选择撞墙自杀这么惨烈的方式?徐彤当时必然说了什么令李默难过的话,爱人的不信任以及质疑,才是促使李默没第一时间追徐彤的原因。” 不愿意与张一凡撕扯这个话题,罗文又道:“你是从一开始便决定利用唐伟为垫脚石么?” 两人脚步同时停下,张一凡看着罗文,这个问题,罗文掩饰得并不高明。 “罗文,你是想问我与睿风因何相识的,对么?” 不等罗文否认,张一凡继续道:“我跟你一样,也是脑癌患者,只不过我比你幸运,我在最初就接受了手术,睿风是那次手术的助理。可惜他不会知道,或者他已经猜到,手术之所以出问题,问题不在他的身上,院方只是将他推到我的面前,当了罪魁祸首的替罪羊而已。” “手术哪有万无一失的。”罗文再次反驳道:“别将你的阴谋论用在白衣天使身上,陈睿风之所以找你跟你道歉,那也仅限于他秉持自己的原则,而你随后利用的正是他的君子原则。” 下颚被捏住,头被强制抬起,罗文眨了眨眼睛,道:“我说对了?” 张一凡摇头道:“我也是孤儿,但我跟你不同,我有一个助养人,我的第一次就是他拿走的,当时我只有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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