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看懵了。这意思是说,是人把衣服咬烂了? 下面只有两个回帖,一个是往凶杀上猜,还有一个老不正经地开带颜色的玩笑,猜得都不怎么靠谱, 发帖人说的内容不多,没有后续了。别的地方也暂时查不到相关消息。我心里有点刺挠,突然又想联系之前那位女警了。 她会不会知道什么呢?我是受害者家属,现在警方又在找失踪的大哥,如果我向他们打听案情,算不算合理要求? 想到这,我又意识到不妥,不行,我怎么又开始纠结这些事了……早晨我不是刚下了决心吗,不是决定了要远离这些怪事吗。 不行,我不能放任自己。不能再想这些了。 于是我丢下手机,决定趁着酒劲去睡。 天已经全黑,我也很快就困了。我没有睡大哥的床,而是躺在了无法伸直双腿的沙发上。 很多人说喝酒能助眠,其实并不是,喝酒只是让人一时犯困,其实睡眠质量更差了。 我躺下后迅速睡着,但睡得不踏实,总是过一会儿就稍微醒一下。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我猛地惊醒。好像有人碰了我的肩膀。 睡下时我留了一盏灯,是书桌上的小台灯。在我睁眼的瞬间,台灯闪了闪,我定神去看,它的光线又恢复了稳定。不知道是梦的残留还是眼花了。 灯又闪了闪。我干脆站起来,去查看是否接触不良。 路过窗口时,我的余光瞟到外面,一瞬间觉得街上好像不太对劲。 我走到窗边,定睛向外看。这一带不是商业区,没有广告灯,只有零星居民楼的窗口亮着灯。灯光照不到所有街巷,有很多角落完全隐匿在黑色中。 这一瞬间,我恍惚回到了海边,仿佛我远眺着的不是房屋树木,而是黑暗的大海与嶙峋的礁石。 礁石的缝隙里,有什么细长而柔软的东西在蜿蜒着。 不是蛇,它比蛇多出了一些触肢;也不是海边居民,它比人类细长;更不是我眼花看错,它现在还在继续移动,一直没有停下。 它偶尔路过有微弱光线的地方,起伏的黑色身体上泛着粼粼水光。 公寓下面有个球场,算是附近最明亮的区域。我眯着眼等待着,观察着,想看看那个东西会不会经过球场,我能不能看清它的全貌。 正想着,我又被自己的想法震惊到了——为什么我竟然想看这个? 明明现在情况并不正常,我怎么还如此冷静地站在窗前?我到底看到了什么,又期待着看到什么? 可是我无法移开脚步。心里好像有两股力量在拉扯,一边提醒我眼前情况实属异常,另一边让我无法移开目光,一直注视着礁石滩和大海。 终于,礁石缝隙里的东西路过了亮灯的球场,但灯光没能照到它。我听到了它摩擦着塑料跑道和草地的微妙声音,但灯光下并没出现任何实体。 它已经接近了堤岸,这样的距离下,我更能判断它的体积了,它比我估计的还要大,反正肯定比人类或者鲨鱼都要大。 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离谱的想法。这是大哥吗?是他回来了吗? 我正在他的家里。这是他的新家,不属于妈妈,不属于他的生父,也不属于我,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新家。 如果他回来了,却看到我在他家里,吃喝他的食物,翻看他的私人物品,他会生气吗? 他会更讨厌我吗? 我恐慌地后退几步,远离了窗户,然后转身抓起背包冲向门口。 现在新的防盗门都很复杂,怎么开门来着?向左还是向右拧?拧一圈怎么打不开?是再拧几下吗? 小时候家里的门对我来说简单多了。拧一下木门上的圆形旋钮,拨开用于反锁的插簧,外面还有一道防盗门,门是铁栅栏的,上面装着纱窗,能直接看到楼道。 我已经打开了木门,站在铁栅栏门前,注视着楼道深处的黑暗。 礁石缝隙里的东西就在外面。 潮湿的腥味充满整个楼道,一股股冲进房间来。我没有打开栅栏防盗门,因为我时刻谨记着妈妈的叮嘱,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 我听到了一下又一下的“啪嗒”声,是湿润的赤脚踩在硬地面上的声音。声音很耳熟,以前听见过,就是第一次去见老张之后的那个清晨,我背对礁石滩逃走,身后堤岸的石墩上传来了这样的声音。 刚才我猜得没错,确实是大哥回来了。海中的采珠人一步步朝我走来,怀里抱着小时候的大哥。他们轻轻碰着防盗门,想进来,而我不敢打开门,不敢就这么把大哥迎回属于他自己的房屋里。 我转身回到屋里,开始收拾,要把我动过的东西回归原位,把装进背包的手机电脑都拿出来,检查衣柜里的箱子,看看里面的书信、同学录、奖状和日记的摆放顺序对不对,再把箱子盖好,像是没人动过一样。 然后应该做什么呢? 然后我应该消失。我不属于这里,这是属于大哥一个人的家。 我看了一眼门口,采珠人抱着大哥穿过了防盗门,已经进了屋,站在鞋柜旁。我该走了。 我穿上外套,走到窗前,打开推拉窗。 夜空中挂着上弦月,礁石滩不在楼下,而是在远处。我在静默的大海中,前方才是陆地。 大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又要春游了是吧。” “嗯。”我回应着。 “给你买了水果糖和三色果冻,小盒包装的,不需要勺子,方便,撕开一个吃一个。” “太好了,我就喜欢吃这个。”我回应着。 “妈妈不在了,以后我会照顾你的。” “嗯。” 大哥一步步走近了。我应该立刻离开他家,但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 唉,我怎么又忍不住呢?在高速路上开车时也是这样,我总是忍不住回头看。 大哥站在距离我几步远的地方,没有耳朵,也没有眼睛,没有我所熟悉的身体结构,全身形状尖锐,皮肤也不是肉色,而是荡漾着反射月光的水波。 大哥说:“你不该在这里。” “我知道。”我回应着。 我跳出窗外,却被一股力量向后拉住。是大哥吗?为什么不让我走?我留在只属于他的房子里,不会让他厌恶吗? 大哥抱着我的腰,把我拖回了房间。 他转身稍微离开片刻,从厨房拿来了糖和三色果冻,还端出了裹锡纸烧烤的鲢鱼。 他把这些东西放在我面前,人却不见了,我左顾右盼也找不到他,就像他凭空消失在车后座时一样。 但我很快就感觉到了他,能感觉到他一只手放在我的肩膀上,轻轻拍着。 我打开了一颗糖。糖有樱桃大小,白色,可能是牛奶或荔枝口味。它在室内暖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看着几乎不像是糖,更像一颗华美的珍珠。 吞下珍珠之后,它卡在我的喉咙里,我渐渐无法呼吸了。 一片厚重的东西压上来,遮罩住了我全身,似乎是大哥为我拉上了冬天的厚被子。 在我失去意识前,大哥的手一直轻拍着我的肩膀,像妈妈一样哄着我入睡。
第14章 快爬出来 醒来的时候,我睁眼看到陌生的天花板,一侧头,是大片的蓝色帘子。 这环境怎么那么眼熟?医院病房?好像也不太一样……哦,对了,不是病房,是急诊的观察室吧。 我躺在那种可以推动的窄床上,身上没有任何痛苦,很轻松就坐了起来, 有人掀开帘子进来了。不是大哥,而是一名女性。起初我还以为她走错地方了,然后才想起她是之前那名女警。今天她穿着便服,我一时没认出来。 看到我醒了,她又出去叫医生。医生来简单看了看我的情况,和她说了什么,我一直恍恍惚惚的,没听清楚。 急诊留观室床位紧张,看我没什么事了,她就让我跟她一起离开。 走出医院,外面天光大亮,原来已经过去一夜了。 女警带我钻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家小吃店。店面藏在居民区深处,现在已经过了早餐高峰,店里也没人,除了老板就只有我们了。 估计女警平时经常来这家店,她只和老板说“两份”,也没说是两份什么东西,老板就点点头去了后厨。 前几次交谈时,这位女警一直是面带微笑的知心姐姐形象,今天她却全程紧绷着脸。等待老板烹饪期间,她就严肃地坐在我对面,也没说什么寒暄的话。 没多一会儿,老板端来了餐食,是两碗小馄饨。其实我应该饿了才对,昨天就没怎么好好吃东西,但看着这些食物我却一点也不想吃。那白里透粉的颜色,小小的形状,汤水上细小晶莹的油光,我总会联想起昨晚那颗珍珠。 老板放下碗就去了后面,应该是故意给我们留出说话的空间。我犹犹豫豫拿着筷子和勺,一直没能吃,女警倒是吃得很快。 吃得差不多,她终于开始说正事了:“是这样的,其实我有很要紧的事想告诉你,但是……唉,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我还是先说昨天吧。” “昨天?”我问,“哦,对,昨天我怎么了?” “你不记得?”她问。 “我……”其实我记得。我记得在大哥家发生的事,但这要从何说起呢…… 她看我恍惚,就径自说了下去。 说来也巧了,昨天晚上警方想去大哥家里看看。他们给我打过电话,想沟通这件事,但我的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不是关机,也不是拨通后拒接,而是不在服务区。 他们找不到我,就决定先上门看看。到了大哥家,他们看到屋门大开着,我躺在地上。 他们赶紧检查我的情况,一边拨打120,一边当场对我进行简单的急救。在检查气道时,他们发现我的气管里卡了一颗糖。 女警说到这里时,我猛地抬头。 可能是我的脸色过于难看,她被我的反应惊得顿了一下。 不过我没说什么,只是随便应和了几声,让她继续往下说。 总之,我被送到医院,经检查没有大碍。看起来像我是吃东西时意外异物卡喉,但为防万一,警方还是暂时留下了那颗糖当物证。 然后发生了一件怪事。 在我昏睡期间,那颗糖在密封的证物袋里融化了,化成了一坨粘稠的不明物质。现在它不在女警手里,可能是送去化验了吧,她没提后续,也没给我看。 另一批人按照原计划简单看了看了大哥的房间,没发现什么线索。听到这事,我心里一慌,怕有外人看到大哥的那些日记……转念一想,他们是调查大哥失踪的事,又不是针对犯人的搜查,可能不会翻东西翻那么细吧…… 女警问那颗糖是不是我自己吃的,我想回答不是,但又不确定……昨晚我到底怎么了?我真的完全形容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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