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沉下来的时候小皮卡又突突突地把他们运回营地去,肖落难得地颇为归心似箭,惦记他放在宿舍的手机,还有手机对面的人。 洗澡的时候肖落开了很烫的水,对着疼痛不已的后肩一直冲,一直到整个肩膀都被烫红了才停下来,疼痛变得有些钝。 但一直到肖落想套衣服的时候才发现肩膀肿得更厉害了,抬不起胳膊,也套不进衣服,肖落和套头衫搏斗了一会儿,认命地直接套了一件外套上去出了门。 谢柏群和他说他今晚过来,但肖落有点在宿舍坐不住等他了,溜达溜达着到了一片贴着对面警校那边的墙根边,把正在巡逻的那位教官打发走了。 “我在这儿盯着吧,你先回去洗澡吧。” “这……”对面的教官显得有些犹豫,他年纪比肖落轻,也知道校长对肖落偏袒,可能是特邀的教官,所以巡逻的活儿也没安排他。 肖落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去吧,没事儿,我感觉这几天有我队里的小崽子往外溜,我看能不能逮着人。” “哈哈哈不能吧,宿舍楼下门都锁了。”那教官笑了笑。 “那些小崽子精着呢。”肖落挥挥手把人半推半就地赶走了。 肖落蹲在一颗歪脖子树的树干边上,嘴里叼着根烟,没点,打火机被谢柏群没收很久了,倒也不是不能拿回来,但是肖落乐意被这么管着。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盹,虽然阖着眼皮,但对周围的动静都还清醒。 听见一声踩着枝干的清响,肖落笑了笑,撑着膝盖站起来。 还没等肖落走到声音发出的墙边,已经传开了肢体相撞的一声清响,肖落加紧了几步,看着那颗茂密的常青树里影影绰绰的人影,肖落冷言道:“三秒之内下来,不然取消训练营资格。” 树上的人影顿了一会儿,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肖落挑了挑眉头,问:“班长,你在这儿干什么?” 徐召也没有想到肖落在这里,据他所知肖落是不负责夜间巡逻的,一般这个时间巡逻的教官就不在这边了,颇为尴尬地笑了两声: “教官……我本来想去找你的来着,忽然感觉树上有人,担心是賊,我这才……” “我宿舍是这个方向哦……我都不知道我宿舍在这个方向。”肖落拆穿他,“而且賊来这里能偷什么?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能力可以啊。” “来偷人。”谢柏群笑眯眯地也从树上下来,肖落说话说得很放松,估计这是个相熟的学生。 徐召看了看神色平和的肖落,又看了看有恃无恐的某位自称偷人的賊,磕绊道:“你早就知道,你来这里是等他的。” “嗯哼?这和你就是违纪了有什么关系?”肖落不置可否。 “校外人员随便进来也是违纪的。”徐召死鸭子嘴硬。 谢柏群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刚刚在黑暗里还没看清楚,这会儿越看越觉得脸熟,恍然大悟地说: “是你啊,你今晚别去了,等你的那位被我赶回寝室去了,我说我去了隔壁帮他和你说别来了。” “你、你说什么?我我我只是想去树上看看风景而已。”徐召越说越磕巴。 “苏夏,我班上一学生,他的教材里夹着一张你的照片。不过你比照片上黑了好多,我一下没认出来。”谢柏群反客为主。 “你们是青梅竹马久别重逢?还是只是去约个会?”某位已经啥都懂了的谢老师咄咄逼人。 “你别瞎说,不是约会……我只是他哥……”徐召越说声音越小。 “我前面是骗你的。”谢柏群笑眯眯地说。 “我没逮他回去,他还在等你。小同学,别让人家等太久了。”谢柏群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肖落。 徐召现在彻底懂了,这两个人根本连隐瞒都没打算隐瞒,给他们竖了个大拇指,又飞快地改成了中指,在肖落打他之前像猴子一样爬树上去翻出去了。 把碍事的小同学清理走了,肖落忍不住问他:“你又懂了?” 谢柏群提了提嘴角,说:“苏夏精着呢,装纯情而已,你那位学生等着被吃吧。” “那咱们谢队长呢?”肖落笑着看着他,揶揄道:“每次都哭也是和我装柔弱吗?” 谢柏群往肖落怀里一靠,说:“怎么会呢?我就是很柔弱啊,肖教官一拳能打我十个。” 肖落肩膀被他轻轻撞了一下,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谢柏群对他的观察和了解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程度,这会儿连忙退开,低声问:“手怎么了?神经痛?还好吗?” “回去说,在外面容易被逮。”肖落用完好的那边手拉着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光明正大地把人往自己宿舍带,这会儿教官的宿舍还没什么人回来,也就肖落这种被默许不怎么查寝和巡逻的人得闲。 宿舍门一合,谢柏群火急火燎地去脱他的衣服,肖落也没打算瞒,瞒也瞒不过,乖巧地坐在床上任由谢柏群脱衣服。 “肩膀怎么肿成这样了?”谢柏群看着他肿得厉害的肩膀不太敢上手,问:“骨头没事吧这?拍过片吗?” “脱臼了今天。训练的时候小事故。”肖落努力抬了抬手臂,活动范围比较受限。 “下午还没这么严重的,下午还能抬起来。噢,洗澡之后就很肿。”肖落有些茫然地把额头靠在谢柏群身上。 “不能直接冲热水的。”谢柏群心下稍微有了数,定了定神,轻声说:“关节积液有点严重,应该先冷敷的,还有什么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肖落一只手揽着谢柏群,脸埋在他衣服里,他其实不需要谢柏群过来干什么,只是想见他而已,就这样抱着就很好。 “手先别乱动了啊,我给你带的医药包在哪里?” “衣柜里。”肖落指了指房间里衣柜的方向。 谢柏群给他收拾的医药包,是以能多齐全有多齐全准备的,差点没占了肖落行李的三分之二,还是谢柏群痛苦精简之后的结果的。这会儿也很快翻出了一卷运动绷带,固定好肖落的关节。 “疼得厉害吗?” “现在还好,就是钝痛。”肖落神色有些倦怠地窝在床上,他体力不比之前了。 “吃一点消炎药看看消肿的效果,如果明天还是很严重的话就要去医院了。” “还有两周就结束了。”肖落窝在床上没头没尾地说。 谢柏群知道他的意思,他不想去医院,他想带完这个训练营。 “都是好苗子。”肖落想起白天时候为队友担心到几乎崩溃的阿良,还有下午不忘问他王炸怎么样了的人,觉得都是好苗子,是能把队友放在心上的人。 “两周太久了,14天呢。”谢柏群小声嘟囔。 “先吃药,明天我就好了。”肖落从善如流地换了个话题,吃了些清热消炎的药。 “徐召是你班长?他怎么样?”谢柏群脱了鞋爬上床,和肖落窝在一起,手在他胃上轻轻放着,消炎药伤肠胃,怕肖落会不舒服。 “他会是这期的优秀学员的。”肖落想了想,很保守地说。 “肖教官好严格。”谢柏群忍不住笑,肖落说话过于严谨,他手下轻轻揉了揉,肖落却随着动作干呕了两声。 谢柏群脸色一黑,然后嘴一瘪,肖落觉得大事不妙,他家这位估计又要发送委屈攻击,什么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过了,你都不好好照顾自己了,你以后就是想丢下我一个人巴拉巴拉诸如此类。 在谢柏群委屈之前,肖落先低头认罪:“我吃了晚饭,但是食欲不太好就只吃了几口,有点反酸,不疼,没骗你。” 谢柏群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偃旗息鼓地认了栽,忽然听见肖落说:“我决定了。”
第137章 番外17 “决定了什么?”谢柏群有些茫然地问。 “你之前不是总问我,之后想干啥,有什么打算,我现在有打算了。”肖落手指缠着谢柏群稍微留长了一些的头发,头发一长显得谢柏群特别斯文。 “什么打算?”谢柏群声音又低又柔,像是怕把肖落的打算吓没了。 “反正当老师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肖落斩钉截铁地说,语气里带着一点儿不满的愤懑。 “啊?”谢柏群一愣,他还以为肖落这次教官的体验并没有很糟糕。 “一群小屁孩,要操心的太多了,劳神费力的,今天带他们去泅渡,有一个学生差点儿在我眼皮子底下淹死,我想操心的,有你一个就够了。” 肖落痛苦地捏了捏眉心,卸了劲瘫在谢柏群身上,任由谢柏群给他轻轻揉着胃,活动着关节。 他感觉到谢柏群的指节有力地碾过腰椎的关节,传来一阵剧烈的酸胀,他身体肌肉不由自主地绷紧,像是一张几乎被拉断的弓,谢柏群的动作停了停,过了一会儿,肖落听见谢柏群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啊。” “我也不小了肖队。”谢柏群凑过去亲他眼角痛苦的细纹,亲着亲着就觉得鼻头发酸。 他的感觉没有错,肖落是不讨厌当教官的,甚至从今晚他和徐召的聊天来看,他和学生应该相处得还不错。 但是他家的肖队长心肠太软,已经承受不了任何人因为他的疏忽出事了。 肖落想的没那么多,他说累,就是真的累了,他除了谢柏群,不想再对任何一个人的人生负责了。 但是当教官当老师不是过客,学生在你手底下出事了,天大的责任也要扛的。 肖落轻轻扯了扯他家那位的头发,低垂着头颅,哑声问他:“你给我当领导好不好?” 这句话的内容本身是轻佻的,带着一点儿玩笑的性质。但是肖落的表情和语气都太认真,让谢柏群没法把这句话当成玩笑。 “肖落。”谢柏群郑重其事,连名带姓地喊他。 肖落轻轻应了一声。 “看着我,和我说话呢,老不看我怎么回事?”谢柏群强迫他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 “好。”谢柏群忽然笑着说,“所有难以做出的抉择我来做,所有可能承担不了的后果我来背,责任是我的,当然功劳也是我的,这样也不后悔吗?” 肖落眉眼里没有惊惧神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说:“不后悔。抛头露面我不习惯,办公室我也坐不住,我说到底还是适合当个马前卒,为我家领导鞍前马后,伺候地踏踏实实的。” 肖落话是这么说,这会儿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炎症还没有退下来,轻微的热度从下午就消磨着人的精力和体力,这会儿连骨头缝都松散。 他们窝在寝室的小床聊起今日的惊险。 也聊起谢柏群那边的课,也聊起徐召和苏夏这对还没戳破窗户纸的,两个人打赌谁先表白。 “绝对是苏夏。苏夏太ꁘꁘ了,他知道自己对徐召是什么感情,我觉得徐召有点憨憨。”谢柏群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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