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徐召起哄完了,大家又把矛头指向了肖落,借着人势也不知道是谁对着肖落喊:“教官也脱一个!脱一个!” 这场闹剧以始作俑者被肖落狠狠踹了一脚屁股告终。 肉香四溢,加上空气里甜蜜的红薯香气,总是让人容易忘记自己处境,背上行囊重新来到海边,就连向来不犯怵的徐召都打了一个愁云惨淡的饱嗝。 噢,是孜然味的忧愁。 到底是一回生,二回熟,这回儿大家面上惆怅,却也不用肖落跟在后面赶鸭子上架的催促,自己悲戚戚地趟进海里了,肖落颇为满意。 回去的路途肖落加快了速度,今天上午是第一次游,没计时,下午回去的时候肖落按表,说最后到的那组负责打扫靶场。 打扫靶场可不是什么快乐差事儿,一时间大家都加快了进度,紧赶慢赶地划拉了几步。虽然在肖落眼里也没有快到那里去。 “报告!”阿良在水里举起了手,阿良游泳很快,只是因为他组里有人不熟练,阿良只能来来回回地游,作为队友去帮一把。 这会儿这个向来沉稳的少年嘴唇都在颤抖,近乎惶恐地说:“王炸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肖落面色一冷,和另一位安全员快速地搜索起了海面,他们一直有注意海面,没有看到大的扑腾的水面。如果是体力透支的,不应该毫无挣扎地就不见了。 “在哪里找不到的?”肖落沉声问。 第一次泅渡,大家的水平差别很大,整个线拉的很长,一时间肖落也没法从一堆人头里找出来王炸是哪个。 “就刚才,我去前面那里帮前面的组员托了一会行李。因为王炸这一次下水游得不错,他说他自己可以,我就说我去前面看一下其他人,他说好,但是我游回来找他,就找不到了。” 阿良急得嘴唇发白,肖落把他从水里先拉上了小船,让他先冷静一下。 “肖队,是不是那一个。那个找不到的学员。”开船的安全员忽然发现在偏离方向的右后方有一个脑袋在那里沉沉浮浮。 “是!”阿良更快出声。 肖落正打算让安全员把船开过去,突然面色一变,说了一声不好,直接跳下了水,像支破浪的箭矢,几乎是瞬息就游出去了十几米,距离王炸的距离拉进了很多。 安全员也很快反应了过来,那边有很多暗礁和暗涡,之前叮嘱过各队的教官说练习的时候避开那片,肖落选的登陆点离那一片有挺长一段距离,也不知道那个学员是怎么游的,楞是游到了那个方向。 肖落下了水,安全员也反应很快,没有把船开得太近,而是盯着肖落的方向。在肖落靠近学生的时候,把放在船上的那根竹竿伸了过去。 肖落腾出手抓住了竹竿,但情况依旧不太好,肖落感觉到这边有一股很强的暗流,想要不被海水带着走就很费劲了,王炸自己也意识到了,一个个浪盖过来,他求生意志很强,海水扑得他说不出话。但他一直在扑腾,愣是没让自己沉下去。 肖落过去拽他的时候有点担心王炸会因为恐慌影响救援。 但王炸别的没记住,被水灌得发懵的脑子还记得不能抱死救生员的叮嘱,看见肖落整个人就松了劲,任由肖落拽着他的背包带子。 两个人的重量太重,竹竿一长吃不住劲,阿良和安全员也不敢硬拉,肖落拽着他也费劲,喊:“过来抓着竹竿,背包丢掉,太重了,直接丢掉。” 王炸听不清楚,他游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忽然被一股水流卷了过去,他一直想游回来。 但水拽他拽得太紧了,浪看着不大。但拍到脸上实打实的,他只能一直拼命呼吸,连呼救都叫不出来,耳朵进了好多水,这会儿一点儿听不清肖落的声音。 他几乎脱力,手指无力地搭在肖落手腕上,沙哑哽咽地说:“我不想死……救我……” “操。”肖落低骂了一声,咬着牙手臂猛的一使劲,把王炸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王炸的意识很迷糊,四肢都是软的,没法自己抓紧杆子,肖落腿拍着水,把王炸的背包好不容易脱下来,夹着人示意安全员把船开出去。 那竹竿在水里打弯打得厉害,船那边的拉力和拽着的水流相抗,几乎把肖落的手腕拽脱出去,都没能顺利带两个人离开那个暗涡的周边。 肖落把外套脱下来,把自己的小臂和竹竿缠绕着绑在一起,让安全员那边尽可能往外带。 在船突突发动了两次之后,总算把两个人带离了那块高危海域,阿良也重新跳下水,帮着肖落把王炸推上了船。 王炸意识不太清楚,但呼吸和心跳都有,安全员对着王炸急救了一番,王炸吐了几口水,整个人迷迷糊糊地问:“我还活着?” “活着,你小子真能,这歪了十万八千里都不吭声。”肖落带着点气,没好声地数落他,心里却是大石头坠地。 “没事就好。”安全员脸上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虽然每年这个项目都会有人出问题,但是这一次真的太险了,再晚一点,这人都不知道怎么没的。 其他人到岸边很久了,看到王炸被阿良背着从船上下来,都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阿良眼眶红红的,不说话,他是心里最慌的,王炸是他组里的,还和他一个宿舍,就上下铺。要是王炸真出事了,他不知道怎么原谅自己。 肖落脸色也臭,但看见少年人慌里慌张的神情,还是拿出了点教官的沉稳威严,出声道: “没按照要求游,游进暗涡的海区里,差点淹死,组长带你的组员去医疗点看一下。其他人原地坐下,我再重申一次纪律。” “在下水之前我说过无数次,小组成员要互相照应。一旦有问题,立刻和我们示意,我讲的话是进不了脑子了吗?啊?长耳朵没有?” “长了——”下面稀稀拉拉心虚地回答。 “我看有的人就是没长。全体起立,抓耳朵,蹲起100个。和王炸一个组的加一百个。” “报告!”徐召徐刺头又打报告了。 肖落懒得和他说话,只抬了抬眼皮示意他说话。 “教官,我们自己受罚就行了,我会数够数的。” “然后呢?”肖落看着自己这位话多的班长。 “你……不,我是说您要不,也一起去医疗点看一下吧?” “不用,王炸那边有一个人跟着就可以,我已经通知了医疗点了。”肖落心想王炸这小子人缘还挺好的,徐召对他这么上心。 “不是,我不是说王炸……你的手。”徐召指了指他的手臂。 从下船开始肖落的手臂就垂在身侧不自然地耷拉着。 从肩膀骨骼的形状来看,至少是脱臼了,多了就不好说了。 但肖落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在那里站着,整得人安全员在后面欲言又止的样子。 肖落知道自己的手臂脱臼了,剧烈的疼痛让整个肩膀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但也不是他不能习惯的疼痛。 那边的医疗队大概是得了阿良的信儿,提着医药箱朝他这边跑过来,那卫生员也是个暴力行医的负面案例,当着一堆起起伏伏的视线,确定肖落的骨头没啥事之后,卡蹦一下给他把手臂的关节对回去了。 那声音听着人都觉得疼。知道的说是接回去,不知道还以为是掰断了。 “动一下试试,还疼吗?” 肖落按着肩膀慢慢地抬起了小臂,低声说:“我需要消炎和打一针封闭,我有关节损伤的既往病历,肩膀关节能动,但很痛。” “封闭这儿打不了,你起码得和我去市区的医院。” “那不急吧,晚上回去了我再去医院。” “行。”雷厉风行的卫生员又扛着他的箱子走了,不带走一片云彩。 湿的衣服贴在身上很难受,肖落把左边能活动的衣服先脱了下来,再慢慢拽着脱右边,他肩膀这会儿感觉还很脆弱,肖落怕又给拽脱位了,心想那位卫生员是真的很不负责。 要是谢柏群在这里,至少还会给他上一个运动绷带,固定一下肩膀,那人直接就跑了。 还不如他家的非专业人士呢。肖落忍不住嫌弃。 完全忘记了他家那位是曾经可以毒 • lì上手术的外科医生,经典科班出身,在他的印象中,更多的是谢柏群坐在警局会议室里思路清晰地分析案情的画面。 站在第一排的人离肖落近,看着忍不住皱眉头,他们的教官比他们想象里瘦弱一些。 其实也不至于瘦弱,只是他们的想象里,这人理应浑身腱子肉,肌肉爆满,身材健美。 不然也不会在格斗课里一个能打十个。 如今,现实打了他们的脸,肖落浑身的肌肉线条清晰。但肌肉并不夸张,和标准的身形比起来还是瘦了些,肩头和脊背都有比较明显的骨骼的轮廓。 更让人觉得不适的,是他身上盘桓的一道道伤疤,狰狞的、纤细的、大大小小,几乎铺满了全身,他只是垂着脑袋坐在那里,都像一座尊严的丰碑。 这已经不是一个充满危险的不安定的时代了,至少对于徐召来说,他这辈子遇到最危险的事儿就是小时候在火车站那会,其他人则过着更加寻常的生活。 他们不知道肖落经历了什么,肖落也从来不说,没有安排的时候,肖落总是沉默地站着或者坐着,像棵无言的松。
第136章 番外16 王炸喝了很多海水,体力也透支,但总体来说问题不大,只是像条死狗,被留在医疗队补液和休息,其他人肖落带着去了靶场。 讲理论课的时候队里的小孩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眼睛全长在了旁边的那些家伙上,肖落轻轻叹了口气,弯下腰单手提起一把。 “你们都没心思听,那先开一发。拿家伙之前只有一个要求,绝对绝对不允许,把你们的枪口对着人。”肖落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凛然,脸色沉得发黑。 他永远记得在瞄准镜里看见谢柏群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送他的一颗子弹,让谢柏群原本已经养的七七八八的肠胃又闹腾了很长一段时间,还是最近才稍微又养回来些的。 每次肖落盯着他肚子上的疤痕看,谢柏群就笑的无知无觉的模样,抓着他的手来回把玩。 而他送秃鹫的一颗子弹,结束了那场旷日持久的折磨,他感激谢柏群作为指挥官,允许他扣下扳机。 瞄准、扣动扳机,100米的静止靶对于肖落来说闭着眼睛都能打中,是不需要什么康复训练都有的肌肉记忆,只是抵在肩膀上的后坐力让肖落微微皱了皱眉头,垂着眼瞄了一眼其它静气凝神的各位小同学。 不出意料地有一堆脱靶的。 肖落冷酷无情地嘲笑了他们:“就这?就这还敢不听理论课?打算拿着家伙干掉自己人是吗?” 大家灰头土脸地把枪放回了原位,安分地坐下听肖落讲风向后坐力偏离度,那天都没能开出第二枪,卸了子弹练端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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