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盛说:“那天我手机没电了。” 然而他忽然抿紧唇,有点欲言又止的意思,陆想知道他有所隐瞒,问:“所以你就一直没告诉他?” 安盛面露为难,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最后迫于陆想眼神给的压力,坦白道:“那天我上夜班,凌晨四点下班,打算下班以后,坐班车路过他那儿直接跟他见面说的。” 陆想追问:“路过哪儿?” 安盛回:“柴火院,我想当面和张宇说这件事儿,毕竟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正好见见他。我知道柴火院营业期间,张宇晚上都不会回去,他说回去也睡不着……” 杨曼文有点受不了他的啰嗦了,追问道:“然后呢?你跟他说了没有?” 安盛说:“我没来得及跟他说,我刚走到他院子门口,就看到、看到刑北川也在他那儿,他人都在那儿了,我还说什么。” 杨曼文问:“他们两个在里面做什么?” 安盛结结巴巴道:“他、他、他亲了张宇……” 杨曼文:“……” 杨曼文气势忽然就降下去了,声调也低了几个度,“然后呢?” 安盛道:“这还然后什么?人两个亲的正起劲呢,我还过去敲门吗?然后我就走了啊。” …… 陆想努力维持着镇定,问:“这些事儿,你为什么之前不说?” 安盛一脸为难,“这都是人家的私事,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我干嘛要说?” 又道:“不过事后我也想明白了。之前我也问过张宇为什么这么关心刑北川,他也不说,眼下看来,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才特别关心他。” ……
第39章 天气有些阴沉,眼看就要下起小雨,陆想将车停在文昌高中的校门口,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时前,他给刑北川打电话约要见面,刑北川说今天要模拟考,需要等考试完才有功夫见他。刑北川如今高三,陆想也不想搅了人家的学业,就约定在校门外等着他。 又十分钟,一个颀长的影子从冷清的校门口走出来,在门口观望了一会,陆想按了一下喇叭,刑北川径直走向了他的汽车。 刑北川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说:“十分钟。课间休息只有二十分钟,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我们只有十分钟的谈话时间。” 陆想轻轻点头,算是认可了这个要求,还是下意识地寒暄,“下一场考什么?” 刑北川说:“语文——警察叔叔,时间这么紧迫,我们还是直入主题吧,语文整场考试时间可不一定能写得完的,要是考理科的话,我迟到一会倒也没事儿。” 于是陆想不再废话,直入主题道:“我一直有一个疑问,你和余晖分别那么久,离开的时候你又那么小,眼睛还看不见。” 陆想转头看向刑北川,“你是怎么在十年之后一眼认出他的?你怎么知道,他就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刑北川坦然道:“并非一眼认出,是后来走的愈近,他亲口跟我说的。” 刑北川说:“叫‘余晖’这个名字的人本身就不多,我还特意确认过他是哪一个‘晖’” 陆想问:“他怎么跟你说的?” 刑北川道:“你也知道,我知道他手不干净,就找机会跟他摊牌了,顺便把当年的事儿问了他。他告诉我,余爷爷不是他杀得,他回去的时候,人已经死了。他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就确信,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陆想一时感到茫然,不明白这个假“余晖”为什么要承认他人的身份,是为了利益吗?毕竟刑北川既年轻,背景又很硬,看起来很好控制的样子。 八成是余晖有了小心思,想借此和他走近,背靠他这座大山。 陆想心道:云港警方在几次三番误找上“余晖”的时候,想必一些案件内容,已经泄露给他了,于是在刑北川再次找上他的时候,余晖连蒙带猜地,就把刑北川给忽悠过去了。 陆想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当时你还跟他说了些什么?” “还说了什么?”刑北川作思索状,喃喃道,“我问他为什么要跑,他说是因为害怕,我就跟他说,我可以保护他,劝他别再做那种生意,否则我真救不了他。” 陆想问:“还有呢?” 刑北川说:“我还说过……如果他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他,虽然现在给不了很多,但我爸毕竟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等将来我继承了家业,他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他。” 刑北川对“余晖”下了一句评语,“他的性子有些懦弱,只是不知道被谁给洗脑了,竟敢做这么大胆又不要命的生意。” 陆想接着问:“之后,他有给你下毒吗?” 刑北川面露震惊,“你怎么知道?” 又很快恢复镇定,似乎明白了什么,“是,所以那段时间我就跟他断了联系了。不过后来他联系过我几次,一直在道歉,时间一久,我就有点心软了。” 陆想问:“你中毒之后,还发生了什么?” 刑北川说:“我滚下悬崖了,就是在九道湾那里,当时张宇正好给我打电话,是他把我带回去的。” 陆想继续问:“五月份,你为什么忽然和他恢复了联系?” 刑北川挠挠头,看了眼车上的时间,似乎有点着急,下意识地说:“那个时候我正好跟我爸吵架了,心情很不好,他正好联系我,我就去找他了。” 刑北川的口供,与他现掌握的资料完全对得上,陆想心道,至少这番谈话,他没有任何谎言,姿态也很放松。 刑北川将手放在车门上,做出要离开的姿势,问:“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去了。” 陆想没有点头默认,只是沉默了片刻,车厢里的气氛有些严峻,刑北川将搭在车门上的手又收了回来,等着他后面的话。 陆想正色道:“你知不知道,其实你有很大的嫌疑?” 刑北川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哦……我明白了,因为两个死者,我恰好都认识是吗?” 陆想点点头,默认了,“就我们目前掌握的资料来看,你是他们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当然,还有另一个……” 陆想扬扬手,却没有说出“黄强”的名字,因为他在这件案子中的重要性,与刑北川相比,实在无足轻重。 陆想说:“恐怕我们以后还要麻烦你很多。” 刑北川推门下车,车门刚合上,陆想就在这时忽然再次开了口,“对了,你和你爸爸吵架,是因为张宇吗?” 刑北川身形一僵,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陆想看到他的侧脸上露出一抹怒气,眼神也变得凌厉起来,然而在他转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睛里的凌厉没有了,只剩下了怒气。 陆想心道:年纪轻轻,倒是很善于控制情绪,于是火上浇油,“看来你真的很在乎他,就是因为他,才和我妹妹取消订婚的吧?” 刑北川扶着车窗,弯下腰与陆想平视,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警察叔叔,你们不会向我爸告状吧?他可是说过,如果让他知道我喜欢的人是谁,他是会弄死他的。在江明这片天底下,我可不敢跟他硬碰硬。” 陆想说:“你放心,在没有破案需求的情况下,我们不会嘴碎的。” 刑北川白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他抄着口袋,走进校门,然而他僵直的背影,却似乎在说,他生气了。 陆想将车开出停车位,驶回警局。 、 这件案子一定哪儿有漏洞,陆想一遍遍翻看着案件资料,可他每次的调查方向,都会绕回原地,就像是在原地转圈一样。 “难道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人?可是会是谁呢?”陆想的眉头拧成了麻花。 陆想翻到了刑北川影院里的监控,影院的监控图像昏暗,画质也是黑白配色,画面中刑北川带着眼镜和口罩,眼镜片反射出幕布上的光线,他戴着一只蓝色的一次性口罩,陆想忽然发现,眼镜和口罩,几乎把刑北川的整张脸都挡住了。 可能是空调太冷,画面里的人在离开之前还戴上了卫衣上的帽子。 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从陆想的脑子里冒出来——这个人真的是刑北川吗? 可他走路的姿态、身形、气质,以及习惯性的小动作,看上去就是刑北川无疑,只是监控里却偏偏看不清他的脸。 陆想看了一眼画面右上方的黄娟兰,觉得有必要试探一下她,黄娟兰是不可能会认错刑北川的,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还喜欢着他,没有人会认错自己的心上人,咨询黄娟兰无疑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陆想怕的是,如果让黄娟兰知道刑北川是嫌疑人,她恐怕会庇护他。 陆想摸了摸嘴唇,思考对策,随后他掏出手机给姑妈打了个电话,先是寒暄了一番,这才默默切入主题,问黄娟兰这周末回不回家、休不休息。他知道自从她上高三以后,课程量忽然多了很多,突击考试也多了很多,有时候周末也不休息。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陆想和姑妈约定,这周末会去看她和娟儿。 深夜十一点,警局办公室里仍旧灯火通明,陈恺和同事换班回来了,带来的夜宵香味瞬间席卷了整个办公室,勾起了陆想的食欲。 陈恺很及时地分给他一份夜宵,顺便汇报今天的成果,“今天晚上刑北川和张宇见面了,你走后约一个半小时,刑北川就给张宇打过电话——副队,你能不能让杨曼文那个女色狼去蹲守他们两个?” 陆想问:“他们两个怎么了?” 陈恺说:“我实在看不得两个男人在我面前腻歪,我眼睛疼,心脏也疼。” 陆想说:“说明你段位不够,做警察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看两个男人谈恋爱,就让你难受成这样了?” “关键是,他们年纪也相差很多啊”,陈恺说,“刑北川还是个未成年呢,张宇这算不算是骚扰未成年?” 陆想忍不住一笑,“人家两个情投意合的,怎么就算骚扰了?我今天去见过刑北川,他对张宇可是在乎的很,谁骚扰谁还不一定呢。” 陆想轻轻一拍陈恺的肩膀,“我看你正好趁此机会,提升一下你的段位吧,啊?” 陈恺哀怨道:“哎哟,我的大队长,你可饶了我吧……”
第40章 江明大学的绿化率高达63%,开车进入校门后,遮天蔽日的树冠洒下大片的浓阴,只是上次来还是绿茵茵的,如今枝头已经变得黄灿灿,道路两旁积满了枯黄的落叶,陆想这才恍然觉得,秋天是真的来了。 高芸芸现在正准备毕业论文答辩,每天过的也很充实,因为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今日既然要去姑妈家,陆想就问了高芸芸一句,高芸芸让他过来接她。说实话因为忙于工作,陆想总觉得对她心有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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