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刚回过头准备走,又想起了什么,回身问道:“对了,你明天不上学吧?五一放假几天?” 刑北川说:“五天。” 张宇说:“那好,明天柴火院开业第一天,你有空过来吃个饭,可以带朋友一起,就说是你请客,到时候记我账上就行。” 张宇继续去忙碌去了,刑北川倚在门墙看了片刻,也走了。 回到家里,刑北川思前想后,给黄娟兰发了条微信:明天晚九点,柴火院首日营业,请你去吃串儿。 半小时后,黄娟兰回了个“好”。 刑北川本想说:我有话要对你说。然而手指垂在屏幕上垂了好久,仍旧是没有说出去。 他只是想与她坦白,却还没想好措辞,他还没有经历过多少感情上的事,经验不足,所以他其实不太清楚自己的情况——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只喜欢那一个人? 如果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喜欢上黄娟兰怎么办?他不能去打这个赌,去做这种实验。 刑北川拿出纸笔,开始琢磨措辞,即使不作为恋人,他心里也自然而然的觉得,黄娟兰是可信的,所以如果与她坦白,应当不会被作为笑柄,更加不会被传播出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父亲逼得紧,这本该是他永远埋在内心深处的一个秘密。因为他知道,即使这世上只剩下一个人,张宇也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第29章 城市的夏天是没有夜晚的。五一期间,江明多了很多外地旅客,柴火院里高朋满座,刑北川几乎没能找到座位,最后还是张宇给他在梧桐树下重新支了一张桌子。 张宇问他:“几个人啊?” 刑北川伸出两根手指,“两个。” 张宇眼睛瞟了瞟,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片刻后让服务员给他上了一碟毛豆和卤煮花生。 临近约定时间,黄娟兰姗姗来迟,刑北川心事重重、走了神,黄娟兰走到他身侧的时候,刑北川见有人挡住了光线,才后知后觉抬头看了一眼,“怎么没点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色将人的轮廓勾勒的更加清晰,还是他多心了,他总觉得黄娟兰有精心打扮过。 刑北川按亮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正好九点,你也太准时了。” 黄娟兰抚了抚裙子坐在他对面,“你怎么想起来这儿吃饭了?是不是张宇给你发消息了?听学姐说,附近的小区群里全是柴火院营业的消息,估计是张宇找人发的。” 刑北川道:“我昨晚回来的时候路过这里,他约我过来的。” 黄娟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刑北川忽然觉得他和黄娟兰竟然无话可说了,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两人虽然算不上是无话不谈,但也算得上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都怪长辈们这该死的婚约。 然而他看着黄娟兰浑身不自然的样子,又忽然觉得,或许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她。 刑北川喝了一口饮料,这才发觉黄娟兰的杯子还是空的,于是忙给她斟上,黄娟兰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问:“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刑北川沉默片刻,问:“爸爸们的意思你明白吗?” 黄娟兰明显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刑北川说:“他们昨天是第一次吃饭,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又特意把你我叫过去,不就是为了毕业以后的订婚典礼么?” 黄娟兰垂着头喝着饮料,刑北川继续道:“你真要高中毕业就和我订婚么?我们会不会太小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黄娟兰的脸色,继续道:“我爸是为了公司利益上的考量,才会这么安排,我却不明白你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 刑北川沉默着,等着她的回答,黄娟兰才说:“我爸爸他很欣赏你。” “欣赏我什么?”刑北川说,心道:他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好欣赏的? 刑北川看着黄娟兰逐渐泛红的脸颊,手指摩挲着杯口,狠了狠心说:“我约你来这里,是想带你见一个人。” 黄娟兰问:“谁?” “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刑北川说。他抬头一点,点向偌大的柴火院里,那一间显得无比狭小的厨房,老式的木框玻璃窗,将光线下一个忙碌的身影割裂开来。 刑北川说:“我不能和你订婚,因为我……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喜欢上一个女人,所以,对不起。” 他的话刚说完,黄娟兰就猛地起身跑出去了,桌子被她蹭了一下,饮料撒了一地。刑北川犹豫了片刻,起身追了上去,黄娟兰跑得再快,也不过是一个女孩子,不及他腿长脚长。 刑北川跑到她面前说:“我现在告诉你这些,就是不想伤害你,我总不能骗你一辈子!” 黄娟兰双手捂着脸,刑北川只能听见她手掌下传来的啜泣声,他除了一个劲儿地道歉,什么也说不出来。 只听黄娟兰说:“我宁愿你骗我一辈子。” 刑北川垂下头,“……对不起。” 黄娟兰与他擦肩而过,刑北川犹豫片刻,缀在她身后不近不远的位置。她明显情绪过激,是在瞎走,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去。 刑北川问:“天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路上车这么多,鸣笛声此起彼伏,黄娟兰也不回她,刑北川无奈,只得跟在她身后。 黄娟兰在前面一个劲儿地抹眼泪,刑北川就在她身后跟着她,路上的旅客以为他们两个小情侣闹矛盾,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怂恿他跟上前去哄,别傻愣愣跟在后面,他只有苦涩地笑。 等黄娟兰哭够了,终于停下了脚步,刑北川才走到了她面前,只听黄娟兰问:“跟着我做什么?” 刑北川道:“路上车多人多,我不放心。” 黄娟兰两个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了,她说:“谢谢你,但是请你以后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刑北川说:“都听你的。” 黄娟兰忽然充满怨恨地瞪他一眼,又踹他一脚,刑北川痛呼一声,捂着小腿,“听,还是不听?” 黄娟兰怒道:“蠢货!” 刑北川:“……” 刑北川叹口气道:“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如果我早些知道……” 欲言又止,又问:“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黄娟兰也不再隐藏情绪和感情,哭着说:“从一开始就是,我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后会离开我,现在果真离开了。” 黄娟兰倔强地抹抹眼泪,“你真的喜欢他么?” 刑北川道:“这种感觉,应该是真的。” 黄娟兰说:“我从来没见你喜欢过一个人,你身边女生那么多。” 刑北川微皱眉头,有些头疼,“我自己也搞不明白,可能你说得对,我身边不缺异性,也不缺同性,可没有一个人,让我产生一种……”刑北川琢磨了一下措辞,“如此感动的感觉。” “你感动什么?”黄娟兰问。 刑北川摇摇头,“这个不能说。” 黄娟兰问:“他知道么?” 刑北川说:“他不必知道。” “你也不敢告诉他。” “我们不一样,我知道,他永远都不会离开我,这就够了。” 黄娟兰又问:“他为什么不会离开你?” 刑北川又摇摇头,“这个不能说。” “什么都不能说,你滚吧!”黄娟兰嗔怪一声,转身跑远了。 刑北川犹豫了一会,这次没有再追上去。 、 刑北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不小心和加班回来的父亲打了个照面。 司机下了车,将副驾驶的门推开,放下父亲以后,又开着车走远了。 刑思远见到他,问:“你怎么回来这么晚?明天不上学么?” 刑北川无奈道:“放假了,五一假期。我看你这样,感觉我高考你都能忘记。” 刑思远继续追问:“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晚?这都零点了。” 刑北川犹豫着,不肯说话,刑思远忽然正色起来,“你去见谁了?” 刑北川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他怀疑自己去见自己的心上人了,干脆停住脚步,叹口气道:“黄娟兰。” 刑思远布满阴霾的脸,忽然变得喜笑颜开起来,“是吗,你们去哪儿玩儿了?零花钱不够爸爸给你,但是千万记住别影响了学习。” 刑北川面无表情道:“我去跟她说,我不能和她订婚,也不会和她结婚的。” “你说什么?!你疯了?!”刑思远掰过他的肩膀,面对面问,“你真跟她说了?” 刑北川点点头,刑思远忽然在他脸上给了一巴掌,“你好大的脸!我废了那么多苦心给你谈来的一桩亲事,你转头就给我扔了?!” 刑北川从小到大没挨过父亲的打,这一巴掌把他打蒙了,可能是长期以来恃宠而骄,他的火气“噌”地窜了起来,顶撞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她,为什么要逼我订婚?这种终身大事你为什么问都不问我一句就私自做决定?!” “你知道个屁!”刑思远怒道,“这么好的女孩你去哪里找?你不跟她结婚,这么多年你陪在她身边做什么?浪费时间吗?!” “你也知道她是个好女孩,所以我才不想骗她。爸,我们是人,不是用来交易的钱币。” “你骗她又能怎样?人没有一辈子的事儿,你现在不喜欢,你怎么知道你以后不会喜欢?” “即使我不喜欢女人!也无所谓吗?” 这下换做刑思远愣住了,他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说什么?” 刑北川垂下眼眸,“我说,我觉得自己可能不会喜欢上女人。” 他的侧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比上一次的更响亮,“你不喜欢女人,我费劲艰辛地把你找回来做什么?!我跟那个疯婆娘结婚做什么?我被她折腾大半辈子做什么?!” 刑思远说:“我不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即使你喜欢一条狗,你也必须给我和女人结婚!” 刑北川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却仍坚持问道:“为什么?” 刑思远说:“你不给我留个后,我这么大的家业谁来继承?” 刑北川看着他的眼神,由愤怒到冰冷到难以置信,最后他苦笑了一下,“这些话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自己的人生目标是什么了,不必在别的方向上浪费精力。” “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地跟我说话”,刑思远一摆手,“明天我和黄睿见个面,看这事儿是否还有回转的余地。” 临进门之前,他抬起手指点了他一下,警告道:“别再给我添乱子!关于你这件事儿,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如意的。你最好别让我知道那个人是谁,否则我弄死他!”
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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