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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笑情夫

时间:2023-08-19 07:01:30  状态:完结  作者:路过的老百姓

  也是全办公室的老师都觉得他不能安安稳稳地渡过三年,不能称心如意地升学,他偏偏闷声不响地和自己考了同一所警校,只在志愿表旁边多写了四个字:为了正义。他既靠谱又不靠谱,就算升入刑警队之后,也丝毫不曾改变,他是自由的,同样的李兰舟是明白的。相交小半生,对方的一言一行不过是刻入生活里的痕迹,何况他站得还是那么近。

  不过,过年的时候,两个人坐在一起喝酒跨年的时候,陈南淮倒是说:“不知道是我先找到合适的,还是你先成家。”

  李兰舟自然知道他男女通吃生冷不忌可骨子里挑剔桀骜,如今孤家寡人,看对眼的人看他退之不及,看不上的狂蜂浪蝶翩翩起舞,他又不屑一顾。

  但谈到自己之时,李兰舟仍是有点触动。

  “过完四月我也就二十九岁了。”他低声说了一句。是该找个合适的人了,走完这一生罢。陈南淮再好,他在十年之前,已经和他站在了一个岐点,终究将要分道扬镳。

  假道学与刁蛮仍在拌着嘴,他打了方向盘,破破烂烂的帕萨特一个急转弯,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作者有话要说:

  陈南淮呢是一个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率性而为。但李兰舟则是活在别人眼里。所以年纪渐长,分歧也会越来越大。

第12章 大变活人(十一)

N市坐落于海滨,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近几年凭借吞吐量巨大的港口,N市摇身一变,从S市周边的小渔村变成了国际进出口贸易几大口岸之一,但饶是如此,整座城市都透露着一股懒洋洋的气息,陈南淮觉得N市就是一座养老城市。

  缺乏娱乐活动,缺乏夜生活,就连长得好看的男孩子都少得可怜。城市蒸蒸日上,原本依赖打渔朝出暮归的小渔村,移山填海,摩天高楼拔地而起,随处可见的外卖铺面,替代了传承了百年千年的传统老铺;低矮破败的旧时庭院,也被大刀阔斧地改建成各色噱头的公寓楼。崭新的马路,焕然的娱乐场所,无不向临近的国际都市看齐,只是却不曾搔到痒处,反倒是将自己的灵魂失却了。

  城市成为了政客们手中随意拿捏的政绩,从交通改革,到城市建交,再到N市这场学术交流大会。但飞速的背后,既然有光亮自然也有阴暗,在N市里,城中村的情况屡见不鲜。

  对于早年间混迹于这种街头巷尾的陈南淮而言,再是熟悉不过。陈南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混混,他在学校里总是板着个脸,他并不开朗,自然也没有朋友,因为一些事他沉默寡言,流言也像是自己生了腿,传遍了班级和隔壁。他只能从那些与他厮混在一起的不良少年身上感受到一丝安心,哪怕窗外兵荒马乱,哪怕面前并非真心。

  他摁灭了刚点燃的烟头,深深吸了口气,走入了一条暗巷。

  他打听到的那家建筑队就驻扎在这些低矮的棚舍里,陈南淮原本以为要应对秀水庭院那种结构的小栋别墅,许光跃应该会找的是那种能力全面的大公司,可等到拨通电话,却发现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根据定位七绕八绕,在周围晒太阳嗑瓜子的老妈子的警惕的注视下,找到了那个院落。

  院子里堆满了装修用的各种材料,木材水泥与一个个塑料桶就那么随意摆放在地上,有几个穿着工作服的汉子身上沾满了油漆,正热火朝天地收拾着东西,一个包工头模样的胖子正在和一个戴眼镜的白领攀谈着什么。

  隔老远都能听到他的说话声。

  这位声如黄钟大吕的壮士啐了一口说:“小四眼,你别说我和你急,上个月说这个月付清尾款,这个月又说下个月,是不是要来个三年又三年,你当你是陈永仁还是刘建明啊?你回去和你老板说,三天内不把尾款结清,可别怪我带着兄弟去你们东城国际泼油漆啊。”

  陈南淮看着那个孤身一人面对资本蔑视巍然不动的壮士,居然从缝隙里看出了一丝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概来。

  那个小白领也没见过这种阵势,看着胖子身后一群进城务工人员啦啦队,自己这小胳膊小腿早已萎了半截。听到胖子一个中气十足字正腔圆的“古屋恩滚”字以后,在众人瞩目之下跑出了街口。

  据陈南淮目测,期间还撞到了摆放在街头的绿皮垃圾桶一枚,与两位闲聊的大婶擦肩而过,踩踏绿植不计其数。

  陈南淮对着胖子老板打了个招呼,走到了他跟前。他对这样的生活环境不可谓不熟悉,他的儿时长于农村,而进城工作的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将他带离了那里。

  他生活在N市一个同样的棚户区里,与这里并无二致,叮叮当当的收废品车子声响,还有唠唠叨叨的阿姨与奶奶们。

  “我是刚才打电话联系过的小陈,黄老板你好。”他掏摸了半天,抽出一条烟递给了胖子。

  黄老板投来一个你小子懂事的眼神,笑着说:“陈老板,幸会幸会,你有个毛坯房要装修?”

  “对,就在城南那儿,离秀水庭院不远。”

  黄胖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道:“那你可找对人了,咱们这儿全N市几百家装修队,做过秀水庭院的单子的就咱们一家,那儿的情况我熟得很,保管给你弄个满意,什么欧式,日式,中国风情统统都成。”

  “哦?黄老板业务广泛啊,连秀水庭院的单子都接过,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人家,是全包装修吗?”

  两人说着话,反倒是后头一个帮工模样的人大叫道:“狗屁的全包,就给一户人家做木工,到现在工程款还拖着呢,黄胖子尽会吹牛了。”

  “去去去,做你的事儿去。”

  陈南淮给黄老板续了一支烟,笑着问:“秀水庭院的人能找上黄老板,那肯定是口碑在外,我也是经人介绍过来,不过说起来,倒是挺好奇,这个房主到底是做了什么装修,要是不错给我也来上一个。”

  黄老板摆摆手说:“可别提了,那种设计狗屁用都没有,小陈,你听我的,我给你整个全套欧式的,包管洋气,这N市就兴这个!”

  陈警官又抽了一支烟夹在自己的耳朵上,取过一支递给黄老板,微微眯起眼笑着问:“黄总的手艺在N市可是有口皆碑,你这么一讲,我反倒是更好奇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嗨,那个王八羔子现在钱都没付呢,当时要咱们做这个单子的时候,还人模狗样的要咱们保密,我看陈兄弟你是个爽快人,我就和你说叨说叨。”

  ……

  周游拉了拉戴在自己脸上的这张白色面具。

  这是一张人的笑脸,塑料制成,喷出的呼吸不能流通,在鼻翼附近形成水蒸气,粘稠而不属实,他修长的睫毛擦着粗糙的面具表面,像是刮起了点尘沙,迷了些许眼眸。

  他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周围的人没有攀谈,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一只小皮箱,戴着简洁的白手套。他修缮了一下自己的帽子,让自己在众人眼里显得并不扎眼。

  在这里,每个人都一样,在这里,每个人都只有同一个身份,他们定期在此集会,大多数人依附于这个组织。有人求钱,有人求权,有人有自己私人的目的。石砖砌成的小屋,暗无天日。只有长桌上点燃的几根白蜡烛静静燃烧。

  这种好似宗教仪式的集会,周游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多少次,他一翻白手套,从他的袖口弹出一张鬼牌。距离收买那个人已经过了多久了?周游也不记得了。

  什么都是假的,从身份到背景,再到言谈语止,他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起自一个“谎言”,也因为那个谎言,他需要编织一张由无数,不真实,虚妄的,蛊惑人心的故事,所织就的巨大蛛网,真实不虚,热情真诚的猎物,落入蛛丝,就能让他顿生感应。

  他只有姓名,还有那一身本事,是真的。他玩弄了两下手中的卡牌,看着鬼牌那个狞笑着的小丑,没来由地想起了之前的那个人来。他还当真一点没有变呐,他盖在面具下的嘴角微微翘起,将卡牌收回了袖中。

  忽然有几分喧闹的屋子里,骤然安静了下来。

  刚刚闭合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一个男人走了进来,周游已经见过他许多次,男人取出一块木板,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条目,他递给坐在长桌边沿的第一个人,那人浏览之后,静静往后传阅。周游接过来的时候,上头是一串纷乱的密码,他快速记下来,将木板继续往后递交。整个屋内鸦雀无声。

  那块木板最终回到了男人的手里,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原地,只留下正襟危坐的笑面人们,面面相觑,状似诡谲。

  等到周游回到住处,已是午夜时分了,他随手抓过裤袋里的一份纸卷,将那行密码抄录了下来,随后打开了书架上的一册书,依次对照着念着内容。组织会以这种隐晦的手段来宣布任务,每个人所得的密码都不相同,解密的手段同样不同,如果在规定时间以内没有完成任务的人,将永久从组织内除名。

  每个人都是带着笑脸的猎手,周游心知肚明。这个组织由来已久,是二十年?还是三十年?从暗杀,到商业上的间谍,再到一场暗藏玄机的表演。任务多种多样,参与的人同样是行业内的佼佼者,就像周游之于魔术师一样。

  那张鬼牌掉落在了桌上,周游从口袋里也取出一张卡牌,静静地放在桌边。

  他推开窗,天风正烈,月光照在床边,一地霜雪。

  ……

  在N市说起鸿鸣集团,就像是在珠海提起董小姐的格力电器一样。

  三十年前,一穷二白的许光烈抛弃了众人眼里的铁饭碗——市内钢铁厂的铲车工人,带着全部身家毅然下海。其中不乏与发妻分离,两次重大的滑铁卢等等事迹,直到如今在N市站稳了脚跟。

  “头儿,你帮我看看,我是不是也是财神爷下凡,我这就辞了工作也去干一份事业。”假道学凑过脸来。

  李兰舟没好气地说:“你又犯的哪门子神经?”

  “不瞒你说,我昨天在咱们警局出门左拐遇到一个老道,那个老道长见我出来遛弯,开口就是一句‘这么有福运,不去下海经商扬名立万,窝在这里当个小片警?’我一听这不是仙人指路吗?刚想去请教一二,来了一帮城管给连人带摊子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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