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在路过穿衣镜时用手势朝那里面英俊的混蛋开了一枪,在他背后,橙色的晚霞像火焰般灼烧着海平面。
这天傍晚,阿卡迪亚号游轮的剧院跟赌场迎来了一位风流浪荡、挥金如土的花花公子。他手里那张黑色的信用卡不停出没于各个收银台,有时候是换取大量筹码,有时候又只是为邻座的女士买一杯酒。但他本人却从未碰过酒杯,而专情于船上那数倍于寻常卖价的汽水。
米沙把手边所有的筹码都压了出去。小球在轮·盘上滚动,停下来的时候,他故意把手一挥,做出十分懊恼的模样。
身旁的女郎也发出可惜的声音,怂恿他再换些筹码,但米沙摇摇头,他可能已经输掉几十万,或者更多,豪掷千金的感觉使人入迷。但不论如何,他已经在赌场逗留得足够久,仍然没有等到蜘蛛蝎的接引人,现在是时候换个地方试试了。
米沙来到吧台,大方地为轮·盘边上的每个人都买了一杯酒,当然,用的仍是查理那张黑卡。在等待付款的时候,米沙注意到吧台处有一位女性总是盯着自己。同样的视线米沙已经收到过无数次,毕竟今晚他可以算是整个赌场最受欢迎的客人之一了。可惜的是,那些人不过都盯着那张似乎没有上限的信用卡,没有一个跟蜘蛛蝎搭得上关系的。
米沙转过头,做好又一次失望的准备,然而当看到对方的脸时他有一瞬间的怔愣:“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那姑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不觉得这搭讪词太老套了吗?”
“确实。”米沙也只能用微笑掩饰尴尬。
好在那姑娘也不是真计较这个,和善地自我介绍说她叫妮基:“我注意到你在轮·盘那儿很受欢迎。怎么,这就要离开了吗?”
“是的,没有等到我想要的。”米沙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不是,“刚刚那不是蹩脚的搭讪。我真的觉得你很眼熟……”
“也许我长了一张大众脸。”妮基在客套,要是大众脸长这样的话世界上就没有美女了。
米沙还想说什么,一名侍者走过来,托盘上用餐巾纸垫着杯玛格丽特:“先生,您的酒。”
“我没为自己点酒,请全部端给在轮·盘那儿的客人。”米沙说。
“不,先生,这是您要的。”侍者坚持说。
米沙看着侍者的眼睛,突然明白过来——蜘蛛蝎终于找上门了。心脏砰砰直跳,米沙连酒杯带纸巾拿了过来,一摸就晓得里面藏了什么东西。
草草跟妮基道别后,米沙便离开赌场。女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摇摇头,拿过被遗忘在吧台的玛格丽特啜了起来。
纸巾里包着的事是一张存储卡,米沙第一时间用房间里的电视查看。内存里是几段视频,他按照顺序点开最上面的,一个穿着暴露的姑娘出现在画面中,镜头的质感就像廉价色情片。
拍摄的人让那姑娘对着镜头转几圈,全方位展示那副年轻的胴体,然后镜头怼近面部,开始介绍她的名字和其他信息。
于是米沙明白过来,这些都是商品展示。
他挨个点开每段视频,在被拍卖的“货物”中,甚至还有艾琳的那个孩子。显然阿尔巴尼亚人对孩子父亲给出的价格并不满意,她将孩子送来拍卖,打算大赚一笔。那位大佬——哦,他现在不再是“某位大佬”了,蜘蛛蝎公布了他的身份,的确如米沙跟卡佳预料的那样,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的政敌会很乐意手上握着这个把柄的。
直到最后一段视频,米沙才看到埃托尔,他已经清醒过来,正向镜头展示着那双漂亮的异色瞳,睫毛因为害怕而不停颤抖。画面外那个冷漠的声音机械性地念出他的姓名、出身……
“这是件与众不同的货物,比常规款多了一种用途。如果这张脸还不够吸引人,或许你们会熟悉他的另一个称呼,清道夫‘邪眼’……”
米沙捏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就在一天之前,他从查理那儿听一次听说这个词——
“清道夫?那是什么?”
“是一个都市传说。”查理说,“你知道,通常职业杀手通常只在乎钱是否到位,并不会关心目标究竟是撒旦还是圣徒。然而在温特兰,存在一个特别的杀手,他是杀手的杀手,因而人们都管他叫做‘清道夫’。”
“杀手的杀手。”米沙喃喃重复,“那跟埃托尔有什么关系?”
“清道夫只会杀有罪之人,像一个当代的义贼罗宾汉,只不过盗取的事他人的生命。然而,即使对于自己下手的对象,那些罪孽深重的杀人犯,清道夫仍旧怀有仁慈之心。
“他曾经解决过一个犯罪集团的‘厨子’,后者帮助自己的帮派秘密处理过许多人,有的平民仅仅因为居住在敌对帮派的底盘上,或者说妓·女差几美元没完成皮条客规定的业绩,就永远消失在他的锅里。如果这些无辜受害者的家属进行复仇,他们会将‘厨子’扔进装满硫酸的锅里,享受他慢慢融化的叫喊。但清道夫并没有折磨‘厨子’,而是做得干净利落,没有带来多余的痛苦,并且还给了他在临死之前祈求宽恕的机会。
“清道夫总是怀有怜悯之心,他并不纯粹拿钱消灾,但也不靠杀人享乐。他似乎是上帝派往人间肃清罪孽、净化邪恶的天使。
“然而天使终究还是堕落,放弃了那些道貌岸然的清规戒律。从几年前开始,清道夫也变得像其他同行那样明码标价,死在他手下的人不再局限于罪犯和□□。他开始什么人都杀,甚至杀害过一个孕妇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仅仅因为他那出轨的老公不想付赡养费。也正因为他的堕落,人们对清道夫的称呼逐渐变成了‘邪眼’。”
最后那个词查理是用西班牙语念的。米沙想起埃托尔被拍卖的照片,在那堆他不熟悉的单词里,有一个看上去非常眼熟,米沙现在才想起来,他在埃托尔的腰上见过那个词。
“邪眼”。
“他是个罪犯,我的男孩。”查理说,“所以你确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吗?”
米沙当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一直缠绕着他的脑细胞。他只能尽量让自己不去考虑之后的事情,专注于先救出埃托尔。
他贪婪地看着录像里埃托尔的脸,他们才分开一天,但米沙已经觉得陌生了。反复看过很多次后,他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埃托尔眨眼的频率很奇怪,并不像是单纯出于害怕。米沙仔细观察着其中暗含的规律,随后,灵光一闪——那是摩斯代码!埃托尔在传递某种讯息!
米沙找来纸笔,在上面记下一些符号。反复确认后,纸上留下的内容是——
...━...━.━ ━ ━.....━.━...━
米沙在其中加入几道分隔符,然后变成——
...|━...|━.━ ━| ━..|...|━.━|...━
转换为英文字母,就变成了:S-B-Y-D-O-K-V。看上去毫无意义。
接着,他又尝试把它分割为——
...━|...━|.━ ━ ━|....|.━.|━...|━(V-V-J-H-R-B-T)
得到的仍然是一串乱码。
经历过无数次尝试后,米沙只能沮丧地丢掉纸条,把自己摔进那张柔软高级的大床里,祈祷上帝保佑他的天使。 ----
第 60 章
“不管你信不信,我对这种事情已经很有经验了。”埃托尔对绑架他的女人说。
这是他第一次同安布拉·贝里沙面对面,这位女匪首头巾下的面部化着浓妆,眼睛的形状是上提的,嘴角两侧的肌肉却凹陷进去,这让她看上去像一个假人。接着埃托尔看见了安布拉的手,那儿的皮肤布满山脊般的皱纹,暴露了所有者的年纪,原来安布拉脸上那些不自然的部位都是整形手术造成的,她正真心实意地对抗着衰老这位最残酷的杀手。
“是吗?不过你的好运气到此为止了。”安布拉说,“我的生意因为你而大受打击,甚至失去了重要的手下。”
“不,你会失败是因为你残忍地操控、贩卖那些可怜的女孩。”
“别跟我说良心,先生。”安布拉眼神冰冷地说,“你根本不知道在我的世界里,一个女人想要出人头地有多难,它们几乎被你彻底毁灭。幸好,现在我不光能够复仇,还能大赚一笔。”
埃托尔摇头:“你想要勒索赎金吗?很可惜,我想没有人愿意我了我支付你所希望的价格。”
“哦,不,相信我,会有很多人愿意。我原本是来拍卖其他货物的,没想到竟然能遇见你。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从醒来的时候埃托尔就在观察自己所处的环境。他的背后跟右手边是墙壁,面前跟左手边则是铁栏杆,它们构成了一间四四方方的牢房——或者说笼子,毕竟住在牢房里的犯人至少还有马桶跟床铺,但埃托尔只有冷冰冰的地板。
安布拉此刻正站在笼子外跟埃托尔说话,但他并不是这里唯一的囚徒,就在左边相邻的格子里,蹲着个只穿着内衣裤的女人,怀里还抱了个婴儿。
“凭什么她可以有布料穿,而我得戴着这些?”埃托尔晃了晃手上的镣铐,对安布拉说。
“哦,那是因为她可没有办法徒手拧断一个壮汉的脖子,不像你,‘邪眼’先生。”
那个禁忌的词让埃托尔的眼神变得冷酷:“你从哪知道那个名字的?”
“一位好心人,那不重要。我会在帷幕后面观赏你那绝望的小脸蛋的,请不要让我失望。”
在安布拉的身后,一个花臂壮汉走上前来,用浓重的中美洲口音说:“请放心,贝里沙女士,我会照顾好您的货物,保证他们全心全意。”
“那叫全须全尾,蠢货。”
“是的,女士。这些英语单词可真难啊。”
安布拉离开后,花臂男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没一会儿便传出鼾声。铁笼子的钥匙就在他的裤腰带上面,埃托尔动了动手铐,确认不会惊动对方,然后朝隔壁瑟瑟发抖的女人方向发出一些声音,当对方看过来后,他轻声说:“女士,你想离开这儿吗?”
女人惶恐地看着他:“你有办法吗?”
“或许,但我没有趁手的工具。”埃托尔示意对方靠近他们中间的铁栏杆,“所以你能亲我一下吗?额头或者脸颊就行。”
不一会儿,睡梦中的花臂男被女人的尖叫声惊醒。女俘虏慌张地指向角落,埃托尔正趴在那儿不停呕吐。
花臂男站起来,向埃托尔走近一些:“你他妈在搞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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