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当模特的目的啊，在其他地方你哪能找到这么多身材火辣的妞？”马特轻浮地说，“我能看出来你也是，这几天你都在跟不同的姑娘搭话。”
米沙同她们搭话是为了打听杰西卡的事情，但他没法告诉马特：“但我以为你是同性恋。”这是米沙刚来的时候别人告诉他的。
“拜托，你不是真信了吧？”马特嘲弄地说，“在时尚圈，直男是混不好的。况且，只要你说自己的同性恋，姑娘们就会放下戒心，愿意与你亲密。”
米沙摇头：“我觉得这样不合适。”他想到几十年来那些为性少数群体发声的人，他们所付出的那些努力，不应该被拿来做这种事情。
马特不以为然：“总之，你别跟我抢琼恩。”
“我不会的。”米沙根本不想同这个人多说话。
女模们这会不在模特小屋，今天是结束本周赛程的日子，她们都在评委那边接受点评。没过多久，姑娘们回来了，人数已经减少至4人，每一个的表情都很沉重。
“哦，不是吧！”马特哀嚎，“他们淘汰了琼恩。”
米沙一点也不同情他。
格蕾丝红着眼睛，但其他人没有一个上前安慰她。米沙看不过去，走到她身边。
“这是我连续第三次排在倒数第二了。”格蕾丝对他说，“简直太难熬了，我不确定自己还能否坚持到下一周。我想回家。”
米沙安慰她：“但你还在这儿。”
“但没人觉得我应该留下。他们都认为我是选手中最缺乏实力的，只靠狗屎运跟评委的偏心才能进入前四名。”
她在拍圣诞照片时确实表现得不怎么样。米沙干巴地说：“你是个模特，必须习惯接受非议。如果太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你就没法工作了。”
“谢谢。”格蕾丝抽泣着说，“你是第二个这么告诉我的人。”
“另一个是？”
“杰西卡。”格蕾丝不好意思地说，“当然她的原话不太文雅，但就是这个意思。”
米沙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你跟杰西卡的关系很好吗？”
“她是个很好的人，跟所有人都处得来。我觉得在选手中，她是我唯一的朋友。”
预感得到应验，又一条线索断了。 ----
第 54 章
12月的第三个礼拜，女模只剩下了4名，再淘汰一个人，她们就将迎来季终的天桥对决。准决赛周的到来让所有人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模特小屋里的天桥和穿衣镜成了抢手货，就连活泼乐观的佳思敏脸上也难免出现焦虑。
米沙仍然没有得到有用的线索，不过倒没有从主顾那里收到更多压力——埃托尔上次打电话的时候告诉他，杰西卡的身体情况恶化了，卡佳现在没空关心其他事情。唯一有进展的是米沙跟格蕾丝的关系，自从在上周安慰过她之后，这姑娘就时常黏着米沙，就连榨蔬果汁都不忘记给他留一份（尽管味道很难恭维）。
女模本周的挑战任务是在私人会场为品牌展示服装，过程没男生什么事，令人意外的是，在第二天的得分展示中，格蕾丝的挑战分数居然是4个人中最高的。
对此，佳思敏的评价是：“狗屎运。”
本周硬照任务则是极有迈阿密风情的沙滩照，女模们穿着比基尼，男生照例扮演各种背景板，比如帅气救生员，或者躺在沙滩椅上做日光浴的路人。米沙被分到的角色是卖热狗的小摊贩，马特抱着颗足球在热狗摊前讨价还价。这个造型让他们可以背着其他人交谈。
“哥们，你真有眼光。”马特说。
米沙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格蕾丝深深地迷恋上你了，哥们。”马特不怀好意地说，“天啊，看那嘴唇和胸部……我敢说她在床上绝对辣死了。”
米沙感到冒犯：“我没空跟你瞎掰，我在工作。”
“放松，我又不会道德谴责你的行为。可惜我的琼恩被淘汰了……你觉得我下一个追佳思敏怎么样？”
米沙简直想用热狗签撬开这家伙的脑袋，看里面究竟是不是塞满了精·液。但还没等他那么做，马特就被调刀沙滩椅上去晒日光浴了。米沙看了眼下一个上场的格蕾丝，那姑娘注意到他的眼神，立刻回了个甜美的笑。路过米沙身边时，她低声说了句：“晚上来我的房间。”
米沙煎糊了一根想香肠。
在模特小屋里，女孩们通常都素面朝天，但格蕾丝给米沙开门时却带着精致的妆容和发型。“我已经把摄像机都打发了。”她把米沙拉进屋，想要关门，但是被米沙制止了。
“就让门开着吧。”脸上的表情让米沙不由得产生一种愧疚感，但他不得不硬起心肠，“格蕾丝，我不是来赴一场浪漫约会，而是来澄清一件事——我目前正在禁欲期。”
“禁欲期？”
“我正在戒瘾。”
格蕾丝茫然地看着他，然后开始哭泣：“一次也不行吗？我就要离开比赛了。”
她话语中透露的信息比眼泪更加让米沙意外：“可是本周发挥得不错，拿了挑战冠军，硬照时凯伊也很满意。”
格蕾丝强调：“我会离开，我知道的。”
米沙问：“你已经提前知道比赛结果了？”
“我不能说，请不要再问了。”
米沙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让姑娘坐下来，耐心地询问。最后，格蕾丝告诉他在挑战任务结束后，她被单独叫到一个房间里。
“有个奇怪的女人，不是工作人员，我不清楚她的身份，看起来不简单，有那种上等人的气场。小麦肤色，戴头巾。她问我愿不愿意接受一笔交易，报酬有5万美元，如果我答应条件，就必须退出比赛……我知道自己没有那个实力走下去，于是同意了。”
“她的条件是什么？”米沙追问道。
格蕾丝摇头：“我不能说。”
姑娘哭得太厉害，米沙也不敢把她逼得狠了：“好吧，我尊重你的选择。即使退出比赛，你也能成为一个很棒的模特。”
格蕾丝扬起脸：“所以在离开之前，你能亲我一下吗？”
“我不能，抱歉。”米沙思考再三，决定更坦诚些，“我必须告诉你实话——我已经有了一个打算献出忠贞的对象。目前我们并没有正式交往，因为我对自己缺乏信心。我曾经有过一段非常荒唐的日子，过得像个台靠酒精跟性驱动的机器。我得确定自己不会再回到那种生活状态了，所以给自己定下一个考验期。”
“面对这一屋子漂亮姑娘都能够忍得住，我想没有什么考验还能打倒你了。”格蕾丝说，“我很羡慕，她一定是个幸福的女孩儿。”
“‘他’。”米沙说，“我是同性恋。”
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仿佛整个空气都变得不再凝重。米沙看着格蕾丝的眼睛，真诚地告诉她：“你对我有好感，是因为我在你失落的时候安慰了你。但那不是爱，只是激情而已。你会挺过去，然后遇见真正值得你爱的人。”
回到男生的住处时，米沙感到一身轻松，仿佛一直舒服着他的牢笼消失了。没有什么比坦诚面对自己的内心更能令人感到愉悦的。
马特靠在床头看手机，完全没有察觉米沙的到来，等听到脚步声时，他吓得手一滑。
米沙眼疾手快地托住快掉地的手机：“好险。你在看什么，如此专心……”
他他话语凝滞了。手机屏幕里，一个身材很好的裸男正对着镜头展示他精神抖擞的老二。
米沙明白了：“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马特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在假装。你知道的，所有同性恋都会看钙片……”
“可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没必要假装。”米沙说。
难怪他一直觉得奇怪。米沙又不是没经验，马特总是跟男生们开黄腔，但却很少往异性身边凑，这才不是一个风流直男该有的样子。
心知瞒不过去的马特恳求道：“求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告诉他们什么，你是同性恋吗？我想所有人都知道了。”米沙说，但这也太离谱了，马特是个同性恋，却告诉别人自己为了撩妹而假装同性恋……即使作为俄罗斯人米沙也难以理解他在搞什么套娃。
或许是压抑得久了，又或许今天是个适合吐露秘密的日子，马特向米沙道出实情：“我出生在一个极端保守的地区，对那儿的人们来说，同性恋跟犯罪没什么两样。”
马特在青少年时期觉醒自己的性向。经过最初的惶恐不安后，他决心进入时尚圈，这个对同性恋最为友好的行当。马特一方面享受说实话，另一方面又无法走出从小伴随他的、身为性少数群体的罪恶感，他害怕受到白眼，于是想出一个自以为聪明的借口——他故意说关于女生的下流话，告诉其他人自己不是同性恋，只是在假装。
“你会看不起我的。”马特绝望地说。
“不，我只觉得你脑壳坏了。”
米沙没有安慰马特。跟格蕾丝不一样，这家伙现在的境地完全是自己作的，没人帮得了他，只有等他正视自己的内心，才是解开一切的钥匙。
相比而言，能当着陪审团成员的面说出“我是同性恋”的埃托尔，是多么可爱啊。只不过假如那会他敢靠过来，的米沙大概会忍不住揍他一顿……
刹那之间，犹如醍醐灌顶。
米沙意识到自己从头到尾都犯了一个错误——他一直将杰西卡默认为女性，但事实上，她从没有接受过手术，生理上仍然是男性。对深度恐同的家伙来说，这绝对值得一通暴揍，尤其是直到床上才发现这一点的话……
**
既意外又不意外地，格蕾丝被淘汰了。
“我认为她本周表现得不错。”米沙诚实地说。
佳思敏没有反对，问：“你是不是很失望？”
“为什么我会失望？”
“因为每个人都说你跟格蕾丝搞上了。”佳思敏恨铁不成钢地说，“她在评委里有后台，绝对可以获得好名次，只要扒上她，就能有更多的镜头跟工作机会。”
“那可真离谱。第一，我没跟格蕾丝乱搞；第二，我不认为格蕾丝能留下来完全是靠走后台，要知道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那么晚要打你的脸啦。”佳思敏神神秘秘地说，“我知道她为什么被淘汰——因为她跟评委闹掰了。”
她告诉米沙，就在前一天自己看见格蕾丝跟凯伊背着其他人交谈，不知说了什么，总之最后不欢而散。佳思敏猜那是因为双方在贿赂方面没有谈拢，但米沙想到格蕾丝曾经提过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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