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吟防备道:“你明白什么了?” 荆诀说:“李辰刚为什么要把你留下。” 裴吟一愣,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从荆诀嘴里听到这么悦耳的话,裴吟清了清嗓子,躲开荆诀的视线,说:“警官你别误会,我还是要辞职的。” “为什么?”荆诀问,“辞职的理由是什么?” “那可太多了。”裴吟掰着手指说,“起得早,工资少,下班没准点,还动不动就得为人民服务。” 裴吟越说越惆怅:“唉,我要不是怕被投诉扣工资……” 叮咚—— 荆诀家的门铃适时响起,裴吟眼睛一亮,立刻轻车熟路地跑过去给外卖小哥开了门。 荆诀想着别的事,没管裴吟在门口说了什么,谁料过会儿裴吟居然拎着外卖走到他面前,叫他:“队长,外卖小哥让你过去一趟。” 荆诀莫名其妙地看着裴吟,裴吟又说:“记得拿手机。” 荆诀穿着一身家居服,踩着拖鞋,拿上手机,面上带着一丝防备。 他走到门口,跟外卖小哥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冷声问:“什么事?” “啊?”外卖小哥看起来比荆诀还惊讶,他往屋里指了指裴吟,“那兄弟点的到付外卖,让找你要。” 外卖小哥拿起提前准备好的两个收款码,说:“三十二,微信还是支付宝?”
第十四章 荆诀付完款回来,裴吟非但没有躲他的目光,反而还捏着筷子看他。 “你刚才打电话,我没来得及问——”裴吟点点桌上的一人份外卖,若无其事地说,“要吃的话分你一半。” 荆诀握着付过款的手机走回来,顺便关了电视,他先说“你吃吧”,等坐回原来的位置,又说了两个字:“不过——” 正拆着外卖包装袋的人停下动作,看过去问:“不过什么?” “我一般不用假消息试人。”荆诀靠回沙发,一手撑着单边扶手,面色平稳道,“衬衫确实是罗锦的。” 裴吟看向荆诀的目光不似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变化大,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荆诀,明显是在压火。 尽管荆诀从头到尾没亲口承认过裴吟的那句“你是在用假消息试我的判断力”,但通过裴吟昨天刚学会的新技能——在荆诀沉默后通过荆诀的行动找答案,裴吟已经确定荆诀是默认了自己的推测。 所以荆诀现在说不是,裴吟更倾向于荆诀刚才故意表现出的“默认”态度是在耍自己。 他认为荆诀当时没反驳,就是为了看现在这一刻的好戏。 “被人看好戏”这事裴吟可太有经验了,他的态度是——看可以,但别让我知道你在笑,否则下一秒拳头就招呼到你脸上。 这方面荆诀倒是做的尤其好,不管裴吟怎么奋力的从他脸上找寻,依然一点嘲笑的模样都寻不见。裴吟深吸一口气,放下筷子,淡淡道:“哦,是么,那就当我刚才说的全是放屁。” “那倒不用。” 荆诀一切如常的模样让裴吟更加窝火,他只好捡起一只筷子垂直向下插进米饭里,同时祈祷荆诀是个老古董偏执怪,因为只有这样,这个动作才能狠狠气到他。 然而荆诀像是根本不在乎,看都没看那份米饭一眼,接着自己的话说:“你的推测没错,只是不完全。” 裴吟一听这人不但武力上压制自己,智力上也想占点上风,立刻把另一根筷子也插了进去,扭头问:“哦?怎么说?” 荆诀:“罗锦推楚禾下楼并不是只有一种可能性。” 裴吟冷笑一声,问:“你是想说这可能是一次跟本案完全无关的争吵,只是碰巧发生在那个时刻,误导了我的判断?” 荆诀不否认:“这也是一种可能。” “好的。”裴吟说,“那你就按这个方向去查吧,加油警官。” 叮—— 荆诀手机传出一声短促的短信提示音,他看后直接对裴吟说:“楚禾房间的密道确实是通往罗锦房间的。” 裴吟嚼着饭点头,态度敷衍:“巧合,巧合。” 荆诀垂了下眼皮,难得认真地跟裴吟说了句:“裴吟,我知道你想抓到凶手。” 裴吟现在听不得荆诀的“好话”了,他艰难地从一份三十块钱的黑椒牛柳里寻找牛肉,边找还边说:“不一定,也可能我就是凶手,你小心点儿吧。” 荆诀眯了眯眼睛,问:“你在李辰刚手下也这么情绪化?” 裴吟动作一顿,好不容易找到的牛肉从筷子尖儿滑下去,他没看荆诀,只是自己停顿了几秒,然后重新精准地夹起牛肉,说:“没错,我情绪激动的时候还打人呢。”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裴吟鼓起腮帮子,含糊不清道,“我跟你合作是为了走条捷径,但走不了也无所谓,你呢,有非跟我合作的理由吗?” 裴吟几乎觉得自己已经听见荆诀下一秒的不屑之词了,他耷拉着脑袋,就等荆诀说一句:“没有,你走吧。” 可裴吟今天不知怎么,判断能力大幅下降,就在他准备快吃快走的时候,荆诀忽然说:“有。” 裴吟捞完最后一口牛肉,正用外卖赠送的湿巾纸擦手,闻言停下动作,看了荆诀一眼,等着他的下文。 他觉得无非是“你是警察,而且你也在案发现场”这类无关痛痒的理由,最多再加一条“袭击你的凶手很可能跟杀害罗海鸣的人有关”,裴吟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刚才问人家“为什么非自己不可”的问题显得十分愚蠢。 他一时神志不清,现在反应过来,又临时想要改口。 裴吟:“警官,其实你不用……” “我知道。”荆诀声线和裴吟重叠,是因为经过了一段跟裴吟差不多时长的犹豫。 裴吟不太自然地愣了愣,问:“你知道什么?” 荆诀抬眼,声音沉下去:“你跟罗伊的关系。” 裴吟一天之内几次因为荆诀的话有所动摇,这次属于尤为明显的,他甚至希望荆诀将他和罗伊的关系理解成更不值钱的那一种,但一对上荆诀的目光,裴吟就知道不是。 荆诀是真的知道了。 “如果案情有需要,我会对这件事做详细调查。”荆诀继续道,“如果没有,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他意在告诉裴吟,我知道你比我更想要抓到凶手的理由,但非必要情况,我愿意保守这个秘密。 然而裴吟并不准备接受这个好意,他猛然起身,抓起盖在荆诀夹克上的那件外套,冷漠道:“荆诀,配合你的事到此为止,之后再想调查我,麻烦你带好相关手续。” 裴吟声音冷厉,盯着荆诀字字清晰道:“尤其是你的身份证明。” 裴吟大步走至玄关,换鞋开门一气呵成,最后摔上大门的时候,鞋柜都跟着晃了晃。 黎皓打来电话时是下午四点,荆诀刚睡下两个小时就被铃声吵醒。 黎皓:“荆队,你还在家吗?” 荆诀揉着眉心睁开眼睛,沙哑地“嗯”了一声。 黎皓小声问:“自己?” 荆诀一时没反应过来,反问道:“不然呢?” “哦,没事,瞿丽非说你家还有别人,那什么……我找你去吧,有点新发现。”荆诀按了两下太阳穴,听黎皓继续说,“不过情况比较复杂,咱俩还是先见面吧,你在哪个房子?” 荆诀:“帝豪。” 黎皓:“行,你吃没吃饭呢,给你带点儿啥?” “随便吧。”荆诀的头疼没有得到缓解,只好重新闭上眼睛,说,“到了给我打电话。” 帝豪是荆诀名下两栋房子里离市中心较远的那个,他一般不回这住,但要是连着几天高强度工作,他会选择回这儿睡个安生觉。 黎皓到的时候一手一个塑料袋,一点工作的样子都没有,他看荆诀脸色不好,皱了皱眉,问:“荆队,你别是到现在都没睡吧?” “睡了。”荆诀指指厨房,让黎皓上那儿去吃饭。 黎皓拐过去,塑料袋往桌子上一放,说:“看我发的短信了吗?” 荆诀点头,黎皓又说:“那暗道确实能通到罗锦昨天住的房间,但是吧,这是个巧合。” 黎皓坐下,从塑料袋依次里拿出几个一次性饭盒,继续跟荆诀报告:“那间本来是陈惠的卧房,罗锦是被随机分过去的,而且入住的不止他一个人。” 荆诀也走过去坐下,他从黎皓带来的罐装饮料中选了个无糖的,咕咚咕咚两口下肚,才问:“还有谁?” “这就是复杂的地方了,按秦勉那表格,跟罗锦一屋的是个叫王佳的,但那人对花粉过敏,跟秦勉说了几次要换房间,后来正好有几个姑娘不敢在楼上待着,秦勉就让那王佳去二楼了。”黎皓点着桌面说,“所以这个罗锦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是自己待在房间里的。” 黎皓说的是“相当长”,而不是“全部”,因为后来楚禾坠楼,那几个姑娘重新上楼,房间再次拥挤,罗锦的房间便被分进了新人。 “后来的叫蒋懿,是罗海鸣的律师。”黎皓跟着荆诀,早练就了一心几用的功力,吃着饭的时候把一份新整理的人员名单递给荆诀,上面标注了昨晚所有换过房间的人。 荆诀看过,问:“楚禾醒了吗?” “醒了,刚做完手术,身上好几处骨折,秦勉跟瞿丽过去看了,一会儿能回电话。” 黎皓快速扒拉两口饭,继续报告:“现在的情况是,按你说的那条暗道,把楚禾推下去的只可能是罗锦。” “而且罗锦可以顺利上三楼,进入罗海鸣的房间也不会有人怀疑。”黎皓咽下一口饭,随后“嘶”了一声,说,“但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劲。” “我看过罗锦资料,他大学之前是在国内读的,高考六百二十多分,但他这作案动机明确,不在场证明模糊,就差把嫌疑人仨字儿顶脑袋上了,看着可不像是智商过八十的人。” 荆诀沉思片刻,问:“罗海鸣的尸检是谁提的?” “是陈惠。”黎皓说,“她态度非常急迫,这确实也有点奇怪。” 黎皓又干嚼了两口米饭,然后摇摇头,说:“他们家现在就没有不奇怪的。” 荆诀从坐下开始只喝了两口汽水,他就像是不会饿似的,盯着那张更改后的人员表,又问:“罗海鸣的遗嘱提证了吗?” 黎皓:“还在律师手里,他家人不同意公开。” 荆诀点头,说:“知道了,先吃饭吧。” 饭桌上安静下来,他们的对话在此告一段落。 但另一边,四个半小时前就从荆诀家离开的裴吟却迟迟没有到家——
第十五章 一辆从城东开往城西的公交车上,最后一名学生也下了车,他站在车站前,朝最后一排那个始终没动过位置的人看过去。 裴吟当时坐在后排最靠里的位置,也注意到了这个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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