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不好意思地笑笑:“雅琴,许雅琴……” 孙昭宇皱了皱眉。 唐寻发给他的,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Y大的论坛管理员,也是封了潘振远讨论贴的人。 司机老许看他神色不对,以为是他不愿意:“要是麻烦那就算了……” “没事,一点也不麻烦,”孙昭宇打断他,“您和您女儿关系怎么样?” 老许的神色立马颓了下来。 “我和她妈性格不怎么处得来,一直想离婚,但碍于孩子只好硬撑着……等到孩子成年了,我就和她妈离了,孩子跟着她妈……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警察同志,您要是愿意的话,能不能帮我跟她说一声,就说我很想她……” 孙昭宇叹了一口气:“您为什么不亲自去见她?” “我不敢啊……我缺席了这么久,我觉得她恨我……” “也许她一直在等您呢?” 有多少感情,就是因为无法跨出第一步,成了彼此之共同深藏的秘密? 老许摇摇头:“我也在等她啊,我没脸去主动见她……警察同志,您能帮我这个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 “对不起,让您久等了,”许雅琴拉开椅子,冲中对面的刑警点点头,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 孙昭宇不擅长王瑞川弯弯绕绕的那一套,上来直奔主题:“你是Y大的论坛管理员?” “是啊,但我可没有工资,更不可能收小费之类。”许雅琴眯眼笑了笑,被警察找上门居然也不害怕,反而叫住了路过的服务员,“来杯拿铁咖啡,谢谢——您过来的真是巧,我最近被学校里一些事务绊住了,这才留到现在。要是再晚两天,兴许您就找不到我了。” 她穿了一件灰黑色的风衣,短发干净利落地笼在耳后,惹人注目又不显招摇,和被定义为“邻家小妹妹”的林晓婧不同,许雅琴一出现,就是一个游刃有余的知性女性的形象。 来的路上孙昭宇听过不少关于她的传言,什么学生会主席,什么工商管理系花,什么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在见到本人之前,他很难想象这么多形容词能同时用在一个女性身上。 毕竟他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苏澄涵那个二货,虽然他没有跟其他人一起损苏澄涵,但他与对方共事了七八年之久,一些事早已心知肚明,只不过他一向是那种性格,说不出来损人的话而已。 孙昭宇定了定神,说:“来找你不是因为钱的问题……” “那是什么?”许雅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我没有贪赃枉法,也没发有以公徇私,为什么突然找上我?怀疑也要讲征据的吧?” 孙昭宇:“……没有怀疑你,只是想问问……” “是问上周那三个学生的事吗?”许雅琴再次打断他,俨然一副学校管理层的口吻,“这件事没有发生在校内,本就与学校无关,称不上学校的失职,况且案子你们不是也破了么?乱七八糟的感情线居然能挖出来,我很佩服,但这不是你们缠着学校不放的理由。” 许雅琴这女人太能说了,孙昭宇还没来得及步入正题,谈话内容就被她扯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最后还能转为对他的质问。 要是盛景在这,估计会直接凶回去。威逼利诱齐上,就不信打不乱对方的阵脚。 可惜孙昭宇当老好人当习惯了,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万万没想到,他们刑侦队从病历和借阅记录开始,一路追查到已死的潘振远,再到封了贴子的许雅琴,居然折在了这里。 许雅琴见他不开口,又接着说道:“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我的电脑和手机,警察办案很辛苦我能理解,但若是没有证据就妄下结论,恐怕有悖于人民警察的要求吧?” “一年前潘振运自杀,”孙昭宇突然说,“贴子是你锁的吧?” “是啊,”许雅琴毫不在意地点点头,“您该不会想告诉我,行使一下管理员的职权也犯法吧?” “为什么锁贴子?” 许雅琴嗤笑一声:“连这也要过问,你们人民警察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我不仅要问这个,我还要帮你爸传话呢,”孙昭宇抽出老许给他的名片,摔到了许雅琴面前,“你爸说他很想你。” 不去看许雅琴的反应,他站了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给王瑞川打了电话。 他觉得这种人还是交给王瑞川比较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哟~ ☆、双程(二十五) 苏澄涵在市局门口下了车,还没来得及撑开雨伞,就遭到了各路媒体记者的围追堵截。明明到市局大门只有几步远的距离,愣是让记者和粉丝们堵城了天堑。 下着大雨还这么拼,真是敬业。苏澄涵磨磨牙,心里恨不得在他们老大的脸上划道口子。 记者们早就认识她,一见她出现,立马围了过来。 “您好,请问今天中午的命案现在是否有进展?” 这个记者显然是新来的,被苏澄涵一句“案情进展不便透露”就堵了回去。 旁边的女记者将他挤开,话筒对准了苏澄涵:“我听说事故发生时刚好有警察在场,这才及时控制住了局面,没有造成更严重的踩踏事故。那么,能问一下您为什么会出现在机场吗?” “当然,”苏澄涵实话实说,“我也是秦神的粉丝,去接机再正常不过。” “真想不到……”女记者感叹了一句,换了个问题,“我同行说秦深见到死者时当场失态,请问是真的吗?他和死者又是什么关系?” “是真的,”苏澄涵不动声色地甩掉包袱,“至于两人的关系……我们还在追查,尚未得知。而且这属于当事人的隐私,在征得当事人同意之前,我们不会透露。” 女记者不依不饶:“可是各种版本的传言都已经传了出来,甚至有人说死者是秦深的恋人,还有人借此推测秦深可能就此退出歌坛,但秦深本人和其经纪人一直没有发表相关声明……您真的不给个解释吗?” 苏澄涵想起盛景群发的信息,一阵无语。 你们的确真相了。 “这个你们就要去问他本人了,原因我前面已经说过。”苏澄涵终于端起了警察的架子,“还请你们让一下,我还要接着工作。” 记者们不情不愿地让出一条通道。 “请等一下,还有个很重要的问题。”先前的女记者叫住她,“请问为什么机场被封?什么时候可以解封?” “真的封了?”苏澄涵一愣,很快又反应过来,“机场的空间布局不合理,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封锁机场是为了整治。至于解封的时间……要看他们的办事效率了。很抱歉造成不便,请各位市民谅解。” 她也没有想到机场真的会因为她的一句话而封锁。 机场那帮人居然这么听话?她本来还想请求江局施压,现在倒是不用了。 不过……总归还是要找江局一趟的。 …… 随着令人头皮发紧的开门声,这座废弃已久的建筑终于露出了里边的面貌。 这是个宽阔的院子,地上的黄土因受了雨水的冲刷,变得泥泞不堪,有些被冲到了水泥路上面,将原本黑色的路面盖了个七七八八,和水泥路一起延伸开来。路的尽头连接着几栋厂房,还是旧时候红砖黑瓦的建筑,带着年代的沧桑感,甚至有一栋已经塌了一半。瓦片和石砖无力地堆在那里,回响着雨的哗哗声。 当年翊名化肥厂是个巨大的污染源,搞得这个院子至今也没什么生气。院里除了半人高的杂草和落下的砖石以外,就只剩下了一个蓄水槽。由于年久失修,蓄水槽早就不工作了,任凭雨水不断漫出而无动于衷。 活脱脱一个国产恐怖片里的闹鬼现场。 盛景大致扫了一眼,确认院子里没人之后才拽住往前走的沈沛:“你疯了吗?!” “没有,”沈沛被他扯得硬生生停下脚步,却也不回头,“我清醒得很。” 见他这幅样子,盛景恨不得现在就给他来一拳。他强行压住了这股冲动,咬着牙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不惜命的!” “盛队,说这话之前你应该先掂量掂量,”沈沛转过身来,嘲讽地笑笑,“你有资格说这话么?” 秦深被他们吵得心烦,径自朝里面走了过去。 盛景暗骂一声,连忙跟上,还不忘继续和沈沛吵:“我怎么就没有资格了?起码我不会像你这样,什么事都藏着掖着不说,一有危险就知道往自己身上揽,也不好好动动脑子,要是真的出事你扛得住吗?江局高价请你过来,就是让你这么作贱自己的?” “我扛不住你就扛得住吗?”饶是一贯冷静的沈沛。也不禁被激出了几分火气,“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们就好好来算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哪?是谁硬要逞能去充当人质中了枪?林晓婧那个案子里,是谁一接电话就急不可耐地赶往案发现场?就那么几分钟你都等不起,大半夜的一个人去见尸体,也不怕凶手还没走远——到底是谁更不惜命一些?” “是,我刚刚确实冲动了……”他猛吸一口气,到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可要不然呢?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你去以身涉险吗?!” 盛景一怔,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来沈沛推门前的那句话。 “那场火灾……本是针对我的。” 能让他这么说的,除了五年前的东关巷大火,还能是什么呢? 尽管早就知道那不是意外,盛景还是感到一阵凉意。他闭了闭眼,感受着雨水从脸上汹涌滑过,努力放缓情绪:“你说……” 沈沛突然收了伞,一头扎进了暴雨中。 盛景能清楚地看见对方胸口的起伏,显然把那么长一段话说出来,对方也不轻松。 雨势没有一点要减小的迹象,沈沛却把伞扔到了地上。他抬起眼,透过沾水的眼镜打量这支离破碎的世界。 盛景,你真的把我整怕了。他想。 你到底把自己的命当成什么?找一个高尚的借口,说是为人民服务、履行警察职责,就可以一次次地将自己置于险境吗? 为什么不想想……其他人? 他觉得他等不下去了。 “别走了,里面没人。”沈沛目光闪了闪,终于开了口,“你看前面的路……连个脚印都没有。” ☆、双程(二十六) 王瑞川向来是个磨磨蹭蹭的,在孙副的电话打来半小时后,他才不情不愿地踏进了Y大的大门。 市局和Y大离的不远,步行大概也就一二十分种的路程。只是再近的路程也架不住王瑞川杂事多:他先是和负责看守赵润天的刑警打了声招呼。告诉对方可以办理放人的手续了——顺便和张嘴闭嘴就是脏话的资深流氓赵润天吵了一架。赵润天的一头黄毛有一半都褪了色,王瑞川没忍住笑出了声,就收获了身陷囹圄心比天高的赵润天对他祖宗十七代的问候——最后一代是王瑞川自己,赵润天表示不想跟他说话,嫌掉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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