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屿抬手阻止,他可不想让别人发现端倪,尤其是当事人,这还不如让他一睡不醒比较好。 “事情怎么样了。” “...欧阳霍已经被正式羁押,很快就会进行开庭审判,所以你无需担心。” “这样啊,那我能去看看他吗?”祝安屿很快恢复镇定,他还是很有自制力的。 “看他?”和不绪眉头立马皱起,虽然现在的欧阳霍不会威胁祝安屿,但不保证祝安屿见到他会产生什么情绪。 “放心,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他照顾我这么久,作为惟一能说上话的人,我想对他说说以前的事情。”祝安屿故作无所谓的摊摊手,表示和不绪拒绝也可以。 和不绪没有回应,大概是在做内心挣扎,过了许久,他才起身转换为往日的严肃,“先吃点东西,然后换身衣服吧。” ... ... 临海市公安机关看守所,12日上午10点,一辆警车稳稳驶进其中。 有两位警察出来迎接,和不绪率先从驾驶座上下来,随后移动到后车位开门,搀扶一位年轻男生下车。 男生看上去身体不好,皮肤苍白,嘴唇发紫,唯有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睛灵活运转,以最快的速度打量了周边的环境。他整个人像树上摇摇欲坠的落叶,风一吹好像就能带走一样。 “你好和队。”两位警察礼貌问好,和不绪回以点头。 “我刚才打过电话。” “欧阳霍已经带到探视室了。” “好。”和不绪简单明了的进行回应,随后拉着祝安屿慢慢朝看守所里面移动。 大约20分钟,祝安屿终于进入探视室,这里的一个房间分为两个部分,中间用一扇透明挡板进行分隔,在中央位置,欧阳霍坐在挡板里面,他手边的台子上放置着无线电话机,另一端也同样如此。 蓝白色的墙壁很有威严,在这样庄重的环境中,祝安屿难免会挺直腰,虽然最后以失去力气而告终。 欧阳霍的头发已经全部剃掉,留下脑袋上青白色的痕迹,他面容苍老许多,身上那股子意气风发的气度早就不在。他看见祝安屿到来,无精打采的神情这才产生变化,他想起身,可是已经被固定在椅子上,只有双手可以活动。 祝安屿坐在欧阳霍对面,盯着欧阳霍的脸,在等待会发生什么变化。可无论他眨眼多少次,欧阳霍依旧保持着人形的模样,这是否代表他现在毫无想法,或者是祝安屿已经不在意他心里的想法。 “那副眼镜...,我还以为你早就扔掉了。”祝安屿拿起手边电话,看着金属边框的眼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欧阳霍获得青年贡献奖时,自己送的礼物。 “我没有备用眼镜,只能带它。”欧阳霍的声音从无线电话机内传出,听着不太像他本人的声音。 “度数相符吗?” “不相符,所以我难以看清你的模样。” 祝安屿点头,抬眼看向欧阳霍身后的警察和自己身后的和不绪,转头笑道,“可以给我们一个独处的空间吗?” “...不可以。” “你们只要在门口守着就行了,我下面要说感谢的台词,有你们在场我不好意思说。只要五分钟就可以。” “五分钟啊...。”和不绪思考一番,最后还是顶不住祝安屿小狗一般的目光,犹豫答应了。 待两人出来,探视室里忽然安静了下来。祝安屿压低声音,直奔主题,“你对警方说撞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害怕私自对你用药的事情败露,所以想杀人灭口。” “那真正的原因呢?” “就是我刚才说的。” 祝安屿笑容重新浮现,他的双眼比以往都要深邃,“你知道吧,1号那天我没有按照时间回疗养院。” “你不是都恢复记忆了?为什么还要...。”欧阳霍的话被思绪硬生生的咽回喉咙,他看祝安屿一副坦然自若的样子,就瞬间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中了他的计。 “哈哈哈,原来如此,看来我小看你了。”欧阳霍失笑,他的状态还是比较放松的,“你说得对,1号那天你确实没有回来,你回来的时间应该是在2号凌晨3点左右。” “你为什么知道?” “那天晚上我担心护士站的仓库漏水,就提前结束应酬回来,结果看见你躺在疗养院门口昏迷不醒。我的第一反应是你又像之前一样失踪,我担心别人发现,就把值班护士支开,把你带回地下室。结果第二天新闻就报道姜水街出现凶杀案,我估计着和你有关,所以一直隐瞒到现在。 说到这个,你应该好好感谢我,要不是我帮你,你现在也坐在和我相同的位置。” “为什么帮我?” “当然是为了我自己啊,那段时间正是我竞选的关键时候,我不可能让你影响我的名誉。” “可是现在你已经失去竞选资格,为什么不对警方说出实情?万一人真的是我杀的...。” “那我先问问你,你怎么确定我知道一切。” “很简单,因为我从2号凌晨昏迷之后,一直到3号上午10点才清醒。可是当我问起你是几号,你却说是2号,很明显,你在刻意的帮我制造不在场证明。” “你怎么知道那天是3号?”欧阳霍感到意外,如果祝安屿知道自己是3号才清醒,那么他可能会不小心暴露出从2号开始就没有意识,警察也会加深对他的调查,只有让祝安屿误以为自己在2号醒来一段时间,再睡去,这样他3号醒来就不会感到怀疑。 让他睡去的方法很简单,只要在牛奶掺入安眠药就可以。 “有两点。第一,我醒来时新闻播报的内容是‘9月2日上午8点30分,我市公安局接到了群众的报警电话’,如果是当天新闻,第一句一定会是‘今日上午8点30分,我市公安局接到了群众的报警电话。’这让我认为今天绝不是2号的关键理由。 至于第二点,你那天推进来的饭菜应该是提前让厨房做出来的青椒肉丝,就为了我醒来时间是中午而不耽误吃饭。可是9月的菜单上2号中午吃的是炸酱面,3号才是青椒肉丝,这一点已经可以让我断定你在帮我。” 欧阳霍若有所思,没想到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竟然能引起怀疑。 “所以你为什么帮我?”祝安屿不知厌烦的重复问出这个问题。 “为了我自己...。” “我说真正的理由,为什么?”祝安屿打断欧阳霍的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许多。 “...,”欧阳霍陷入短暂沉默,很快他就开口道,“你和我很像,都是被利用之后丢弃的人,所以我同情你。 ...我知道你不可能杀人,当我看见警方提供的监控就知道了,你不过是被凶手利用。我家也是,我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哥哥,以至于后来无论我取得什么样的成果,都会被家人说‘多亏了你哥哥,你才能这么优秀。’但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他一句轻描淡写的‘我弟弟总是向我看齐’,就可以把功劳都揽在他身上?他也是在利用我而已!!” 欧阳霍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他的五官不受控制的产生变化,仅仅在祝安屿眨眼的功夫,他又变成了拥有火红毛皮的狐狸,“你不是也一样吗?他们把你扔在这里不闻不问,直到需要你的时候才会让你见到阳光,你难道就不愤怒吗?!” “这么说,你知道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是谁。” “你自己也知道吧!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装什么装,你以为只要你故作无辜,他们就会放过你?你在设我入全套的时候,对方也在看着你啊!”欧阳霍的音量加大,成功使和不绪和警察冲进探视室。 他们正看见欧阳霍对祝安屿怒吼,立即上前制止。 祝安屿放下电话,缓缓起身,他看见大喘气的狐狸面上痛苦,忽然想到如果自己也变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就可以从黑暗中解脱了? “不对,我们不一样。”祝安屿如此回复,无论是否对方能听见,他都自顾自地说着,“我们之间最大的区别就是,你有冲破现状的勇气,我只想尽最大的可能逃离。所以我不会愤怒,这只不过是我的妥协的下场。单论这一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祝安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身后欧阳霍掩面,身体起伏剧烈。 原来狐狸也是会哭的。祝安屿心里如此想道。 第28章 没有愿望的生日#27.5 当墙上的涂鸦落下最后一笔,祝安屿大口喘着粗气躺在地上,静静的欣赏着整面墙的“大作。” 昨天他的情绪十分不好,他几乎要被海水淹死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中,所以他哭喊着请求主治医生欧阳霍放他出去,就算出去之后掐死自己也心甘情愿。结果当然是以注射大量安定而陷入睡眠结束了闹剧。 他隔三岔五就会被自己的妄想给置于死地,他的四肢上还残留着绳子勒过的痕迹,那是为了防止他做出自残行为而留下的。为此祝安屿寻找到了心灵的寄托之处,就是墙上的图画。 这幅画是他受病痛折磨而分散注意力用的,他所画的第一个图案是象征太阳月亮的邮轮,最后一个图案,也就是刚刚在角落处画上的黑色海星,因为那块墙面格外凹凸不平,好像有人雕刻了什么东西,为了掩饰这一缺陷,祝安屿故意用了深色,他希望能有人发现这一问题。 “安屿。”一道每天都能听见的声音响起。 祝安屿没有回头,因为此人在墙壁上投射的倒影,是一头野兽的模样,他凭这个就能猜到对方是谁。其实认真说起来也不用猜,毕竟在这个声音叫自己之前,门外的狗叫声就已经响起了。 说来也怪,金龟子光凭脚步声就知道来人是谁,如果是喂饭的,就会叫的轻一点,来给祝安屿查房的,就会更加具有警告意味。如果是熟人,就会发出小奶狗的呜咽声,如果是欧阳霍的话...。 从外面剧烈的反应来看,它并不喜欢欧阳霍。 “嘿呦。”祝安屿从地上坐起,指着墙壁对身后的人道,“怎么样,还不错吧。” “画的非常好,多亏了这幅画我才能知道你每天所面对的世界。” “不用画也可以吧?我可是经常对你说我要被淹死了。” “说的也是,地上凉快起来吧,今天我带了你喜欢吃的捞面。” “我喜欢的不是捞面,是里面的鸡蛋。” 两人如此一来一回的说着,祝安屿还是懒散地从地上起来。 此时的欧阳霍是拥有着同阳光般刺眼的金黄色毛皮的豹子,要不是地下室的光线不好,他的毛色应该会更好看。每每想到这里祝安屿都会觉得很可惜,他真想在太阳下面好好抚摸一把光滑的毛皮,不过如果自己对其他“动物”表示友好,金龟子会更加生气的。 祝安屿坐在床边,欧阳霍将推车推到祝安屿面前,车上放置了一只宽碗,里面两个圆润的荷包蛋摆在葱花下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7 首页 上一页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