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左连招供了,还原了一切事情的经过,换一个和你见面的机会。” …………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谢林来来回回的已经跑了好几趟市局了。 他站在门口,看着那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的警徽,不禁唏嘘,自己与警局竟是如此地有缘分。 黎元见谢林站在门口没跟上来,回头招呼了一声:“还愣着干嘛?被晃了眼啦?” 谢林应了一声,转头跟了上去。 头顶是公理,脚下是踏实,双脚踏在这浸满荣光的土地上,所有阴暗难言的隐秘似乎无所遁形,这里是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黎元说请吃茶就是请吃茶,半点不带含糊的,那一桌子的茶具摆在那里,还挺像那么回事。
第20章 有了人,才有了恶的定义 谢林一点也不想承认,他其实有点期待。 直到……黎元提起热水壶,直接倒进装着茶叶的茶盏中,动作干脆利落,还挺赏心悦目,就是这流程……浪费了好茶叶。 谢林嘴角抽了抽,以为是个王者,结果却是个青铜。不过他喝茶从来不挑,管你是细心点茶亦或是随意冲泡,都能喝得开心,一点也不像吃饭时那个挑剔的模样。 虽然程韶这个副队很能干,但总有事情是非黎元不可的,因此黎元没有陪太久,交待了一声便自个儿忙去了。 …… 谢林和左连心平气和地相对坐着,就像是老友相见。他们上次见面还是生死肉搏,不过须臾,就换了情形,竟品出些久别重逢,世事难料的意味来。 不过也确实是久别重逢。 左连盯着谢林的脸,怀念地道:“当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是少年模样,现在竟然已经长到这么高了。” 谢林垂眸:“我没见过你。” 左连笑了笑:“你确实没见过我,但你一定见过这个。”说着,他扯开自己的领口,一直拉到肩窝,那里开着一朵玫瑰。 那朵玫瑰红艳艳的,是一团血色,花瓣边沿如水一般化开,增添了几分梦幻感,似乎随时要融进血肉里消失。 谢林忍不住握拳,这个标志,是跟了他一辈子的梦魇,甩不掉,避不开。 左连:“二十年前你无能为力,十年前你心软了,五年前你本该死了,卫云楼又把你救了回来,但现在没有人能替你去死了,你再也逃不开了。” 谢林心头一震:“把我救回来的人是卫云楼?” 左连皱眉:“你不知道?什么时候连他也会做好事不留名了?” 谢林:“你要求见我,就是为了替人传话的?” 左连的手铐响了几声,他将手置于桌面,说:“我是来看你的笑话的。” 谢林眸光微闪:“那我还真是让你失望了。” 左连:“能见到您就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谢林:“意外?” 左连没回答他的问题,戏谑地看着他:“我接到一个委托,要我从谢医生你那里拿一样东西。” 谢林:“什么东西?” 左连:“你的一只手。” 谢林抬头:“委托人是谁?” 左连:“林宣。” 谢林瞳孔一缩,如坠冰窟,他实在没想到会是林宣。 左连:“是不是很震惊?还有更难以理解的,林宣还发布了一个任务,就是杀死她自己。她是一号实验体,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人。” 谢林嘴唇颤了颤:“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左连悲悯地看着他:“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这是一场除非死亡才能停歇的战争。这世道给不了的公道,我们自己争!” 这世道给不了的公道,我们自己争! 这句话,几乎和徐均赋对林宣说的话高度重合,两种语气,相似的内容,震在耳边,却让人恍惚地像是在做梦。 谢林皱眉:“你们觉得自己做的事是正义的?别自我感动了,人家拿你们的命去玩,你们居然还感恩戴德,视其为神明,真是可悲又可笑!” 左连:“你们这些人才叫可悲又可笑,明明是一头自由的狼,却甘心关在这个不公平的笼子里,成为温吞的绵羊,最后羊毛被人做成毛衣,肉也要被人吃进嘴里。” “这个世界,它在吃人!连人也在吃人,狗屁的警察!他们就是权势的走狗,狗屁的法律,它从来束缚的只有穷人,富贵的人只要出钱,就有狗会替他们平事。” “谢林,你凭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评价别人?” 谢林:“就凭我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自己的良心。” 左连笑得嘲讽:“你无愧?那些因你而死,求你拯救却被你视而不见的鬼魂,真的不会回来找你吗?” “你真的无愧于心吗?” 谢林:“我不是书里写的那些可以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的超级英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的能力就只能做我现在做的事情,别的,我没能力。” “所以,应该是我来看你的笑话,一辈子躲躲藏藏,最后却要为别人的错误买单,你杀了人,又用生命去偿还,又为自己挣来了什么公平?” 左连双手合十,阖上眼:“你不懂,蝼蚁永远不会懂神明的思想,腐朽的肉体禁锢不住高贵的灵魂,我死了,却永远活着。” 谢林:“……”这是……邪教传销的洗脑包? “疯子。” 左连睁开眼,仿佛朝圣一样:“你觉得,什么是恶?什么是善?迷途知返吧,谢林,罪恶的肉体本就该毁灭……” 谢林站起身要走,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以和对方说了,他只要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一定要接近自己就可以了。 至于对方是不是邪教思想资深中毒患者,信仰的是什么,是怎样成为“玫瑰花”的附庸的,这些都不重要。 左连叫住他:“谢林,我解脱的时候,你能来观礼吗?” 谢林转头,面无表情道:“不能。” “是吗?”左连笑着摇了摇头,“那还真是可惜。” 谢林走到门口,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只见左连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吐出鲜血,猩红如玉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双唇张合着,漏出几个破碎的字音。 “人……类……是……” 他没说完,但谢林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 人类是罪恶本身,有了人,才有了恶的定义。 他曾经,也听过这句话。 谢林钉在了门口,双脚像灌满了铅似的沉重,他想听清楚左连说了什么,但周遭连风都是静的。 他不知道警卫是什么时候冲进来的,一只温热的大手捂住他的眼睛,强硬地把他拉了出去。 谢林恍恍惚惚的,脑海里回忆起了很多模糊的血色阴影,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下面是万丈深渊,他就站在光与暗的交界线之间。 有人说:“谢林,别犯傻,认清现实吧。” 无数人从他的眼前经过然后又快速消失,他们聚成一个个旋涡,要把他卷进去。 谢林就站在那儿看着,表情无悲无喜,他说:“我会出去。” 黎元的声音破空而来,打破了旋涡,“谢林!” 我会出去! 谢林猛地回神,紧紧攥住了黎元的手腕,这是他留给自己最后的软弱。
第21章 心意我领了,锦旗就算了 黎元将谢林带离了左连的死亡现场,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谢林又吐了个昏天地暗,小脸白得跟纸似的。黎元看着都觉得心疼:“你怎么样了,还好吗?” 谢林垂眸,颤了颤唇:“我很抱歉。” 黎元:“没必要,他本就是死刑,现在不过是提前了,再说,他自杀又跟你没关系。” 谢林抿唇,眼里闪过一丝暗芒,道:“谢谢。” 其实严格来说,左连会在现在选择自杀,与自己是有关系的。 黎元:“你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哪好意思受你的谢,我刚刚还在想着送你一面“见义勇为”的锦旗,过两天做好了,我亲自给你送去。” 谢林:“心意我领了,锦旗就算了。” ………… 之后黎元再去调监控的时候,发现监控居然刚好是坏的,虽然谢林身上疑点太多,但黎元还是帮忙遮掩,将本案中有关谢林那部分抹掉了。 程韶来问的时候,黎某人煞有介事地说:“我觉得咱药企龙头老大的良心还是信得过的。” 程韶微笑:“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不信。” 黎元摇了摇头,一脸痛心:“我在你那儿已经没有信用度了吗?” 程韶:“亲,有一有二没有三,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是懂的。” 黎元:“哪儿来的一和二!” 程韶:“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此人劣迹斑斑,前科累累,就拿最近的事说吧——黎元蔑视规则,没有任何的报备,随随便便带着人民群众,四处乱跑,还让人受伤了。 协助调查也没有他这样式儿的。 简直就是标准的反面教材,这在开大会的时候,可是要拉出来批斗的。 黎某人的头也是真的铁,半点都不带怕的,嚣张到了极致,继续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像刑警队长,更像黑风寨里的土匪头子。 偏生没人奈何得了他,这人简直是出生在了罗马,不愁吃不愁喝的,长了副好皮囊,最重要的是业务能力强,谁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被“狼来了”搞怕了的程韶生怕这人又干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事来,吃挂落事小,毕竟还可以回家继承家业,但要是一个不小心玩脱了弄丢小命,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黎元摸了摸鼻子,心中自觉自家副队马上就要从“温柔刀”转化成“狂躁刀”了。 他朝程韶亮了亮手中的钥匙:“我查到了点有意思的事情,你要不要看看?” 程韶认得那钥匙,,是档案室的,程韶手里也有,但黎元这把不一样,他这把是绝密档案室的,等闲不能轻易使用,被抓到是要挨处分的。 程韶:“……” “你从魏局那里偷来的?” 黎元:“警察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你看着你,说话多难听,给个准话,去不去?” 能和黎元做兄弟的,大部分胆子都不会小到哪里去,别看副队平时一副可靠且守规矩的模样。 但是他办事灵活得很,是个胆大心细不怕事的主儿。 因此,当黎元问他去不去时,程韶端着他的严肃脸一本正经地说:“去,当然得去,谁不去谁就是孙子!” ……………… 谢林从警局离开后,既没有回家,也没有回公司,而是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周边的人流来来去去,是不同的鲜活人生。 他游走在人生百态之间,却觉得被隔绝在外,他之于这个世界,似乎永远是格格不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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