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均赋伸手为两人倒茶,黎元抬手谢绝,公事公办道:“我们就是来例行询问,不会留太久,局里还有的忙呢。” 徐均赋温和地笑了笑,给他们倒了温水,说:“喝不喝是你们的事,准不准备是我的事,这是最基本的待客之道,见谅。” 更违和了。 黎元端起杯子,随意道:“谢了。”然后大方地喝了一口,谢林的目光在二人之间逡巡了一番,最后垂眸,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隐隐有丝丝火药味。 黎元:“你作为林宣和陆深两人的班主任,有发现他们有什么越界的关系吗?” 徐均赋很笃定地说:“他们没有谈恋爱,只是普通的比较要好的朋友。” 黎元掀起眼皮似笑非笑,道:“是林宣喜欢陆深,还是陆深喜欢林宣?” 徐均赋愣了愣,思索一番后下了定论:“陆深喜欢林宣。” 黎元点了点头:“很正常,少年人情窦初开,能理解。对了,付梨有来过学校吗?” “付梨?”徐均赋顿了顿,“您说的,是林宣的母亲吗?” “对” “她是学生家长,当然来过学校,不过很少,大概就两次吧,都是开家长会。” 黎元和谢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光,一触即分。 付梨是个打工人,而且是一个没有周末的工厂流水线上的工人,因为贫困,她不可能会有时间去参加家长会。 学校虽然口口声声地说所有家长都需要去,但并没有强制要求,很多家庭为了那一天的工资是不可能去参加的,更何况付梨工作的地方太远。 车费来回,以及一天的工资,这样的花销去一次家长会,这显然是一笔十分不划算的买卖。 那为什么,付梨就是来了呢? 只有一个答案,她有必须来到学校的理由,见某个人,或是……拿某个东西。 黎元指尖轻点桌面,道:“她有单独见过陆深吗?” 听到这个问题,徐均赋瞳孔猛地一缩,面上露出几分惊疑来:“见过,而且不止一次,他们似乎聊的很愉快。” 谢林看向徐均赋:“单独见面,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均赋:“学校就这么大,能私下聊天的地方就这么点,我作为班主任关心学生是我的职责,偶然撞见很正常吧。” 谢林点头不再说话。 “很愉快?”黎元皱眉,从证物袋里拿出一支笔“你见过这支笔吗?” 徐均赋就着他的手看,目光触及到笔身上刻着的那个‘祈’字时,顿了顿,说:“见过,这是陆深的笔。” 黎元:“你是在什么时候见到的?能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吗?” 徐均赋开始一边回忆,一边描述。 “第一次的时候是两个月之前,陆深在自己的座位上拿着笔仔细查看,非常认真,还因为太仔细而没听课,被语文老师提问时没回答出来。” “第二次是在高二的第二次家长会,陆深在操场上,和林宣以及她的母亲坐在操场的台阶上,他们在聊天,不知道聊的是什么内容,但看起来挺愉快的。那支笔当时在付梨的手里。” “最后一次,是陆深和林宣失踪当天,那时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我的课,毕竟是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学生个个都蠢蠢欲动。” “下课一分钟之内,教室就空了,我在讲台上收拾东西,陆深突然又折返,跑到座位上把笔带走了。” “折返……”黎元想起这支笔的价值,“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会忘记” 谢林:“当然有可能,人在心情激动的情况下,反而更容易忘记重要的事情。” 下午最后一节课,数学课,焦急…… 黎元:“你拖堂了?” 徐均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行吧。”黎元道,“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大部分都认识林宣?” 在一所人数超多的高中里,可能出现这种情况吗?除非这个人是学霸或者是校霸,但林宣一样都不占,她长的好看,却够不到校花的程度。 再者,林宣的性格并不受欢迎,在此之前,应该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女孩。 徐均赋脸色僵了僵,道:“她曾经,差点被猥亵,学校没能封锁住消息,很多人都知道这件事情。” “她以前成绩还是可以的,但自从那件事情后,成绩就一落千丈 。” 猥亵? 谢林:“这件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为什么林宣从未对自己说过?他作为她的心理医生,虽然是申请的免费治疗,但也没这么不值得信任吧? 为什么要隐瞒呢? 徐均赋:“高一下学期,但幸好有学校的保安在,不然就真的出事了。” 谢林开始回忆高一下学期林宣的精神状态,那个时候,林宣已经接受治疗已经有一年了,她的精神状态一直还好,表面上跟大部分人没有任何区别。 “谢医生,这个白色沙子是什么?” “这个是弹钢琴的节拍器吗?” “这里的环境很舒服。” “你会催眠吗?你能不能催眠我,我想在这里睡得舒服一点。” …………
第19章 不会有答案的 “你为什么会睡得不好?” “因为,最近的学习压力有些大。” “你应该休息一下” “我有休息,只是精神上的压力大,你催眠我,让我暂时的休息一下吧。” “你真的确定?” “我确定。” 这是林宣在高一时一次最明显的异常,但林宣对他透露的是学习上的压力大,而并不是遭遇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这样的隐瞒,又有什么意义呢? 黎元波澜不惊,这些能查到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之所以还要问,只不过是因为想现场看看老师的反应。 对于他们搞刑侦的人来说,微表情,是一个很有用的侦查方向。 谢林虽然疑惑,但面上却不显,很平静很认真地在听,敛眉坐在那儿,就像是一个书记员。 黎元:“为什么你们学校没能封锁住消息?” 徐均赋:“因为在当时,有一个学生在场,并录下视频发布到了网上。” 黎元:“那个学生呢?” 徐均赋:“当时事发,那个学生就被学校劝退了,现在我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黎元:“她叫什么?” 徐均赋:“宋思思。” 黎元看向他的眼神带着探究:“你愧疚吗?” 徐均赋愣了愣,问:“你说什么?” 黎元:“在林宣被校园暴力的时候袖手旁观,你愧疚吗?” 徐均赋:“没有……她没有被校园暴力。” 黎元摇头:“你是班主任,你不会不知道,学生们用有色眼镜看她,老师可惜她的成绩。他们没有很大的恶意,但却用审视的目光试图给一个本就是受害人的女孩施加压力,虽然他们可能不是故意的。” “这种无形的冷暴力,仿佛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你是如何解答的呢?” 徐均赋定定地看着他:“我对她说——不要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否定自己,她必须要自己振作起来,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要想看到彩虹,就必须熬过苦痛。” 黎元:“很常见的心灵鸡汤,她是什么反应?” 徐均赋:“她哭着对我说——为什么是我?” 黎元:“你是怎么回答的?” 徐均赋:“这个世界是不公的,所以我们更应该自己去为自己挣一个公平。” 自己去……挣一个公平吗? 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谢林依然在想,林宣到底在如何为自己挣一个公平。 在最后,她又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选择赴死?她是已经对这个世界失望,还是已经完成了自己活着的愿望? 黎元伸出手在谢林眼前晃了晃:“谢医生,在这儿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林回神:“黎元,你找到证据了?” 黎元:“我觉得,学校没什么能够查的了。” 谢林:“你用一个象牙塔杀人游戏把我拉来,现在又告诉我,学校没什么好查?” 黎元:“你生气了?” 谢林:“我没有,毕竟配合调查嘛,有什么好气的呢?反正案子是你们的,我只是一个无辜被牵连的公民。” 他扬了笑,脸上的五官都放松下来,显现出一种温柔又无害的气质来。 他又戴上了虚假的面皮。 黎元看着他的笑,心里渐渐凉了下来,这笑比冷脸和他互怼还要让人难受。 谢林知道,眼前这个人千方百计地把自己带到学校来,必然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但对方不说,他也不必问。 因为,不会有答案的。 既然如此,他们也就不需要有除了公事之外的其他交集了,他不会矫情地怪对方的利用,因为,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互相利用。 谁也没欠谁的。 黎元突然想开口说一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斟酌来斟酌去,却只说了一句:“陆深的案子结案了,在半个小时前。” 他回头看向高高的教学楼,以及被包住没有天台的楼顶说:“就算是这些学生和老师真的对林宣进行了冷暴力,我们也没有办法,查出来也只能教育一下,并不能给予他们法律的制裁。” “最重要的一点是,陆深和林宣都是他杀,而不是自杀,学校与他们的死亡无法构成联系,相反,学校已经很负责任地在俩人失踪后就报警了。” 谢林垂眸,他逾越了,意识到这点很容易,他慢慢把自己不经意间伸出的触角和任性都给缩了回去。 没有什么好不甘心的,他能做的事情都已经做了,不该妄想拯救世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如此而已。 谢林点头,微笑:“我明白,不过还是很抱歉,并没有帮上什么忙。” 黎元看着他的微笑,心里一慌,觉得眼前人与自己的距离拉远,下意识就抓住了谢林的手,等到回过神来才觉得不妥,却也没有放手。 黎元顺势捏了捏,说:“怎么会?您可是帮了大忙呢……话说,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谢林抽回手,不在意:“只是天有点冷,手也跟着冷罢了。” 说开了,俩人都大大方方,倒是没什么可尴尬的。 黎元抛了下钥匙,笑道:“走,咱们回市局,我请你吃茶。” 谢林:“回市局?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黎元挑眉:“你想见左连吗?” 谢林愣了愣,问:“可以吗?” 黎元:“你想见左连,左连也想见你,一拍即合。这个案子能这么快结案也多亏了你们,这么小小的要求,真没什么好拒绝的。” 谢林敏锐地抓住关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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