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部的所有人都很关心他,甚至为了照顾印归湖的自尊心,没有提起印归湖经历过的事。 假装没有调查过他以前的档案;假装他没有进过看守所;假装他没有被虐待,无论是三年前的,还是半个月前的。 假装一切正常、无事发生。 他们都希望印归湖回到总部这个大家庭中,希望印归湖继续作为他们中间的一员,一起探案,一起抓嫌犯。 他们都很心疼印归湖的遭遇,却不希望他有任何心理负担。 妄图用自己拙劣的演技,去骗过印归湖这名侧写师的火眼金睛。 印归湖笑了,他终于释怀了。 在看守所呆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差点觉得自己是一名嫌犯了,直到现在,才找回了一点作为外勤侦查人员的身份认同感。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辈子,都能干这一份工作。 印归湖拿起卷宗走到白板前,少了一点刚进特案部时的意气风发,多了一点沉稳。他没有急着说出自己的见解,而是开始比对三个案子之间的细节。 倒是蒙校希先开口讨论案情:“最新消息!第三名受害者的身份查到了。” “说。”司阵道。 “DNA库里面匹配到了,叫杨桂红,女性,现在43岁,是2018年1月份上报的失踪人口,也就是一年多前。”蒙校希道。 司阵听完和印归湖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知道了这个案子并不简单。 “中间这一年,知道受害者经历了什么吗?”印归湖问蒙校希道。 蒙校希摇了摇头,道:“具体的还没查出来,估计是被囚禁在某个地方了。” 也只有这个才能解释,受害者为什么失联了一年,又在这个时候出现。她是作为“待宰的羔羊”,被困在了某个地方。 不过,奇怪的是,杨桂红失踪的时候,印归湖都还没进入特案部实习呢。 也就是说,“白狐”从一年多以前就开始计划了,远比印归湖想象中的时间要早。 那么,“白狐”又是怎么知道印归湖会进入特案部呢?是“白狐”促使了印归湖进入的特案部? 还是,这只是巧合,杨桂红只是“天秤”从众多的被囚禁者之中挑选的一人? “当时杨桂红的失踪是谁上报的?”印归湖问道。 “是他老公,”蒙校希道,“据她老公的口供讲,杨桂红是在那天下班之后失踪的,之前的生活都没有任何异常。” “杨桂红还有别的亲人吗?”印归湖问道。 “还有一个儿子,今年正好要高考,十七岁。”蒙校希道。 如果“白狐”只是随便捉一个人困起来,他完全可以抓一个没有亲朋好友、失踪了也不会被发现的人。那么,他们就不会知道“白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 为什么“白狐”要抓一个与社会有强关联的人呢?印归湖捏了捏眉心,思绪有点混乱,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令人头疼了。 “尸检报告和痕检报告发过来了。”蒙校希道。 说罢,蒙校希打开投影仪,把报告投到了办公桌另一头的白墙上。 蒙校希一边翻页,司阵和印归湖一边分析着报告里的内容。 “受害者体内没有检测到麻醉药物的残留。”司阵皱眉道。 “嗯……”这与他们的预想很不一样,印归湖摸了摸下巴,思考道:难道凶手还会退化?明明他第二案已经解锁了用麻醉药的技能。 “死者的衣服上还有遗漏的皮屑,”印归湖道,“可惜系统里面没有对应的DNA。” 这名凶手不仅手段退化,还很粗心大意。 “这跟第二案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印归湖得出了跟纪原灼一样的答案。 司阵看着印归湖,没有作声,显然他也同意印归湖的观点。 印归湖继续往下说道:“现场没有摆放刀叉,从仪式上可以看出两个案子的心理诱因不同,这名凶手并不是模仿印驰锋的,他只是也有食人的癖好。不过受害者已经死亡,我们也不确定凶手有没有吃了受害者的肉。” “如果和第一案一样,是生吞。你认为凶手的画像是怎样的?”司阵道。 印归湖点了点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我们可以大胆推测一下,这三个案子都是‘白狐’和某食人者参与的,第一案是两人合作完成的,也可以说是由‘白狐’引导食人者完成的,‘白狐’负责提供场地和催眠洗脑,食人者负责动手切肉、打扫和伪造现场。” “那第二案呢?”蒙校希问道。 印归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低声道:“第二案是‘白狐’独立完成的。” “独立完成的?”蒙校希疑惑道,“为什么?” 司阵想阻止蒙校希,让他别问了,想让印归湖继续说回最新的案子。 印归湖却没给司阵机会,他开口答道:“为了洗清我的嫌疑,好让我走出看守所。” 这个特案部早都知道了,蒙校希为自己脱口而出的问题悔青了肠子,就好像是他逼着当事人说出了最不想承认的事实。 “那第三案呢?”蒙校希赶紧扯开话题道。 “是‘白狐’提供了受害人和场地,给了食人者纸条,指导他干的。不过‘白狐’没有再去现场,他已经不需要催眠受害者来陷害我了,”印归湖挑了挑眉,道,“这一案,自然就是为了让我重新参与到这起案子中呗。” 蒙校希觉得自己又问错话了…… 印归湖这故作轻松的态度却刺痛了司阵,他看着少年营养不良似的苍白面容,开口道:“就算没有‘白狐’,这名食人者也会出手。” 印归湖知道司阵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他回望司阵,笑道:“司队长说得对。我怀疑,杨桂红某些特定的身份背景,是食人者选中她的原因,不然‘白狐’也不用大费周章地留她一年了。” “系统里没有食人者对应的DNA,也是因为‘白狐’早就做过调查,知道这个人没有案底,‘很干净’,就算没收拾好现场,遗漏下什么,我们也不能通过DNA找到他。”司阵道。 “所以,干活吧蒙校希,”印归湖道,“去挖一挖杨桂红的过往,看看有什么是我们还不知道的。” “OKOK,”蒙校希道,“我这就去找卫寻来,他最擅长挖料了!” 印归湖望了一眼司阵,司阵却不为所动,没有阻止蒙校希。 蒙校希站起身来,正准备喊人,卫寻却推开会议室的门进来了,他神色有些惶恐,对蒙校希不安道:“凶手好像又作案,哥你看一下信息。” “这么快?”蒙校希抓狂道,“这人不用休息睡觉的吗?!” 司阵皱起了眉,按照这速度,两案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时间间隔。 而且食人者已经开了杀人的先河,他以后也不会再留下活口。这就很麻烦了,食人者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 蒙校希看着手机上最新的消息,道:“案发地又是长租公寓,出租变凶宅,业主估计要哭晕在厕所了。” 他上一秒还有心情开玩笑,下一秒却顿住了:“艹,受害者是协会的监察员!”
第63章 食欲 印归湖坐在司阵的副驾驶位上,摸着自己脖颈处的大号创可贴,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为了掩盖伤痕贴的这块东西,令他有些不舒适。 司阵用余光瞥了一眼印归湖,开口道:“我让蒙校希查过卫寻的资料。” “嗯,”印归湖随口道,“怎样?” “他在家长、老师中的风评很好,都说他人很善良,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司阵道,“唯一可疑的是,他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在最近失踪了。” 印归湖惊讶地瞪大了眼,他侧过头望着司阵问道:“你们怀疑是他做的?” 看起来这么胆小怕事,这么纯良的一个人,平时不声不响,一干就干票大的? 司阵对印归湖大胆的想法感到无语,他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们怀疑‘天秤’带走了他的女朋友,以此要挟卫寻帮他们做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卫寻的本性也不坏。 印归湖又想起了丘耿崇,忽然觉得自己身边的朋友,都会因为自己,而遭遇各种各样的不幸。 这种不幸,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而是,发生在自己亲人和朋友的身上的不幸,这让人更加难以接受。 司阵和印归湖进了特案部,就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但是,他们要是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么,继续坚持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印归湖叹了一口气。他很少叹气,只是,这一系列的案子真的让他感到很无力。 “不用想太多。”司阵安慰印归湖道。 印归湖的状态不对,连司队长都能一眼就看出来。 “好。”印归湖笑道,“不过你们的演技也太好了吧,卫寻肯定不知道你们已经发现他是‘天秤’的人。” 司阵的眼角抽了一抽,喉结动了一动,他想再说什么,最终却还是没反驳印归湖的话。 两人一同来到了最新的作案现场,浓重的血腥味冲鼻而来,司阵也不由得皱起了眉。 痕检正在拍照记录,还有提取环境样本。 现场很明显没有经过收拾,血液流了一地,还有一些喷溅到了墙上,餐桌上甚至有一个玻璃杯上残留了血手印,也没有被擦去。 凶手根本不担心自己的指纹被采集,印归湖敢笃定地说,那个杯子上肯定还有凶手的唾液。 死者是一名四十五岁左右的妇女,尸体被抛弃在地板上。她大腿上的裤子被剪开,里面的肉被剜走了一块,伤口血肉模糊一片。 与前几个案子不一样的是,死者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肋骨被锯断了几根,里面的心脏没有了,只剩下一个孔洞,淌着血液。 印归湖和司阵正在观察着现场,忽然一名穿着白大褂,提着工具箱,戴着橡胶手套、一次性头套和鞋套的人越过封锁线,走了进来。 是法医到了。他来到尸体旁边,打开工具箱,拿出器具开始提取物证。 过了一会儿,法医忽然开口道:“咦,这两个伤口很不一样。” 还在观察血液喷溅痕迹、重拟犯罪现场的印归湖转过身来,问法医道:“怎么不一样?” “创口面积和形状不一样,作案的工具不同,”法医道,“具体结果要回法医室解剖测量。” 说罢指了指腿部的伤口,道:“以我的经验,这个伤口是类似厨房砍肉刀造成的。” 又指了指胸口的伤口,道:“这个伤口,切面很平整精细,看创面应该是手术刀切割的。” “所以,心脏这个位置,很可能是有外科背景的人做的?”印归湖问道。 法医点了点头,道:“不仅是这样,丢失的心脏上下静脉也切除了充足的部分,完全可以用来当心脏移植手术的供体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2 首页 上一页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