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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就一边惧怕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 纵使他小心翼翼，这危险的行径还是暴露了，那天，下午的第二节课结束，所有同学都出去跑操，徐子归因为感冒缺席，趴在桌子上休息，路凌云那几个人则是日常缺席，他们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大声谈论着什么。 徐子归听他们说什么“身材好”、“这个大！”、“手感不错”、“这能约到吗？”这之类的话，起初他没明白他们到底在谈论什么，没一会那几个人相继出门，等了一会没什么动静，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在林畅书桌里，发现了那本色情杂志。 鬼神差事地翻开，里面一页一页图画让他挪不动步子，那些千姿百态，都猛烈地拍打着他的神经，甚至他还在里面看到了蒋梦雅的照片，那图像像是一团火通过瞳孔燃烧进了大脑，连同四肢都跟着发烫，挑逗的姿态和表情让他移不开眼睛，脑海里出现了许多他曾经幻想过的场景，直到嘈杂的声音从楼道里传来，他匆忙回到位置，把那本杂志塞进书包里，趴在桌子上佯装睡着。 后面两节课讲了什么他不记得，他只记得蒋梦雅那张照片，那一下午，那张静止的平面图像是会动一样，在他眼前疯狂舞蹈，那天放学，他第一次没有“护送”蒋梦雅，而是急匆匆回了家，把那本杂志从头到尾又细细看了一遍后，才恋恋不舍地塞进抽屉的盒子里，那盒子是他珍藏的有关蒋梦雅的一切，有她不用的中性笔，丢掉的作业本，喝空的饮料瓶，擦过嘴巴还留着口红印子的纸巾，那些都是他的慰藉，是他的“爱情”。 第二天刚下晨读，徐子归被林畅丢进卫生间最里面的隔间，脖子被他巨大的手掌卡主，林畅的脸逐渐放大，甚至鼻息都打在他脸上，阴笑着问他：“昨天看的还爽吗？” 徐子归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压迫感从头颅上压下来，压得他呼吸困难。 “没事，送你了”比他高了两个头的男人嘲讽道：“好撸吗？你这小处男没摸过真的吧？你那玩意硬的起来吗？真遇到女人了能好用吗？” 他说着，笑着，还真的恶狠狠地冲他下半身捏了一把。 徐子归紧张地夹进双腿，惊恐的眼神露着畏惧。 “抱着你的小黄书晚上躲被窝里撸就得了，再让我看见你跟踪蒋梦雅，见一次打一次！” 林畅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把他推倒在角落后便扬长而去，徐子归瘫坐在地急促地呼吸，腿软到直到上课铃声响起都没能站起来。 只是林场走后，害怕之余多了一些兴奋，他心想，是不是他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了他们，否则怎么会找上门来呢？ 那天的“教训”更像是鼓励，徐子归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随之而来的，就是第二次的被打，不过两三日的光景，那日他正在暗处“护送”蒋梦雅回家，在墙角探出头，看着蒋梦雅与路凌云牵着手走进巷子里，他心里一阵疑惑，这并不是平日里回家的路，为什么要去这里？ 徐子归来不及细想就跟了上去，在下一个拐角被一脚踹翻在地，林畅，楚志平和露着蒋梦雅的路凌云走出来，俯视着他。 林畅一脚踩在他肚子上，恶狠狠道：“就他妈不让你跟了，还跟，欠揍是吧？” 其余人怎么想无所谓，徐子归从人群中寻找蒋梦雅的身影，蒋梦雅与他们不一样，她正在一旁低着头玩手机，连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徐子归明白，她的态度是赞许，是期望，是鼓励，她不看自己只是不忍心，在她的心里一定非常高兴吧，终于等来了可以解救她的那个人。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勇气一样，徐子归瑟缩起身子，躲避着那几个男人凶狠的眼神，但心里却了然，这是他迈向胜利的一大步，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跟蒋梦雅双宿双飞了。到时候，这些杂种都会被自己踩在脚下，跪地求饶，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这一时又何妨。 后来事情愈发变本加厉，甚至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张子轩也参与其中，越来越多的巴掌落在他身上，他犹豫了，退缩了，可是每每见到蒋梦雅的笑脸，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可人还是□□动物，会疼会受伤，几次以后，他想起了老师，于是偷偷跑到班主任那里，他命令老师一定要彻查这件事情，毕竟他作为学校的成绩之光，这所学校没有他是不行的，班主任当面答应的好听，可他却迎来了更可怕的暴力。 林畅一边扇他巴掌一边嘲笑地说：“你还学会告老师了？挺厉害啊！” 徐子归明白，老师跟他们是一伙的，甚至这个学校都跟他们是一伙的。深秋被淋湿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楼道里的南雁杳，那个每天装的温文尔雅的美术老师，见到自己竟然还假装关心，还不是准备去跟路凌云他们告密，他转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念叨，这个学校里没有一个好人！ 正面交锋，他没有任何胜算，所以徐子归学会了躲，尽量躲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楼梯间里，图书馆的桌子下面，那天他躲到罕有人去的心里教室旁边的消防栓夹角里，抱着膝盖等待午休的时间过去，他听到教室里有一些声音，这个时间这里出现人声很是异常，好奇心驱使他贴在墙壁上，他听得到声音，但是却看不清里面是谁。 于是他打开手机摄像头，趴在地上，伸到前面不远处的教室门拍摄了视频。 他听到教室里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说：“这周六，一个国际编程比赛在酒店举行，校方推荐你代表学校去参加，不过这是个秘密的比赛，不要告诉任何人，周六下午两点，到酒店前台，找赵老师。” 然后一个男声回应说：“好，谢谢校长，我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呢？” 徐子归没有再往后听，他拿来手机一看画面，果然是路校长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同学。这学校里难道还有人比我学习更好吗？为什么不推荐我去参加编程比赛，肯定是路凌云跟他爷爷说了什么。他在暗地里磨牙，只顾着生气，并没有管这条没用的视频。 结果，下一周就听说，高一有一名同学失踪，警方来学校调查的消息。 他心里一惊，攥紧了手机，他想也许他找到了翻盘的机会。 徐子归被路凌云从背后推了一把，顺着楼梯滚下去，他抬头看的时候，路凌云正背着光笑的嚣张。他趴在地上，从围观的人群中发现一双漂亮的鞋子，抬头看，那是蒋梦雅，她就离自己两步远，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却觉得她离自己几个世纪。 他到底是为了救谁才沦落到这份田地的，为什么她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呢。 徐子归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教学楼，直奔行政楼的校长办公室。他把手机放在那个看起来慈眉善目但却心狠手辣的老人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并不能证明什么。” “可却能带来麻烦。” “你想要什么？” 那老头终于问出了这句话，你想要什么，想要什么呢？徐子归第一次茫然，做了这么多事情，他想要什么？ “出国，我要出去留学。” 出国留学，学成归国，他就不再是底层的草芥了，他也将镀上一层光环，变成上流社会的人。 没想到谈判很顺利，校长爽快地答应了他。可是要办手续需要一段时间，他还要容忍这一切多久，徐子归摇摇头说：“我现在就要消失在这社会上。” 那天夜里，徐子归抱着关于蒋梦雅的一切从家里溜出去，深夜的老城安静的连落叶声都显得喧嚣，他的脚伤还没有好，走路有些迟缓，远方一辆车驶过，他上了车，他要去他梦中幻想的地方了。 第二十六章 ◎陈省摩挲掌心，抬眼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年，那男孩好像从“差一点丧命”中走出来了一些，脸上少了些许慌乱紧张，丁◎ 陈省摩挲掌心，抬眼瞥了一眼面前的少年，那男孩好像从“差一点丧命”中走出来了一些，脸上少了些许慌乱紧张，多了一些麻木与呆滞。 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如今神色木然地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不知道是不是从地狱溜了一圈被死神收走了所有的情绪一般，他眼神空洞，嘴巴一张一合，讲述着事情的始末。 陈省很难想象，如果他是徐子归，坐在审讯室里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心境与表现，他承认他没有那么强的共情能力，他能想到的也许是气愤，也许是悔恨，也许是哀怨，但怎么都不应该是冷漠的。 “然后你就被安排进了这个烂尾楼盘？” “对，他们让我暂时住在这边，接我的人把我丢在这里就走了，给我留了一屋子的方便食品，叮嘱我要我别出门，乖乖在这等着。” “可据我们调查，你的手机落在家里，你是靠什么与外界联系的？” “手机，我偷了送我的那个人的手机。” 阴冷的车上，暖风机嗡嗡的声音也并没有让徐子归觉得暖和一些，他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盼，看着夜色疾驰，他相信未来一定是光明的。 车子越开越偏僻，后面索性连路灯都没有了，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恐惧逐渐占据四肢末端，手脚不受控制地发抖，他想要不干脆放弃算了，可怀里面盒子的棱角一直提醒他，不要畏惧，你是勇士，你要勇往直前。 “到了！”一直一声不吭的男人吐出两个字。 徐子归被这两个字吓了一哆嗦，他望着外面一片漆黑，他不知道他到哪里了。 “拿上后面那个袋子进去，以后你就住这里，别乱走动，会有人来接你的。”男人连头都没回，徐子归望了一眼后座，果然有一只巨大的黑色塑料袋，他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些方便食品。 他点点头，拎上塑料袋准备下车，下车的瞬间，他瞥见了驾驶座旁边的盖子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收纳箱里，放了两只手机。 “那个……我……”徐子归拖着塑料袋，像是怕对方听不清似的尽量靠近驾驶座，磕磕巴巴地问道：“我……大概要等多久？” “很快。”男人不耐烦地回答他。 徐子归拖着塑料袋，看来接自己的车重新被黑暗吞没，他从口袋里掏出刚刚顺手拿到的手机，点亮屏幕，那是夜晚中唯一的光亮。 他推门而入，走了许久才走到别墅里，里面有一些简陋的家居，起码人能住，他第一时间把手机关机，藏在房间里，抱着盒子缩在床上，等待天明。 太阳升了又降，降了又升，几天过去了，他依旧一个人在这里，像是被遗忘了一般，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耍了，起初他安慰自己，出国手续并没有那么好办，可连一个来交接的人都没有，他心里漫起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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