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地共进晚餐,又理所应当地厚脸皮登堂入室,好像一下子坠入了甜蜜的罐子,一切都变得飘飘然不真实了起来。 直到凌晨三点那尖锐警笛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他猛地坐起来才想起来,原来身边还躺了另外一个人。 明显刺耳的铃声也吵醒了身边的男人,他翻了个身,白皙的肩膀上露出些许粉痕,眯着眼睛嘟嘴问:“怎么了?” 陈省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是梦,他安慰地拍拍身旁的人,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梦碎了一地。 “陈组,凌鹰中学高二一班的楚志平失踪了。” 第十四章 ◎像是停止了很久的齿轮,突然又转动起来。 意外总在人们走神的时候出现,你以为的终点往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汀◎ 像是停止了很久的齿轮,突然又转动起来。 意外总在人们走神的时候出现,你以为的终点往往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停歇而已。 男人握着手机头脑发懵,明明开了暖气,可还是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袭来,从头到脚都冰冷冰冷的。 “怎么了?” 一只手攀附腰间,黏黏糊糊还糅杂着睡意的声音像是深夜的慰藉。 陈省呼出一口气,稳住情绪道:“楚志平失踪了。” “楚志平……”像是一个重新启动的机器,需要几秒钟的反应才能接收信号一般,南雁杳静了一阵子才惊坐而起:“楚志平失踪了?” “我得去现场,才三点多,你再睡一会吧。” 他捡起衣服套在身上,用尽量温柔得语气安慰身边的人,看起来就像个借口逃离现场的渣男。 “我跟你一起去!”南雁杳抓过手机看了一眼:“我是任课老师,跟过去万一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呢,教师群里也在发信息了。” “那好吧。”也来不及过多思考,他点头回应。 车上,南雁杳捧着手机分享他得到的教师群内的一手资料说:“楚志平今天有来上课,像往常一样,没有迟到早退,跟同学也没发生冲突。” “嗯……楚志平长得算是瘦小,带个黑框眼镜,人闷闷的不太参加集体活动,他家境不错,但是并不张扬,据说是很喜欢电子产品,还拿过编程类还是网络类比赛的奖。” “他功课也不错,考试也算是名列前茅,哦对了,据说他跟路凌云他们关系不错,毕竟那个阶层的孩子,父辈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 一边听着南雁杳对楚志平的描述,陈省在脑袋里大概勾勒出一个形象,车子拐了个弯,到了目的地。 楚志平家在新旧城区交界的地方,那一块是文城最早的别墅群,当年不惜花大价钱挖了人工湖,造了湖心亭,可现在再看这风景还是略显小气了些。 小区门口的感应栏杆识别到他车子后刷地弹开。 “陈组长你也住这里?”南雁杳惊诧。 “我父母住这边”陈省笑笑想了想又继续解释道:“我小时候也住这里,上大学后就搬出去了。” 深夜的小区亮着昏黄的路灯,大部分房子都是黑的,只有楚志平家那一栋灯火通明,门口除了几辆警车外,还有不少私家车。 “你好,重案组陈省”陈省下车拿出证件示意。 来迎接他的是辖区片警。 “陈组长你好“简单握手寒暄后,直入正题:“楚志平上午出门上学后就再也没回来。问过父母以及常在家中住的保姆都说没有发现孩子有什么异常。不过楚志平的父母常不在家,这次赶巧回来,前一天晚上跟他聊了一些关于未来发展的问题,不是很愉快。但据说早晨出门的时候并无异样。” “怀疑是离家出走?” “家人已经把能想到的亲朋好友的电话都打了一个遍,没有收获。” “跟孩子也联络不上?” “电话关机,GPS显示一直在学校附近,估计是忘在学校。同事已经赶过去了。” “行,辛苦了”陈省蹙眉,打电话把组员一个个从被窝里拽起来。 从正门进去是一个小玄关,玄关的后面是硕大的客厅,这一小区的房子布局都差不多,客厅里或坐着或站着七八位成年人,这阵仗让人搞不懂到底谁才是重案组的。 “各位好,我是重案组陈省,是凌鹰中学失踪案的负责人。” “陈组长你好,我是楚志平的父亲,楚连海。” 楚连海是个典型的成功商人,哪怕深夜也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西装衬衣,连同眼角纹里都满含严肃,那神态仿佛今晚不是亲生儿子失踪,而是来谈一桩生意。 简单聊了几句,并没有什么太大收获,陈省提议去楚志平的房间看看。 楚志平的房间在三楼,三楼本来是阁楼,看来楚家做了一些改动,扩了落地窗,砸掉没有用的隔断,一整层都是楚志平的卧室。 落地窗前摆放了一张大床,床上乱糟糟的什么都有,床边的书桌上摆着一台台式电脑,桌子上还放了两台笔记本电脑。桌边的书柜上更是横七竖八地摆了不少计算机程序相关的专业书,可见这孩子是真的喜欢研究这些东西。 “这房间可是够乱了”陈省环顾四周,一个多么典型的青春期男孩子的房间。 跟在他身后晚了几步的南雁杳踏进门道:“刚听保姆说,这房间平时不允许别人进来,就连日常打扫都不行,白天他不在家都会锁上门,这还是家里发现人不见了,找了备用钥匙打开的。” “你可以啊,有做侦探的潜质。” “哪有……”南雁杳别开视线脸颊微微泛红,即使如此还是忍不住揶揄他:“嫌疑人罢了。” 陈省笑笑,小朋友一样,还记仇。 大概是联想到了昨天从“针锋相对”到“水乳交融”的关系变化,南雁杳抿着嘴,脸烧得更厉害了,好像就连这个闭塞的空间都变得闷燥起来。 陈省干咳两声,走到桌边翻翻找找有什么有用线索不禁感叹“啧,高中生需要这么多台电脑吗?” “大概有不同的用处。” “还是有钱。” 桌上凌乱着书籍、U盘、TF卡、移动硬盘,还有耳机,不知道是那个电脑的无线鼠标,不知道连载哪里的有线键盘,统统堆在一起。 很多孩子都不喜欢家人为他们整理房间,狡辩道虽然看起来乱,但其实乱中有序,如果被整理了反而会什么都找不到。 可陈省凝望着这一桌子蹙着眉头,他实在是没办法从其中看出一个“序”来。 他摇摇头又拉开桌下的抽屉,抽屉里的东西却让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孩子难不成还是洁癖?” 南雁杳凑近一看,抽屉里放了许多一次性雨衣、橡胶手套、鞋套,还有有明显使用痕迹的清洁剂。 “房间乱成这样子,还真看不出。不过他为什么要存这么多一次性用品?” “你们学校现在上计算机课,不需要带鞋套了吧?”陈省一边调侃一边蹲下身去开抽屉下面的柜子,柜子却上了锁。 “啧,这么神秘?不仅房间上锁,房间的柜子也要上锁?” “可能青春期吧”南雁杳耸耸肩跟在一旁猜测。 “老陈,你在吗?”门口传来肖泽阳的声音。 “哎哟,你可来了。” “够快的了,我袜子都穿错了。”肖泽阳从门口进来,没想到南雁杳也在现场明显一怔:“哟呵,南老师也在。” “嗯,我是任课老师。”他解释得苍白无力。 “嗯”肖泽阳一副相信、明白、我懂了的表情疯狂点头,然后问另外一个人道:“又是南老师班上的学生。有什么发现?” “上锁的柜子一只。” “上锁的柜子,这个你擅长啊。”肖泽阳饶有意味地打趣。 “不太好吧……”他笑笑,一扬下巴冲着南雁杳发出指令:“向后转!” 南雁杳看着笑眯眯的两个人不明状况,总之乖乖向后转就是了。窸窸窣窣几下之后,他听到了两声惊呼。 他赶忙转身,上锁的柜子被打开,柜子里摆放了一只医药箱,箱子里放了非常多没拆封的注射器、还有医用手术刀、组织剪等等。 “什么情况?这家有人行医?” “即使有人行医,这些也不算是常用医疗用品。” “那他一个高中生在柜子里存这么多东西是要干什么?” “还是有人吸……” 没等肖泽阳说完,陈省叉腰站起来:“去沟通一下,这房间的东西尽量都带走,这几台电脑还有储存卡也一起带走。然后给房间的每一个人都做一份笔录” 他说完抬手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多了,等一会给邻居们也做个笔录。”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透亮,陈省站在他曾经熟悉的小区伸个懒腰,楚志平并没有像张子轩一样出现,也没有接到任何带有威胁性质的电话,一个有手有脚智商正常的学生一夜之间再次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了。 无力感伴随着朝阳一起笼罩在他身上。 “你还好吧?”南雁杳在他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没事。”他笑了笑:“我先送你回去,晚一点我还要去学校报个到。” “嗯……” “阿省?”背后传来熟悉的叫喊声。 陈省转过头:“妈,爸……” 南雁杳一惊,跟着一起转过头:“叔叔,阿姨。” 面前的,正是陈省的父母,两位老人穿着运动服,神态看起来比他们俩精神的多,看样子是在晨练。 “怎么就您俩?毛毛呢?” 毛毛是陈省父母养的一只小土狗,跟陈省丝毫不亲近,见到他就凶巴巴地叫嚷,彰显自己的“看家”本领,这次没听见狗叫,着实是不寻常。 “毛毛前两天出门不知道踩了什么脚划伤了,在家里不方便走动。”陈妈妈看了一眼后面的警车问:“这家怎么了?” “他们家……” 陈省还未解释,未料到陈父先插嘴:“别乱问,警察办案还能都让你知道。” “没事,这家小孩失踪了,不知道是离家出走,还是被绑架,一点线索都没有,咱们小区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倒也没有什么异常,咱们小区治安一直挺好的。” “有什么不对劲吗?” “要非说不对劲……”陈母思考了许久道:“最近麻雀变得特别多。” “你说那有什么用。”一旁的陈父肉眼可见地翻了个大白眼。 南雁杳在一旁难掩微笑,这个场景是在他梦中都不会出现的桥段,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如果自己能有一个温馨的家庭会是怎样。 可由于太过于缺乏对“温馨”的认知,他所能幻想的,也不过是年底电视上公益广告的样子。 每个人都朝“家”的方向奔赴,而他却只能原地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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