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俗来说,是的。”苏行继续说道,“另外,段卓舌部的切面同样很平整,但不像是电锯造成的切口,更像是锋利的刀片。所以我们推测凶手不仅有切割设备,还是个惯常用刀的人。” 庞广龙转着手里的杯子说道:“会用刀,还有切割设备……?杀猪的?” “不一定。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晏阑看向苏行,“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吗?” 苏行回答:“可以确定是同一种工具导致他们的会阴部的损伤,也可以确定凶手是用同一种圆柱形器物击打的死者头颅,但至于是不是同一人所为,我不敢乱下结论。” 晏阑:“行,乔晨你那儿有什么结果?” 乔晨翻开本子,条缕清晰地开始说道:“段卓的出租屋门窗完好,并无侵入迹象。屋内物品没有被翻动,没有打斗痕迹,屋内未检测出血迹,应该不是第一现场。在他家中提取的多组指纹全部是他一个人的,没有其他有价值的指纹和毛发。死者书桌上的单页日历停留在7月10日,也就是说他很有可能是10号就离开家了,这与他家人所说的失联时间一致,他租住的老旧小区没有监控,但是小区对面商铺的摄像头拍下了他离开时候的视频,没有被胁迫,也没有人陪同。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庞广龙抬了下手,说:“罗文平住在科大的家属区,他妻子带着女儿出去旅游了,这段时间只有罗文平一个人在家住。痕检在他家中提取了十几组指纹,正在进行比对。家中没有血迹残留,没有暴力入侵的痕迹,应该不是第一现场。科大家属区那边没有监控,科大的监控没有对着那条人工河的,周围在修路,也没有有用的监控。然后是今天早上在南护河发现的死者张……张明志。张明志家中也不是第一现场,南护河周边的监控交给视侦组了,等他们的消息。另外,三名死者的手机都不见了。” 晏阑指着白板总结道:“第一名死者段卓,死亡时间为7月10号,7月19号凌晨在箭海被发现。第二名死者罗平文,死亡时间为7月14号,20号凌晨在平市科技大学家属区和教学区之间的绿化人工河中被发现。第三名死者张明志,死亡时间7月18号,20号凌晨在南护河中被发现。死因相同,生前遭遇高度相似。” “死者被发现的时间间隔明显缩短,如果是同一个人作案的话,那么他作案的时间也在缩短,这是很危险的信号。”乔晨直了直身子,“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这样的凶手在外逃窜,是极其危险的。” 白泽犹豫着开口:“我觉得……凶手有些偏执。” 乔晨用笔戳了一下本子,说:“白,咱们传统刑侦是讲证据的,心理分析那一套可上不了台面。” 白泽立刻闭了嘴,晏阑却说:“没事,白,你说说看。” 白泽抬起头,看到了晏阑鼓励的目光,于是鼓足了勇气说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三名死者的性器官全部被割掉,凶手很有可能对性器官存在某种憎恨,或者是……异样的爱慕。” “爱慕……?”庞广龙啧了一声,“这得什么变态的爱啊!” 白泽:“有人喜欢收集手办,有人喜欢收集邮票,有人喜欢收集明信片,自然也有人喜欢收集……这些东西。” 乔晨点点头:“这倒是,人的爱好千奇百怪。你还有什么想法?” 白泽见乔晨没有反对,放松了些,继续说:“还有,三名死者都不是溺死,但都是在水中被发现的。如果是普通的杀人案,凶手一般都是杀完就完了,或者随便找个什么地方把尸体一扔。大家都知道人死后尸体是非常沉的,要抛尸就要有交通工具,有交通工具就意味着暴露风险成倍增加。可凶手连杀了三个人,全部都抛尸,而且全部都抛到水中,这不是偶然行为,所以我猜测凶手对水也有一种执念,所以我说凶手很偏执。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证据的,也不一定有用。” 晏阑对白泽的说法表示了肯定:“传统刑侦也会做行为分析,这点我也想到了,只是这个只能作为辅助。” 乔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晏阑,被晏阑瞪了回去。乔晨也不恼,继续说着正事:“死者社会关系查了吗?” 林欢打了个哈欠,说道:“刚查完段卓的。他跟同事的关系一般,调查员去他单位的时候,他的同事才知道他失踪了。他请了一个月的假,病假和年假一起歇的,他们单位很多人都这么歇假,所以也没人在意。问了他的同事和领导,说他工作上挺认真的,就是做人不怎么样,经常口无遮拦,他们单位的女同事都不喜欢他。” 苏行插话道:“应该不只是口无遮拦吧?” 林欢觉得有些意外:“行啊我苏!这你都猜得到?他之前被女同事投诉过言语骚扰,讲一些低俗烂俗的段子,还有侮辱女性的言论,但是因为他们领导也是男的,对这种事情从来都是和稀泥,所以那名女同事就辞职走了。我给那个女生打过电话,能听得出她到现在对死者段卓都十分厌恶。” 晏阑看了一眼苏行,转而问林欢:“排除过嫌疑吗?” 林欢点头:“7月10号那天她和同事一起出差,没有作案时间。另外段卓单位的那些人也都核查过了,都没有作案时间。” “那就是其他社会关系了。”乔晨说道。 林欢:“对。但是他的手机不见了,我们从运营商调取了通话记录,正在核查。他是跑业务的,每天电话很多,这个工作量有点大。不过他用手机号绑定了微信,已经请软件方配合调取聊天记录了,还在排查中。” 此时有一名警察敲门进入,说第三名死者张明志的女儿到市局了,于是晏阑带着林欢和王军、苏行一起去接待室。 接待室里十分安静,只有一名女警陪着张明志的女儿。晏阑走进接待室,客气地对那名女孩说:“你好,我是市局刑侦的晏阑。” 那女孩站起来,朝着晏阑点头道:“你好晏警官,我叫张佳一,是张明志的女儿。现在是要认尸吗?” 林欢走到张佳一的身边说:“你刚从外地回来吧?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再说?” 张佳一摇了摇头:“谢谢警察姐姐,我没事。是不是确认死者是我父亲之后就没事了?我父亲留下的东西还等着我去处理,我只跟学校请了三天假,还是抓紧时间吧。” “那就走吧。”晏阑说罢就转身往停尸间走去。一路上林欢问张佳一的问题她都认真地回答。只是张佳一显得有些过于冷静了,冷静得让人觉得不太对劲。 到了停尸间,王军和苏行先一步进入,将尸体安放好后才叫晏阑进来。晏阑却没有动,站在门口说:“林欢陪她进去,我们在外面等。” “谢谢。”张佳一客气地道谢之后就走进了停尸间。 苏行走到晏阑身边说:“晏队,张佳一和张明志的关系有问题。” 晏阑靠在墙上,双手插在兜里,眼睛一直盯着屋里的动静,缓缓说道:“你觉得她太冷静了是吗?” 苏行点头:“对。她现在的状态不像是突遭变故之后的那种茫然无措。她很清楚地知道张明志死了,很理智地在面对这件事情,而且她刚才甚至……” 晏阑接着说:“她在笑。如释重负的感觉。” “是。”苏行顿了顿,走到玻璃前看着张佳一的背影,说道,“她现在在扮演悲伤,大概她觉得在这种情况下不落几滴眼泪太不正常了。” 晏阑沉默了半晌,说:“她爸的死应该跟她没关系。” “为什么?”苏行问。 “直觉。”晏阑解释道,“你看她的眼神,她对张明志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是漠然,漠然地像看一个陌生人。你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去毁了自己的人生吗?” 苏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没一会儿林欢陪着张佳一走出了停尸间,晏阑朝林欢递了个眼神,林欢微微点头,带着张佳一回接待室去了。 一个小时后,林欢回到办公室,把手里的本子直接摔到了桌上,吓得白泽探出头来:“欢姐?你这是怎么了?” 林欢端起水杯猛灌了一口,说道:“这张明志就是个畜生!你们知道他做过什么吗?!啊?!张佳一!张佳一被他猥亵了八年!这不是畜生是什么?!气死我了!真气死我了!” “哟,谁欺负我们大小姐了?”乔晨拿着一摞资料走进办公区,“别骂了,段卓的微信记录调出来了,干活吧。” “这种死有余————” “林欢!”晏阑厉声打断道,“要发脾气回家发去,这是警队,不是你闹情绪的地方!张明志就算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也该有法律来惩罚他,你自己什么身份不知道吗?你胸前的警徽党徽是什么意义你不知道吗?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晏阑在外虽然是“阎王”,但关起门来的时候很少这么严厉地批评自己人,如今他这番话一出,连乔晨都吓了一跳,林欢更是被说得愣在了原地。 “跟我进来!”晏阑转身就往办公室走。 林欢自知有错,低着头快步跟上了晏阑。白泽担心地看着二人,最后乔晨挥了挥手,说:“没事了,干活吧。” 林欢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说道:“晏队,我错了。” “坐下说。”晏阑倒了杯温水放到林欢面前,“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工作中不要带情绪,情绪会影响你的判断。你当初哭着喊着要留在刑警队,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发泄你的小孩子脾气吗?咱们这么多年接了多少强奸杀人的案子?每次你都这么敏感暴躁,你自己心里那道坎要是过不去,我真的不能再留你在队里了。” 林欢低着头不出声。 晏阑压低了声音说道:“十年了,你该放下了。” 林欢的双手微微发抖,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心情,半晌才抬起头看向晏阑,郑重地说道:“晏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嗯,上次你也这么说的。”晏阑靠在椅子上说,“这案子你别跟了,手头的工作都交给白泽。扫黄那边找我借人借了好久了,你去帮他们吧。” ”我不去!”林欢一下子站了起来,“晏队,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案子这么棘手,全队都上了,我不能这个时候当逃兵。我可以控制好自己,你相信我!” 晏阑盯着林欢看了一会儿,说道:“那你说说吧,什么情况。” 林欢深呼吸了几下,才开始说:“张佳一自述从上小学起就被她的父亲猥亵,她妈妈曾经因为这个跟张明志吵过架,也因此被张明志打进过医院。她妈妈没有收入,全家都靠着张明志的工资和出租房养活,所以也不敢轻易离婚。后来张佳一的妈妈给她选了一所寄宿学校,每周只有周末回家,但这样也难逃被张明志猥亵的命运。每次周末回家她都会被逼着脱下衣服全裸地站在房间内,张明志对她……上下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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