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除了本地人之外,很少人知道悬崖上其实有一条非常陡峭的小道。 准确的说,与其称其为“小道”,倒不如说只是一条勉强可以攀爬的山路而已,稍不小心就会一个失足,直接滑落到深不见底的悬崖下。 这条路虽然很危险,但它确实可以从别墅后山一路通到悬崖下的一片小树林里。 殷嘉茗让乐乐在林子里藏了一辆车。 关键时刻,他可以从这条小径逃进林子,再开车跑路。 当然,即便殷嘉茗对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也打心底里不希望有用上这个“plan B”的一天。 殷嘉茗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干燥的喉咙,然后瞅了瞅时间。 十一点四十二分。 他把煤油灯的亮度调到最暗,站起身,将椅子搬到气窗下方,再爬上椅子,扒住窗沿往外看。 果然,两分钟后,两束手电光由远及近,朝他这栋别墅的方向而来。 那是两名巡夜的更夫。 殷嘉茗观察了几天,发现他们每天晚上都差不多在这个点儿巡逻到这里,进行简单的例行检查,然后继续往前走,并在十五分钟后折返。 果然,与前几天一样,更夫们只是伸手拽了拽院子的铁门,确定门锁好好地锁住了之后,又举着手电在外围四处照了照,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在登记本上画了个花押,一边大声聊着黄段子,一边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殷嘉茗他爬下椅子,松了一口气。 又是平安无事的一天。 等更夫们折返之后,他就能偷偷溜到楼上去了。 “唉,我改变主意了。” 殷嘉茗对自己说道: “下次再碰上阿睿,一定要问问他,冒充我身份的王八蛋到底是谁!” 他想,既然叶怀睿自称来自三十九年之后,那么总该知道劫案的凶手是哪个吧? 若是叶怀睿当真能告诉他真凶是谁,他就能让乐乐帮忙把消息带出去,向警方匿名检举,早日还他清白了。 想到能离开密室,重获自由,殷嘉茗不由心跳加速。 “喂,阿睿!” 他抬头对虚空说道: “你到底什么时候再出现啊?” 可惜叶怀睿没能回答他。 “唉,我真想你……” 殷嘉茗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想念一个人,明明只“分开”了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牵肠挂肚,如隔三秋了。 “你快点儿出现,好不好?” &&& &&& &&& 7月28日,星期三,早上八点二十五分。 叶怀睿昨晚一直在纠结着跟殷嘉茗的那场对话,翻来覆去到凌晨一点半才勉强睡着,没想到今天刚到单位,新的尸检工作就已经在等着他了。 “1号室,换好衣服就过来吧。” 章明明带上他的宝贝相机,朝叶怀睿比了个“先走一步”的手势,转身离开了更衣室。 叶怀睿回了他一个“OK”,熟练地换上洗手衣,又在外面套上一次性薄膜手术衣,戴上帽子和口罩,穿过专用通道,来到1号解剖室。 他的助手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正跟工人一起将尸体搬上解剖台;章明明则正在旁边调整灯光和打光板,一边和跟台的警官闲聊打屁。 叶怀睿的助手是个姑娘,名叫欧阳婷婷。 在法医团队里,女性从业人员很少,每个人都稀罕得跟大熊猫似的。 欧阳婷婷是实打实的名校法医专业出身,不过刚毕业不久,还没取得独立的鉴定人资格,目前暂时只能当叶怀睿的助手,在叶法医的指导下参与尸检。 姑娘长得漂亮,头脑也很好,毕业成绩是当年系里的第一名。 如此一位才貌双全的女神,就算是不怎么好谈对象的法医,也定然不乏追求者,光是在局里对她表示过好感的年轻警员就有好几个了。 但欧阳婷婷对谈情说爱没兴趣,一心一意只想干事业,从来没回应过任何一个人的示好。 “怎么样,要帮忙吗?” 叶怀睿快步朝解剖台走去,边走边问。 欧阳婷婷回答:“不用,‘他’很轻。” 语毕,她侧开身,露出了搁着遗体的解剖台。 叶怀睿一眼瞅见了那具躺在铝合金台面上的尸体。 男孩,身高不超过一百五十公分,短袖T恤外露出的胳膊纤细瘦弱,明显还未成年。 叶怀睿不由蹙起了眉。 “怎么回事?” 他一边询问跟台的警官,一边朝帮忙抬尸的工人点了点头,随即低头打量面前的这具尸体。 工人向他回了个礼,就推着车床,从员工通道退出了解剖室。 “哎,这个案子,可邪门咯。” 跟台的警察姓黄,跟叶怀睿打过几次交道,多少算是熟人了。 他熟门熟路地搬了把椅子坐到角落,朝解剖台上的尸体一指: “昨天半夜,我们接到报案时,还以为是闹鬼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殷少爷:来来来,快剧透一下! 叶法医:???
第11章 4.鉴定-01 接下来,叶怀睿简单了解了一下案情,发现这果然是一桩十分神奇的case。 死者名叫王小伍,今年十四岁,在城西一所中学读二年级。 这小孩念书不太行,家里也不怎么管,经常旷课逃学,认识了几个社会青年,成日跟他们招猫逗狗,净干些惹是生非的破事。 简而言之,王小伍就是个小混混。 昨天晚上,王小伍跟两个“兄弟”到一间网吧打游戏,一直玩到凌晨四点多,三人觉得肚子饿了,于是打算出门吃宵夜。 既然是吃宵夜,那就得花钱。 三个小混混钱不够了,就在半途盯上了一个落单的路人,想从对方身上搞点儿票子来花花。 被他们盯上的男人名叫班钟,是从暹罗国来的务工者,在一家酒吧打工,本身也不是省油的灯。 班钟见自己被三个人围堵在小巷里,领头那人还带着刀,竟然从外套里抽出一把手枪,朝他们扣了扳机。 “砰”的一声,三个年轻人吓得魂飞魄散。 年纪大的两人扭头就跑,而王小伍则大叫一声,一头栽倒在了地上,再也不动了。 男孩的惨叫声惊动了附近一个路人,他立刻打电话报了警。 警车和救护车几乎是前后脚赶到现场,距枪响不超过十分钟。 警察在现场逮捕了守在王小伍身边的班钟,而医生经过一番努力,也没能救回少年的性命。 班钟被捕后交代,他当时被王小伍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收起手枪,跑到少年身边,将人翻了过来——就看到少年双眼上翻,唇色发绀,再一探鼻息,已经断气了。 “枪击死?” 听到这里,章明明忍不住开口猜测,同时将解剖台上的尸体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可是,没看到血迹啊。” “没错,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 黄警官回答: “因为,班钟身上带的只是仿真玩具枪,装4.6毫米BB弹的那种。” 章明明挑起眉,面露诧异,“玩具枪?” “没错,就是玩具枪。” 黄警官抬手比了个“射击”的姿势,“BB弹打到眼睛或许会受伤,但直接打死人嘛……” 是的,4.6毫米的BB弹几乎不可能一枪打死人,这是常识。 “现在小孩的家属正在闹呢,坚持说人是被枪杀的。” 黄警官苦笑着摇了摇头: “死者是未成年人,疑犯是外国人,死法又特别离奇,卧槽,完全就是媒体最喜欢的素材了!不赶紧弄清小孩的死因,事情会很麻烦!” 叶怀睿心下了然。 难怪一大早就把遗体送来给他们尸检,毕竟警方什么都不怕,就生怕案情未明就被媒体过度渲染,闹大了不好收场。 “行吧,那咱们就动手吧。” 叶怀睿戴上手套,将手术衣的袖口掖进手套里。 “来看看这位小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 &&& &&& 躺在尸检台上的少年穿了一件普普通通的蓝色短袖T恤,一条过膝的七分阔脚裤,脚上的跑鞋掉了一只,衣服上沾了灰尘,双侧手肘和小腿肚上都有一些不规则的片状擦伤,看上去是倒地时留下的。 叶怀睿和欧阳婷婷将死者身上的衣物全部移除,仔细地检查尸表伤痕。 王小伍身高147公分,发育正常,营养中等,背部有暗红色尸斑,指压可褪色,与死亡时间吻合。 除此之外,死者的前胸还有一片浅浅的淤痕,同样呈暗红色,位于在胸骨中下部,大约半个巴掌的大小,形状呈不太标准的漏斗形,边缘不甚清晰。 “这应该是抢救时胸外心脏按压的淤痕。” 叶怀睿示意章明明拍照,“除此之外,尸表未发现其他外伤痕迹。” 接着他又检查了尸体的其他部位。 死者肤色正常,睑结膜和球结膜苍白,没有出现黄染,也没有看到出血点,头颅、胸肋、脊柱和四肢长骨无骨折;最重要的是,并没有在男孩身上发现任何一个弹孔或疑似被橡胶子弹击中的痕迹。 “这么看来,死因确实不像是中弹啊。” 欧阳婷婷说道: “难道是猝死?” 其实,在法医的尸检工作中,最后证实是猝死的案例并不少见。 猝死的本质为内在疾病导致的自然的非暴力性死亡,经常因为死者貌似健康,没有先兆的突然死亡而引起怀疑。 猝死的原因有很多,临床和法医学实践证明,几乎人体所有系统的疾病均可能引起猝死。 最常见的是各种心脑血管疾病,其次是神经系统和呼吸系统的病变,更罕见的还有感染、免疫、内分泌等等因素。 若死者疑似猝死时,法医学鉴定就变得非常重要了。 “王小伍以前有生过病或者受过伤吗?” 叶怀睿问坐在一旁的黄警官: “他死前精神状态怎么样?有没有跟同伴提过自己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 黄警官回答得十分迅速,显然也是早就了解过情况的: “他爸妈和两个姐姐都说孩子平常挺健康的,连感冒都很少有。他那俩‘哥们儿’也没发现他在死前有什么不对劲的。” 他比了个“倒地”的姿势。 “据说当时这孩子大喊一声就嘎嘣倒了,一点预兆都没有。” 黄警官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而且急救车赶到时,王小伍就已经没有心跳和呼吸了。根据嫌疑人的说辞,人倒下就不行了。” “好吧。” 叶怀睿点了点头,自嘲道: “现在压力又回到我们身上了。” 在死者的亲朋好友甚至医务人员都没法提供可靠的病史,唯一的目击者又正好是嫌疑人的时候,法医的尸体解剖和组织病理学检查就是明确是否猝死的关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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