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阿虎”的年轻人大约十几岁的模样,右脸上一块赤红色的血管瘤,硬是将他原本就丑陋的相貌衬出了三分狰狞。 “干什么!” 阿虎直愣愣地瞪视着领头的警官,“我们吃早餐碍着你了?” 警察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他朝众人身后的屋子一指: “殷嘉茗在里面吧!” 这位警官在塘尾呆了整整十年,不仅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更是对辖区内活跃的诸位“刺头”甚为了解。 他知道自己面前的二层小楼是赵翠花外公的房子,老人过世以后,产权便转给了唯一的亲人。 现在殷嘉茗在拐进猪笼巷便人间蒸发,而阿虎等一干小弟则堵在门口,一副故意找茬的模样——他用后脚跟想都知道,殷嘉茗肯定就藏在房子里。 “喂邓sir,我说你说话要讲证据啊!” 阿虎旁边一个青年甩了甩手中的半张葱油饼,面露挑衅: “你哪只眼睛看到茗哥在屋子里了?” “就是就是!” 旁边另一人也适时帮腔,句句夹枪带棒: “私闯民宅是犯法的!您老人家有没有搜查令啊!” 二人嚣张的态度终于惹恼了诸位警官。 “我们追捕逃犯,要什么搜查令!” 一个警察高声喝问: “再敢阻拦,我们告你们妨碍公务,一个两个统统拉回去!” 说罢,抬手就要推开拦路的青年。 一直没说话的阿虎猛一闪身,笔直地挡在了弟兄的面前。 他小时候脑袋受过伤,智力一直有点儿跟不上,脑子里总像是缺了根弦,不善言辞,又直又愣,但为人却极其仗义,遇事总是第一个往前冲的。 “不准进去!” 阿虎盯着四名警官,眼神狠厉,仿若一头随时准备拼命的孤狼: “我说,不准进去!” 一时间,小楼外,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气氛僵硬到了极致。 “哎,你们在干嘛呢?” 一个声音突兀地插入了紧张的对峙之中。 赵翠花穿着一件大红大绿的夏威夷T恤,慢悠悠地下了楼。 他施施然往门上一倚,笑眯眯地向领头的警官打招呼: “哎呦,原来是邓sir啊,这大清早的,有何指教?” 赵翠花明知故问,语气还格外欠扁。 几个警官皆听得心中冒火,暗暗咬牙。 “我们怀疑有一名凶徒进了这栋房子。” 邓警官冷声回答: “该凶徒极端危险,现在我们要进屋搜查!” “凶徒?我没瞧见有人进过我家啊!” 赵翠花依旧笑着装傻: “邓sir,你确定你们没搞错吗?” 几名警察几乎要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赵翠花!!” 邓警官厉声喝道: “我劝你识趣一点,别逼我们来硬的!!” 听到“来硬的”这三个字,阿虎双眉倒竖,就要上前。 赵翠花却抬手拦住了阿虎。 “哎哎哎,别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嘛,多暴力啊!” 他笑道: “既然你们不信,那就亲自上去搜一搜咯!” 说罢,赵翠花竟然真的侧开身子,让出了道路。 阿虎脸色大变,其他两名青年也露出了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赵翠花什么也没说,只朝他们摇了摇头,示意兄弟们莫要慌张。 而四个警察已经急不可耐,推开赵翠花,拔出手枪,径直冲入了小楼中。 “肥波、安仔,你们一楼!” 邓警官大声下达指示: “大军,跟我上二楼!” 语毕,人已经一马当先,噔噔噔上楼去了。 赵翠花外公的这幢小楼不大,格局也极其简单,二楼只有一间卧室,房门正对楼道,一眼就可以看到底儿。 是以邓警官才刚刚上楼,就看到卧室的窗户大敞着,穿堂风呼呼地往房间里灌,把窗纱吹得四散飘飞。 “顶你个肺!” 邓警官骂了一句脏话,两步冲进房间,扒拉在窗边一瞧,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差点儿就要犯高血压了。 他看到,一根登山绳就那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拴在了窗栏上,尾端一直垂落到房子背后的另一条小巷中,窗沿上还赫然印着两枚新鲜的脚印! ——情势再明显不过,不管是拦路的阿虎还是瞎扯淡的赵翠花,都只是拖延时间的诱饵! ——趁着众人在门口扯皮的功夫,殷嘉茗早已经翻窗逃了! 这时,赵翠花也跟在两名警官身后,进了房间。 他伸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又笑嘻嘻地向邓警官道歉: “哎呀,不好意思,我昨天在窗外晒腊肠,忘记把绳子收回来了。” “赵翠花,你好样的!” 邓警官转身,恶狠狠地瞪着赵翠花,然后用力捏住对讲机,凑到嘴边说道: “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嫌疑人已逃进宝园街,可能去往东面宝盛街或西面宝利街两个方向,请各单位注意拦截!” 语毕,他便撞开屋主,带着同样怒气冲冲的同僚,迅速离开了小楼,往殷嘉茗可能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第20章 5.夜探-05 赵翠花扒在窗台上,眼看着几名警官穿过后街,跑得看不见人了以后,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反手关紧窗户。 然后他快步来到床边,掀掉上面乱糟糟的被子枕头和衣服,扯掉床单,再搬开了那张薄薄的床垫。 那其实根本就不是床,不过是用装水果的瓦楞箱在外圈垒了个长方形,再在上面盖一张床垫,铺上床单,放上寝具而已。 而瓦楞箱围出的内部却是空心的,殷嘉茗正蜷缩着自己高大的身躯,侧身贴墙,抱着他的背囊挤在那不大的空隙里。 “茗哥,警察都走了!” 赵翠花伸手,将殷嘉茗拉了起来。 “翠花,谢谢你。” 刚才真是太惊险了,要不是赵翠花机灵,殷嘉茗觉得自己肯定要被警察堵个正着,“还好你聪明,看懂了我的留言。” 赵翠花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挂在腰间的传呼机,又朝殷嘉茗比了个拇指,“好说好说,咱兄弟心有灵犀嘛!” 当年殷嘉茗带着几个小弟第一次到翠花外公家作客,老人家高兴得很,亲自下厨招待他们。 可惜翠花外公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烧灶忘了看火,炉子里的一吊脆皮烧猪烤过了头,一层脆皮烤成了焦皮。 金城方言里,“烧焦”叫“烧燶”,而“燶”字又跟“笼”发音相近。恰好老人家的小楼在“猪笼巷”,又有猪又有笼,竟然意外的凑巧。 从此之后,每逢赵翠花邀请大家到外公家,就会吆喝一声“今晚去吃‘燶皮烧猪’了!” 这次殷嘉茗假借“濠港丽莎”的名义给赵翠花留言“几时再一齐食脆皮烧猪?”,便是用了只有他们知道的暗语,告诉赵翠花自己现在就在他外公家附近。 当然,殷嘉茗给赵翠花留言时,只当是留个后手,一不确定赵翠花是不是真能看懂,二也没指望能派上多大用场。 但殷嘉茗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倒霉到被人当街叫破身份,还跟警察迎面撞上,像狗一样被撵了N条街。 要不是赵翠花接应及时,他这次怕是就当真栽定了。 “可是,茗哥……” 赵翠花退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朝外张望了一眼,表情很是凝重。 他熟悉这一带的地形,也知道警方肯定会在塘尾唯一的出入口设下层层路卡,不让殷嘉茗有机会逃出包围圈。 现在虽然把邓警官等人暂时忽悠走了,但他们在外头寻不着人,肯定会折返回来,将这栋小楼里里外外、彻彻底底搜个底朝天儿。到那时候,这金蝉脱壳的法子可就不好使了。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殷嘉茗朝赵翠花笑了笑。 “放心,我都想好了。” 说着,他朝门外一指,“我打算从‘那边’走。” 赵翠花顺着老大的指点朝外一看,表情茫然,“‘那边’是哪边?” 殷嘉茗回答: “从厕所的窗户出去,我要走防洪堤。” 塘尾隔壁就有一个港口,中间有一条又高又长的防洪堤,将住宅区与海岸线分割开来。 若是殷嘉茗能翻过防洪堤,便算离开了塘尾的范围。 虽然这样他就得绕着海岸线走一个“C”字形的大圈,但起码算是逃出了警方的包围圈,暂时安全了。 只是防洪堤修得很高,又受地形限制,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爬上去的。 好在这栋房子就建在防洪堤侧面,从厕所的窗户看出去,大约四米外就是防洪堤了。 赵翠花顿时了然,连忙和阿虎合力搬来院中的长梯,将一端搭在窗台上,另一端伸出窗户,架到了防洪堤上。 “茗哥,你多保重。” 赵翠花和阿虎都没问殷嘉茗这几天躲在哪里,之后又打算去往何处,只郑重和他道别: “我们都相信你!” &&& &&& &&& 与此同时,2021年的同一天,7月30日,早上十点十五分。 叶怀睿、章明明和欧阳婷婷赶到了发现白骨的地点。 三人下车的时候,现场已经拉起了隔离带。 一个警官远远就朝他们招手:“Dr.叶,这边这边。” 正是他们前两天才见过的黄警官。 “什么情况?” 叶怀睿三人穿过隔离带,朝黄警官走去,“尸体在哪里?” “喏,这儿呢。” 黄警官朝前方一指,“今天早上刚刚挖出来的。” 叶怀睿顺着他的指点往前看,便看地上挖开了一个坑,坑边露出一块脏兮兮的塑料布,塑料布下隐约还有什么东西。 仔细一问,他们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 发现尸体的这片荒地属于芙兰村所有,土质不太好,离村子和主干道又不算近,卖地皮都乏人问津,就一直丢荒多年,没怎么开发过。 上个月村里有人打算在这里投资挖个鱼塘,便请来施工队,又选了个良辰吉日破土动工。 没想到才挖了一天,就挖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是包裹在一块红白蓝三色的篷布里的,明显在地下埋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已经烂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但这篷布裹尸的架势,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下葬的模样,施工队立刻就慌了,打电话报了警。警察也觉得现场十分可疑,就通知了法医到场协助调查。 施工队这警报得果决,尸体大半还埋在土里。 叶怀睿三人先对现场环境进行了一番仔细的勘察和记录,然后就得动手将尸体给挖出来了。 他们小心地挖开掩埋尸骨的泥土,很快发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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