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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臻看完文书时，头发仍未晾干，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声与顾峥聊着闲天。 过了一会儿，顾峥突然发现谢臻没了声音，他低头一看，原来他辛苦办公的主人已经枕着文书睡着了。 看着谢臻双眼紧闭的酣睡模样，顾峥脸上不禁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勾着唇盯着谢臻的睫毛看。 从小梳子似的睫毛看到高耸的鼻尖，再到淡粉的薄唇，顾峥凝视着尊贵的主人，在心中一遍又一遍描摹着主人的模样。 又过了很久，谢臻的头发终于全干了。顾峥将沐巾洗干净，瞧着谢臻的睡颜在心中默默告了声别，然后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出，将沐巾晾在了院外的晾衣杆上。 次日下朝后，谢臻带着顾峥再次前往漪澜阁。 今日正值中秋，大街小巷热热闹闹的，摊主的叫卖声响遍了每一个角落。 在这么一片热闹祥和的气氛中，谢臻二人到达了漪澜阁。 今日漪澜阁也相当热闹，到处张灯结彩，一楼大厅里也全是坐满了人的酒桌。 顾峥走在前方替谢臻拦着杂乱的人群，引着谢臻来到了楼上谢渠所在之地。 一推开门，谢臻就看到了一桌子好菜。谢渠瞧见谢臻，脸上露出温柔的浅笑，忙招呼他和顾峥快坐。 屋内依然萦绕着沁人心脾的芬芳，令人陶醉其中。 谢臻低头轻嗅了一口，勾了勾唇，视线移向谢渠：“阿姊制的香还是那么好。多亏了阿姊，我才能那么快就将陛下推上了皇位。” 谢渠低头莞尔一笑，花魁不愧是花魁，笑起来那是一个颠倒众生：“这是谢家一整个家族的仇恨，怎能让你一个人承担？我自然也是得出力的，谈不上什么辛苦，无俦就别跟我这个堂姐客气了。” 语毕，谢渠张罗着给谢臻夹菜，给谢臻添了满满一大碗的菜肴。 谢臻忍俊不禁，轻推了几下谢渠拿筷子的手：“阿姊，我哪吃得下这么多？” 谢渠却无视了谢臻小小的抗议，继续坚定地给谢臻夹菜：“你那么瘦，之前为了求得皇恩还硬生生给先帝挡了一箭，留了一身的旧疾，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阿姊看了心疼，必须让你多吃点长胖些。” “阿姊……” 姐弟俩嬉笑打闹着，气氛欢乐。 顾峥也微笑着瞧着这幅温馨的画面。 上次来这里时闻到那股质量极佳的香的时候他就有了猜想，果然，那导致先帝早亡的香就是出自谢渠之手。 谢渠就是黑市上那些千金难求的极品香的制作者。
第21章 蟹宴 三个人坐在一块推杯换盏，其乐融融。 “对了，”谢臻的视线移向谢渠，脸上因为饮了些美酒泛起淡淡的薄红，嗓音柔柔的，“小染呢？” 谢渠闻言一哂，弯了弯嘴角：“她呀，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又出去当侠女行走江湖去了。” 谢渠用白净细腻的手拿起名贵的酒壶，微微倾斜，又向谢臻的酒杯中添了些香醇的酒水，馥郁的酒香扑面而来，涌入谢臻的鼻腔：“上次你来我这之前小染就跑出去了，至今还没回来呢，书信倒是寄得勤。” “就让她自己出去闯吧，”谢臻轻叹了一口气，与谢渠碰了一杯，“我也派了人跟着她，碰上土匪什么的也不会出事，她开心就好。” “也是，那我这个堂姐就不多担心了，”谢渠举起酒杯，勾了勾唇，饮了几口酒液，又向顾峥举起酒杯，“小顾也喝，辛苦你照顾无俦了。” 顾峥连忙拿起酒杯与谢渠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器皿撞击声。 - 游凌去宸国也有几天了，几日后，他的信也总算送到了谢臻手中。 谢臻打开信纸，准备查看一下游凌在宸国的情况。 「我已到达宸国，路上遇到了一个宸国富商家的傻儿子，我已经将他忽悠好了，后面将以我国小少爷的身份打入宸国少爷圈 )*」 谢臻将纸条挪到顾峥胸前，给顾峥也展示了一下游凌传回来的情报。 顾峥凑过去看了一眼，评价道：“小凌速度还挺快。” “对，”谢臻弯了弯嘴角，“估计不久后就能打探到宸国目前的消息了。” 顾峥递给谢臻一个火折子，谢臻接了过来，点燃了纸条。 顿时，那张记载着情报的纸片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火焰跳动着越舞越高，伴着噼啪的声音，跳完了一舞，留下了一小摊灰烬。 暗探们查到的情报必须做到阅后即焚，这条铁律就连谢臻也得遵从，防止信息外泄。 “你觉得宸国目前怎么样？”谢臻的视线投向顾峥，琉璃似的眼眸认真地盯着顾峥深邃的面庞，“我们很久没收到过宸国的消息了。” 顾峥微皱着眉，垂头思索了片刻，嗓音低沉磁性：“上次宸国那边传出来消息还是皇帝去世，估摸着应该是太子继位了。” 谢臻微不可查地颔首：“嗯，宸国上一任皇帝明面上仅有侧妃生的一子，只能是他继位。不过宸国信息封锁一直做得很好，因我们两国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我之前也没派人过去查探过，究竟是什么情况还未可知。” “无论情况如何，我们现在都应警惕起来。”顾峥回话道。 谢臻点点头，以示认同。 “不聊这个了，今日府内膳夫跟我说买了好些大只肥美的螃蟹，中午给我们清蒸了吃，现在应是做好了，阿峥快与我一块儿去膳厅吧。”谢臻半昂着头，亮晶晶的眼睛仿若装着千百件名贵珠宝，笑意嫣然地望向顾峥，唇齿微扬。 每当谢臻面对属下，尤其是面对顾峥时，总是这么一副温和快乐的模样，很难想象他是朝堂上令所有朝臣毛骨悚然的“毒蛇”九千岁。 “好，”顾峥抬起脚，大步流星地与谢臻一同前往膳房，“主人还是那么喜欢吃螃蟹。” 谢臻在顾峥旁边眼含喜色地掂着脚小跑着，闻言侧头看向身旁的顾峥，眉开眼笑：“人生苦短，喜欢什么就得赶紧享受享受。” 语毕，谢臻拍了拍顾峥坚实的臂膀。 被谢臻轻拍了几下的顾峥心中有些发怔，虽腿上脚步不停，内心深处却暗自琢磨起这句话来。 主人说的不错，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而以前的他心中记挂着报答主人的恩情，一门心思地扑在助主人报仇上，这么乍一回想，惊觉自己这十几年来确实没有享受过什么。 细细想来，他没有什么特别爱的食物，不重口腹之欲，亦没有什么爱好和兴趣，每日不过是跟着谢臻一起做事。 这一点他或许该向主人学习一下，基本的生活情调还是应该保持的。他也得找找自己喜欢的东西，顾峥心想。 思忖间，二人已经到达了膳厅。 红木桌子上摆着一盘盘好菜，龙井虾仁、文思豆腐、松鼠桂鱼、金齑玉鲙……各种菜都极其漂亮地盛在精致华贵的盘子里，颜色搭配极佳，散发出浓郁的食物香气，令人食欲大开。 但最吸引人的还是桌子正中间的那个巨大盘子上盛放的菜肴。几十只红澄澄的大闸蟹叠罗汉似的摆放在盘子上，一个个都硕大无比，蟹腿简直跟成年男性的小拇指一般粗，那两只钳子更是像两把尖利的核桃夹。 桌边已经围了一圈人了，瞧见谢臻和顾峥，他们闹哄哄地嚷嚷起来，叫他们俩坐到他们留的位置上去。 “厂督，首领，快坐快坐，我们等你们好一会儿了！” “快来这边，我盯着这些螃蟹看了好久了，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你们可终于来了，我迫不及待要开吃了！” “好好好，”谢臻漂亮的脸上扬起温和的微笑，眉眼舒展，露出白皙的牙齿，“别急，马上就开宴。”语毕，他刚好坐了下来，位于整张桌子的主位，顾峥坐在他身侧。 谢臻对手下的暗探们一向很好，他们也都是些身世凄惨的孤儿，因此只要有什么好吃的，谢臻都会允许所有在府中的暗探们一起参加。 大家都把彼此当做家人，气氛相当融洽。 背叛谢臻将裴将离放跑的那人属实是个例，对他做出的背信弃义的行为，整个暗探营鄙夷了他好几天，更有甚者每天早晨起来就要在晨练场地大声斥责那人。 没有人因谢臻对叛徒的狠辣刑罚而紧张害怕，全部都在为谢臻不平。 但大早上就骂人的行为属实是大大扰了民，谢臻哭笑不得地劝他们停止了这样的行为。 谢臻坐下就意味着此次蟹宴开始了。无数只手唰地一下伸向最中间的圆盘，兵荒马乱地抢着螃蟹。 “这只是我的，你快松手，我要吃母的！” “哥，求你了，真的抢不到，这只就让我给我吧……” “今年总算是让我吃上蟹了，前几年次次轮到我出任务，听你们给我描述得我那叫一个馋啊！” 膳厅顿时吵闹起来，连谢臻这样平素一向冷静的人都被这万人伸手的大场面吓了一跳，惊愕地缩回了手，扶着额头笑了笑自己这群冒冒失失的属下。 “啪，啪。” 谢臻的手没伸进去，盘里却蓦然出现了两只肥美的大螃蟹，看上去，似乎还是盘中最大的两只。 “主人，我给你抢到了。”一旁的顾峥睁着两只大眼睛，温和地冲他笑，眼眶里好似盛了漫天星河。 谢臻笑盈盈地道了声谢。 刚才顾峥那副样子，仿佛是出去捕猎捕到了猎物，激动地将战利品递给主人的大狗狗。 谢臻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顾峥身后不停摇动的毛茸茸的大尾巴。 谢臻拿起蟹八件，开始拆蟹肉，不一会，淡橘色的蟹肉就在盘里堆成了小山状，橙黄色的蟹黄蟹膏也显得相当诱人。 谢臻半眯着眼睛乐呵呵地品着蟹，看着属下们嬉笑打闹，感觉处理政务的劳累似乎一扫而空，整个人心中暖烘烘的。
第22章 难耐地蜷缩着 蟹宴结束后，谢臻在府中花园赏景散心，顾峥亦步亦趋地跟在谢臻身后。 “主人，”顾峥叫住谢臻，向谢臻伸出手，手中拿着一盒上好的药膏，“擦擦手吧，我看到您手指被螃蟹壳刺破了。” 方才品蟹时，顾峥坐在谢臻身边悄悄注视着他，刚好捕捉到了谢臻手指被尖利蟹壳刺破的瞬间。 谢臻眼睛弯成了一条漂亮的月牙，手法娴熟地剔着蟹肉，偶尔忍不住低头偷吃两口，真是不亦乐乎。瞧着主人品蟹的愉快模样，顾峥心不在焉地就着餐，思绪全被身侧的谢臻勾了去，整颗心都死死地黏在谢臻身上。 突然，在掰蟹腿时，蟹腿上粗长的硬刺戳破了谢臻如雪白玉瓷的手指，指尖汩汩地涌出鲜血。顿时，谢臻的指尖上就冒出了一颗鲜艳夺目的血色露珠。 这艳艳的红色映在顾峥的眼眸里，令顾峥一震，心中麻痒麻痒的。他有些心疼主人白皙如冰雪的指节被刺破了，担心主人疼，又觉得完美的艺术品被破坏了，甚至感觉主人就适合这样艳丽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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