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相公做出来的花糕比他娘做的不知道好吃到哪里去了。” 吃过了花糕,到了晚间,依样还有碗寿面等着。 除了他们俩的,谢声惟额外端了一碗来,摆在对面,细致地搁好了筷子。 “给……岳父的。”他小声对程既解释,“他在天有灵,见了这碗面,也知道你终身有靠,可以安心了。” 程既吃面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最后依旧没忍住,丢了筷子,扑进谢声惟怀里。 “都怪你。”他伏在人肩头,没头没脑地怪罪。 “嗯,是我不好。”谢声惟接得利落极了。 “我过生辰呢,一年才有一次的好日子,你还要惹我哭。”程既声音很软,眼睛红了一圈,带了点水光,在灯下瑟瑟的,朝着人看。 谢声惟很轻地亲上那双眼睛,尝到一点涩,心里又觉得甜。 他揉着程既的发梢,声音很温柔地开口,像是在同人商量一样,“没关系的。” “只哭这一回。” “往后的生辰里,小禾都笑着,开开心心地过,好不好?” “那你替我过吗?”程既抬着眼看他,声音软软的,像是杨絮落到了心尖上。 “嗯。”谢声惟看着那一双眼,眼里映出小小的人影来。 “往后每一年,我都替小禾过生辰。”
第104章 番外11 下厨 程既不会做饭。 严格来说,生米煮成熟饭还是会的,旁的就不太行。 从前在山里头住着时,野菜谷糠,都是要梗着脖子往下咽的玩意儿,再巧的手也做不出什么花儿来。 待到了城里,他守着医药摊子,白日里累得腰都直不起,到了晚间更没做饭的心思了。 好在他自己个儿住,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也没妨碍什么。 及到了谢府中,日子安逸下来,对着小厨房案板上满满当当的瓜果菜蔬,活鱼鲜羊,小程大夫难得地生出了几分下厨的兴趣来。 同样都是以火为媒,想来这做饭燎灶和熬药差不了许多。 程既在心里过了一轮,只觉得信心满满,挽着袖子便进了小厨房。 秋日里天气燥,炖一道酸萝卜老鸭汤正合适。 再加半两决明子,清热明目;一小把夏枯草,清肝散结;唔,霜桑叶也加些,润燥最好…… 程既拎着汤勺在砂锅中搅了又搅,闻着熟悉的草药气息,十分满意地合上了盖子,“咕嘟咕嘟“地用小火煲了一个下午。 晚间用饭时,谢声惟对着面前那一碗黑黢黢的汤看了许久,愣是没敢将手里的汤匙落进去。 “我近来,身体并无不适,”谢声惟对着一旁眼巴巴看向自己的程既,小心翼翼道,“这药,也不必喝了吧?” “我知道呀,”程既托着腮,手肘撑在桌面上,笑盈盈地瞧他,“这可不是药,是我专为相公煲的一盅汤。”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放低一些,说悄悄话一样地道,“相公身子康健与否,我每夜都在榻上见识一番,自然清楚得很。” 谢声惟早已习惯了程既的语出惊人,次数多了,如今也能淡然处之,再不似从前一般耳根红上一片。于是伸出手指在他额上轻轻点了点,比起惩罚,简直像是纵容了。 程既歪了歪头,唇角翘着,将汤盅往谢声惟面前又推了推,“相公龙马精神,可惜程既身娇体弱,实在有些受不住了。” “只好炖了汤来,叫相公清清火。” “相公不尝一尝吗?” 谢声惟平白被按了罪名在头上,一时好气又觉出好笑,待要开口辩驳,又自知口舌之上向来说不过程既的,无法,只得去端那盅汤。 “这汤里是,乌鸡党参?”他对着碗细细辨了许久,也只能勉强瞧出些骨头架子来,大约是禽类的模样。 程既瞥了他一眼,神色里像是带了嗔怪,“是酸萝卜老鸭。” 谢声惟靠着自己二十多年的经验,到底也没想明白,酸萝卜老鸭怎么能煮出这碗汤这般的色泽来。 对上程既在一旁殷切的眼神,他没好意思再继续问,将汤匙丢去一旁,端着汤盅,壮士断腕一般地举起,一口气喝了下去。 下一刻就捂着喉咙剧烈地咳了起来。 一旁的程既见状吓了一跳,忙探过身来在他脊背上轻轻抚着,又斟了钟茶递去他手里。 好半天,谢声惟才勉强缓了过来,捏着茶杯,有气无力地喝。 “很难喝吗?”程既皱起眉,嘴角朝下耷拉着,神色里不由得带出几分垂头丧气来。 谢声惟伸出手去,轻轻地将他的手扣在掌中,指腹蹭着,略一思考,开口道,“没有。” “你都呛着了。”程既不信他的话,恹恹地垂下头,将额头抵在谢声惟肩上。 “要看你用什么来衡量它,”谢声惟沉吟片刻,开口道,“作为汤来讲,它可能还需要改进。” “但是作为药膳,已经堪称极品了。” 程既心念一动,微微抬起头来,带了点期待地看向他。 谢声惟对着程既的目光,硬起头皮,继续胡诌道,“真的。” “天底下的药膳,我几乎要吃过一轮了。其中滋味都尝遍,自然不会诓你。” 他说得坚定,程既一双眼睛睁得极大,眨了眨,竟也被他唬住了。 “那,我今后继续炖给相公吃?”他攀在谢声惟颈间,眼睛弯起来,像是两勾新月,从里头透出笑来。 谢小少爷被色相迷了眼,晕晕乎乎地险些就要开口应承下来,幸而千钧一发的时刻恢复了清醒,将人揽着,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儿道,“不妨试试别的?” “药膳这一块儿,程大夫已经是佼佼者了,总要为旁人留条活路不是?” “也对,”程既点了点下巴,颇为赞同道,“总是炖汤,也填不饱肚子。” “那下一回,”他抬起头,在谢声惟唇边亲了一口,“我做烤羊腿给相公吃。” 谢声惟:“……”虽然也并不是这个意思。 唇角温软的触感一晃而过,一点点甜头,不够似的,勾着人追去尝。 谢声惟将头偏过去,追着了,衔住,唇齿挨在一处,黏黏糊糊地蹭。 别说是药膳,程既此刻便是给他端来碗砒霜鸩毒,只怕他都能昏头昏脑地咽个干净。 程小大夫得了自家相公的夸赞,一时有些飘飘然起来,第二日便吩咐小厨房备了条上好的新鲜羊腿,拿花椒辣油葱姜和各种香料一并腌制过,穿在烤架上,预备着晚间两人坐在廊下,吃肉喝酒,捎带着赏月,也算是风雅一回。 于是当天晚上,谢小少爷再次收获了一碟子焦黑的碳一般的不明物体。 这次怎么安慰都没用了,程既一头扎进人怀里,两手搂在腰上,头都不肯露,心下只觉得丢脸极了。 谢声惟对着那碟子羊肉端详半晌,为了自身寿命着想,到底没下得去口。 他把碟子推去一旁,将人从怀里拔了出来,两手捧着程既的脸颊揉了好一会儿,顺着一路亲下去,额角,眼睑,鼻尖,最后一下落在微红的唇上。 “各人所擅本就不同,小禾于医术之上已经强出世人太多,总不好事事都占了先去。” “况且,”他伸出手,轻轻替程既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整整齐齐地梳去耳后,声音里带了温柔的笑意出来,“我倒情愿你不擅庖厨之道。” “这样即便来日有色衰那一天,靠着这手厨艺,我也能将小禾牢牢圈在身边,叫你再不舍得跑去别处了。”
第105章 番外12 立冬 关于立冬这一天要吃什么这件事,小程大夫与阿月已经争了半个时辰了。 两人霸占了小厨房桌案的正中央,各持己见,互不相让,唇枪舌战,鸡飞狗跳。 可怜的胖厨子没有谢小少爷那样眼疾手快、见势不对迅速遁逃的本事,只得搂着一堆锅碗瓢盆瑟瑟地缩在一旁的角落,努力将滚圆的肚子往回收着,好假装自己不存在。 “立冬怎么能不喝羊汤?”程既将眼睛瞪得圆圆,语气里带了鲜明的痛心疾首,“立冬是要补嘴空的,不然怎么叫熬冬呢?” “白菜饺子!”他指着桌案,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摇着头,连批判的话都不知道从哪里讲起,最后带着极其浓烈的不情愿从鼻子中“哼”出一声。 阿月适时地拽过那一屉白菜饺子,十分警惕地护在身后,生怕它在这场口角里无辜遭了殃。 “羊汤四季可食,少夫人什么时候想吃都行。” “但今夜,白菜饺子是一定要吃的。” “不然坏了礼数,灶王爷生了气,来年就不肯再降福来了。” 程既觉得这说法分外不靠谱。 他前头二十几年都没吃过白菜饺子,也没见灶王爷多薄待了他。 若是连凡人吃饺子都要管上一腿,这样小气的度量,想来是做不得神仙的。 说来奇怪,同样是面皮裹着馅儿,大个儿的包子程既能三口一个,饺子却无论如何都不愿碰。 为什么不喜欢? 程既说不明白,只好皱着眉,扁了扁嘴,说,一股饺子味儿。 阿月这回是奉了谢夫人的令,来木樨院里送饺子。 为了确保这院子里的个个儿都沾上福气,不教落下任何一人,阿月实在是操了极大的心。 头一个要盯着的就是带头闹事的程既。 程既凭着自己当了多年大夫的理儿,引经据典,据理力争了不知多久,依旧没能这位谢夫人身边头一位得力的阿月姑姑。 白菜饺子被整整齐齐码好,放进了蒸笼。 小程大夫被自家相公拦腰抱起,带出了厨房。 “我还没有讲完呢!”程既在谢声惟怀里扑腾,像被夹在筷端的桂花年糕,滑不溜秋,一心想着要逃。 “你争不过她的。”谢声惟将人端端正正地放到榻上,按着手腕,半附下身,禁锢在那一处,杜绝了程既继续扑腾的可能性。 “阿月姑姑跟在娘身边,大大小小的架不知道吵过多少场,最会的就是耗时间,你有一千一万条道理也说不动她的。” “那是我还没有认真争。”程既鼓着脸颊,眼睛止不住地往院子里溜,明显一副不甘心的神态。 “我是大夫!食补,药膳,这院子里没有哪一个比我知道得清楚!” “你放开我,我要出去!和她再讲两个时辰!” 谢声惟眼见着这人劝不住,没别的法子,索性低下头去,直接亲在程既的唇角。 “还要去吵吗?” “去……唔唔……” “还去吗?” “你别……唔……” “嗯?”谢声惟用齿尖抵在程既的唇间,不轻不重地一点一点磨,交缠着,带出一点粘腻的水声。 “想清楚再说,”他贴着程既的唇缝,暖融的气息浮在鼻端,后者的面颊上不自觉地染了靡艳的红,“还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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