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语思考片刻,随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他是一个舞刀弄枪的粗汉,心思自然没有那么细腻,更不明白,如何玩弄帝王权术。 “给予他希望,再让他最信任的人亲手将这希望浇灭。” 眼看着默语眼中的疑惑更甚,于鸿知道,再怎么解释他也不会明白,便只留下一句:“等着瞧吧!” …… 从西洲到东烷这一个来回,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也得耗费一个多月的时间。 当东烷使臣再次踏上西洲之时,已经到了初春,骄阳当空,久积不化的白雪渐渐消融,露出底下埋藏着的嫩绿枝芽。 这一次,由东烷国君亲自带队。 国君本是男子,却长了一张妖艳十足的脸,他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带着一种别样的风情。 四周不仅散发着来自帝王的压迫,还有类似女子的阴柔。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折扇,身穿一身白袍,但却难掩身上的风流气。 “在下此次前来,是向陛下赔罪的。”这话已经很恭敬了,放弃了朕这个称呼,给足了西洲面子。按理来说,于鸿不应该不依不饶。 但于鸿从不讲理。 “哦?何罪之有?” 龙椅上的于鸿睥睨地看着下方,语气中尽是不屑。两位帝王相撞,看似和谐的场面,实则,话语中满是针锋相对。 “陆轻羽作为战败者,被西洲俘虏,那便是西洲国君的所有物,我国使臣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其带走,实属冒昧。” 短短的一句话,将自己的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都说不知者无罪,若是自己再继续追究下去,难免会落下一个不好的名声。但…… 东烷的这位国君还是太不了解于鸿了,他从不在意什么名声,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天子犯法都当与庶民同罪,何来不知者无罪这个道理?难不成……”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停顿了半晌,随后,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你东烷使臣,比天子还要尊贵?” 东烷国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他也是天子,这话被于鸿这么反驳回来,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在下并无此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看着对方一脸的窘迫,于鸿并没有放弃追问。 “我……咳咳!”忽的,东烷国君,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大庭广众之下,竟活生生的吐出一口血来。 “???” 在场的众人皆是惊了,这是几个意思? “国君可是身子有所不适?”慌乱间,一个洪亮且有力的声音悠悠响起,却冒着冷意。 东烷国君心虚的将头低了下去,在外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但就是这小小的举动,印证了于鸿的猜想。 “看来你东烷并非诚心投靠我西洲啊,孤觉得,此事并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这话一出,国君瞬间慌了神,完全没有想到于鸿这么不给面子。 “陛下……” “此事不必多说!”还未等他将话说完,于鸿便开口打断。 眼看着这场谈判陷入僵局,东烷国君心中自有不甘,暗地里将于鸿狠狠的骂了一顿,但面上依旧要维持恭敬:“陛下,此事也并非没有转还的余地啊,你瞧,在下把什么给你带来了?” 话音还没落下,便有几位东烷的士兵押着陆轻羽走了进来。 那位本该意气风发的大将军,此刻看起来狼狈至极,巨大的铁镣铐将他束缚着,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出现了大面积的淤青。 竟是不如在西洲做俘虏的那些日子。 “还请陛下三思,若此次谈判成功,在下便将这人赠予陛下。” 多多少少带着些威胁的意味,于鸿敢保证,说是自己今日真的那么绝情,那陆轻羽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 “……好啊,那我们继续谈。”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他向来最讨厌被人威胁,可奈何对方的筹码是陆轻羽,他不得不选择退让:“但我还是希望国军能够拿出些许诚意。” “这是自然。” …… 谈判结束后,两国之间的战争终于得以平息,边境百姓不再受到战争的折磨。 而那位常胜将军,则是被他的帝王亲自送到了于鸿的寝宫。 细小的微风便足以使烛光摇曳,影子也跟随着晃动。龙榻上围满了红色的绸缎,隐隐约约间能见到一个男子的身影。 那名男子躺在床榻上,四肢被丝带束缚,身上的衣服更是薄的可以,隔着布料都能看见里面的肌肤。 “我说过的,东烷国军并不是个好人,你看吧,对于忠臣良将,他下手依旧能够这么狠毒。”说着,于鸿走到床榻边,随手扯了一把椅子落座。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眼中满是痴迷:“堂堂大将军,如今连个绸缎都挣脱不开,完全没了战场上的英姿飒爽,真是可笑。” 话虽如此,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嘲讽之意,反倒是散发着浓浓的杀气。 那个什么国君,他怎么敢?! “这不正合你意吗?”陆轻羽自嘲的笑了笑,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到头来……最先出卖自己的,是自己的国君。 “话不能这么说啊,我的大将军。”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更多的是慵懒。于鸿轻笑一声,低垂着眼帘,眸中尽是柔情。 如今的陆轻羽,武功尽废,身子甚至比普通人还要羸弱不少。 那曾经是一个拥有通天本领的少年,东烷国君不会放心这样的人才流落西洲,既然无法为己所用,那便彻底毁了吧。 这便是东烷国君的为人。 “事到如今,我沦落至此,要杀要寡,悉听尊便!”即便是这样的处境,他还是没有忘记自己与生俱来的骄傲。 这场灾祸,像是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影响一般,只是……好像也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看不见一丝光泽,宛如一滩死水。 于鸿可太懂这种绝望了,被自己最信任的人亲手抛弃,忠臣良将却难抵猜忌。 “别呀,孤可不忍心杀你。” 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席卷而来,引绕鼻息,久久不散。费力的侧身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于鸿放大版的俊脸。 他双手交叠,放在床榻上,下巴抵住手背,这兴致乏乏的看着他。 “才回东烷多久啊?你都瘦成这样了。” “武力尽失后,我对你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你可以杀了我了。”陆轻羽将脑袋侧到一边,不想再看。 许是怕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以及那即将喷涌而出的眼泪。 曾经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却在一夜之间,被折断了双翼,跌入凡尘,自此天才陨灭于众人。 这伤感之际,他的身后突然传来温润的触感,随后,便被一个人紧紧抱在了怀里,顺手解开了束缚住他双手的丝带。 “孤的大将军怎么变得这么悲观了呢?” 力气很大很大,像是要将他揉入骨髓一般。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诱惑力十足,却带着罕见的委屈:“别哭了,我都心疼了。这个该死的王八蛋,迟早有一天,我要挑断他全身的筋骨,让他体验体验生不如死的痛苦。” 不管这话有多么的疯狂,也不管此事会带来多少不好的影响,于鸿此刻只想杀了东烷国君。 他什么都不想管,他只知道,自己放在心尖上的那个人受了委屈。 “你要为我发动战争?” “有何不可?比起这天下来说,我对你更感兴趣。”于鸿挑了挑眉,说这番话时没有丝毫的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 “昏君……”陆轻羽小声的呢喃道。
第七章 你是我最初的愿望 声音虽然很小,但无奈二人挨得实在是太近了,这两个字真真切切地传入于鸿耳中。 意料之外,他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笑着附和:“是啊,孤不仅是个昏君,还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呢。” 可月亮有背面,暴君也有秘密。 语调婉转轻盈,他脸上挂着笑,不是以往那般虚伪,少见的真诚。陆轻羽无法从中窥视出什么,只知道他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只有自己的倒影。 “不如……你就从了我吧。以你的才华,在朝廷上为官并不困难。”说这话时,他将脑袋埋在陆轻羽的脖颈处,声音有些发闷。 “你想在西洲为我谋取官职?” “对啊,我正好缺少像你这样的人才。” 新仇洗刷了旧恨,与东烷国君相比,于鸿所做的那些事,倒还真是无足轻重。 可他不会忘记这些屈辱和仇恨,每一笔都记在心里,清清楚楚。 如今的他,只能不断的利用别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将他们当做一块又一块的垫脚石,踩踏着他们的尸体走上高处。 “那便多谢陛下了。” 于鸿挑了挑眉,似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妥协:“不反抗一下吗?” “没意义。我是被东烷放弃的废人,既然有人想要收留我,那我又何必推辞?”说到这里,他突然抬起头,反问道:“你希望我反抗吗?” “哈哈哈,我知道,我的将军一直都是个聪明人。”对于陆轻羽,于鸿从来不吝啬夸奖。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对你的爱意从何而来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把陆轻羽问懵了。 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心中充满了紧张:“从何而来?” “别急,待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便明白了。”这话声音很轻,随着风声一起,传入耳中,带着些许安抚之意。 故事的发生在十几年前,先皇还在。 那时…… 西洲皇帝的第十子降世之前,钦天监便有所预言,此子会对西洲现如今的局势照成巨大的影响。 或是贤明一世,扭转西洲腹背受敌的局面,或是性情残暴,引导西洲走向灭亡。 这位十皇子的出生便伴随着丽贵妃的死亡,被先皇视为不详之兆,随意丢弃在冷宫中。 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里,于鸿基本上是靠着御膳饭里的残羹剩饭活下来的,还要每时每刻忍受来自兄弟姐妹、妃子甚至是下人的羞辱,可谓是生不如死。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说话的是一位身穿繁华宫装的女子,眉心有一颗淡红色的朱砂痣,她高仰着头,满是傲气。 “对不起……贤妃娘娘。”小小的身影跪在地上,那双略显粗糙的手正拾着地上的碎瓷片。 贤妃和于鸿的母妃丽贵妃向来不对付,现在丽贵妃死了,皇上也十分厌恶这个儿子。 她便将这些年对丽贵妃的气报复在这个年仅六岁孩童身上。 “对不起有什么用?那是娘娘最喜欢的茶杯!”一旁的侍女大步走上前去,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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