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飞摇头,“风氏不就在秦州么。” 柳刀宗如日中天,何必低声下气把最漂亮的大小姐下嫁去秦州? 阿飞猛地心里一紧,他想到了一种绝对不可能的可能——风逐雪不就姓风吗? 可是风氏适龄男子也许不差他一个,风逐雪也多年不与风氏联系,也许是他想多了。 但如今既不出高手,又无名人的风氏,柳刀宗怎么会看得上他们。 风逐雪避世多年不出,很多人没有见过他,他就算真的前来也一定低调,没让其他人走漏风声。 若是阿飞现在就能看见他的脸,才一定能确信对方是谁。 因此,在他来到柳刀宗的第五个晚上,阿飞失眠了。 朝思暮想的仇人非常可能和他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阿飞心里的怒意和仇恨再次在心里无限纠缠,几乎蔓延到脑海深处,让人痛苦不堪。他总是会想到过去那个下着雨的夜晚,风逐雪对他温和地笑,然后就是迎面而来的手腕骤然打断了自己的筋脉。 安然无恙度过了几天后,决定生死的这一天终于如期而至。 出乎意料的是,比试并不封闭,反而就在柳刀宗的练武场上,宗主、长老,外加几位弟子会悉数到场。 这些少年有一大半一点武功都不会,这些人要看的就是人为了活下去到底能发挥到什么样的程度,又或者这些人凭着本能厮杀的时候就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表演。练武场中央空地,站着寥寥四五个少年,大多是五六岁左右的模样,穿着黑色紧身布衣,身材高挑,腰挎长刀。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沾着血。 前一晚杨大娘找到阿飞,给他和小宝喝下昏迷的药物,随后通知几个人将他们卷进草席子里扔出去,途中也无人检查,阿飞和小宝顺利逃脱。 阿飞被带到了柴房,趁着杨大娘不在,先是穿好她留下来的护卫衣服,换了身份,勉强站起身来去杨大娘的房间找线索。 路程并不远,练武场上的击打声时不时传入他的耳中。 他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低着头尽量保持平静。他的腿脚没好全,只能说走路时没有过去那么疼,支撑的时间也长一些。等来到房门前,他已经消耗了不少力气,便转身迅速藏在房中,再次运行内功。 不过片刻间他立刻察觉到自己的异状,浑身变得热烘烘的,身体内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一股燥热从丹田处直冲头顶,让人忍不住想要大吼出声,喉咙像是被堵塞住了,阿飞呼吸急促,脸涨得通红,额头布满汗水。 阿飞拼命咬牙坚持,心脏跳得砰砰响,翻遍所有可能藏白绢的地方他都没有找到心心念念的亡灵经,反而找到了一本账簿,上面都是各种各样少女的画像,下方记录着姓名,家世,出身地,年龄,还有一个数字。 阿飞看不明白它的用途,暗暗记在心中,直到他翻到了最后一页,纸上的女人让阿飞彻底失了神。 一开始他只觉得这个女孩长得眼熟,可是他转过头就看见了铜镜里的自己,然后账簿就从他手里掉了下来。 何止是眼熟,她长得和自己是相像。她五官立体柔美,双眸漆黑如墨,眼角微扬,而阿飞相貌偏硬朗一些,鼻子更挺,眉眼更深邃,只有轮廓相似。 门外突如其来的鸟鸣声打断了他的怔愣,阿飞突然惊醒,忙把账簿放回原处,冷汗浸湿了衣衫。 下了多日的雨,窗外的天在此刻缓缓放晴,阳光从厚厚的云层中漏了出来,照亮了阿飞垂下的眼睫,他伸手摸了摸胸口,还在剧烈的跳动。 想不清楚的事情也不适合现在想,既然找不到白绢,阿飞一点也不迟疑地离开,心里失望也无可奈何,只好从长计议。 他没看见房间里一双始终注视着他的眼睛。 阿飞功力到底不足,连那人的呼吸声都忽略了。 与此同时,宗门内还发生了一件大事。 柳刀宗的大小姐柳月娇,在传言即将成亲的前十天,突然在房间里凭空消失了。 没有任何预兆,甚至毫无痕迹。
第14章 刀山火海,死不足惜 “她怎么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呢?”柳月娇的母亲李夫人坐在床边伤神,脸上满是担忧,“那么小的女孩子没有半点武功,出去定会遭到贼人掳走,这可怎么办才好?” “何必自寻烦恼,说不定她只是出去躲两天,她身上没带多少银子,衣服都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娇气。” 李夫人摇头道:“就算真的是她躲起来,怎么会没有留下一丝蛛丝马迹?万一是有仇人抓走了她…” “你别胡思乱想了。”柳刃打断她,显得很不近人情,漠然道,“如果是真的,那也是她命薄,怪不得任何人。” 李夫人叹了口气,低低啜泣起来。 柳刃站起身,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柔声劝慰:“你先回去歇息吧。” 李夫人抹了一把泪水,哽咽地答应了一声,便离开了房间。 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原处,柳刃才看似随意翻开桌案上的账簿,眼角的余光瞥向窗外的方向,目光深邃幽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抬起头来,看了看桌案另一端的铜镜,轻哼了一声,转过身,背着手朝外走去。 柳月娇不见了,他也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反而选择照常进行。 风逐雪要的是一个和周如晦相像的女人。 实在不行,柳刃也可以将另一个更听话的傀儡易容成她的容貌。 只要能得到他想得到的,牺牲再多又何妨? 宗门内,有几处山峰上建立了一些亭台楼阁,供弟子休憩用,其中最高耸之处则矗立着一座巍峨壮丽的大殿。 这里正是柳刃居住的地方,平日除了他,任何人不得擅闯。 不过五日前,这座大殿第一次住进了另外的人。 柳刃走进这座大殿,一股浓郁的药味飘散出来,内部陈设简洁而奢华,一张雕花圆桌摆放在中央,旁边是四个红木椅,上面铺着绣金线的软垫,左右墙壁上挂着几幅古画,一切都透露着一种古朴庄严的韵味。 他身后出现了一个声音,“宗主因何事而忧心?” 柳刃转身笑道,“我们宗门这几日对风公子你实在招待不周,愧对于你留下的聘礼。” “哦,那些不算什么。既然宗主都对我的所作所为既往不咎,还愿意将你的亲女儿嫁于我,已经诚意十足,”风逐雪从珠帘后踱步而来,少见地笑道,“聘礼倒是其次,宗主想要的难道不是另外更有价值的么?” 柳刃看着他:“那就劳烦你多费心照顾我女儿,她其实脾性顽劣,娇气难驯,与你想象中的人相距甚远。” “但是她有我最喜欢的一样东西。那就够了。” 有他这一句话,柳刃就放心了。 真假是他们心里的真假,看在眼里的时候就没有这样的分别。 “秦州那里,风公子也好久不回了,这么远的一趟路,路途凶险,需要我们多派些人跟着吗?”柳刃也随着风逐雪的表情皮笑肉不笑。 “我随意。宗主担心你女儿,多派些杀手也无妨。我只怕他们的目标是我。” “怎么会。风公子可是我的姑爷。” 柳刃和他寒暄几句,慢慢落下了笑。 彼此心知肚明,却还要做这些戏,柳刃都觉得麻烦。 风逐雪出身卑微,若非风氏没落,何必劳烦大架把他这个小妾的儿子接回去充点门面,他把女儿嫁过去,主要拉拢风逐雪。 可是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是究竟能找到谁来代替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 宗门内的女弟子,武功高者数不胜数,相貌美者也多如牛毛,唯独缺少一个长得像周如晦的女人。 还有十天的时间,风逐雪就会带着他的新娘离开柳刀宗,这么关键的时间节点,大小姐却不见了。 宗主却并不大张旗鼓地找人,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阿飞和小宝到最后也不知道那场比试是哪个人活了下来,他们被安排去柴房干粗活,虽说累,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几个帮工见到阿飞并不意外,宗门常常会收一些年纪适合的少年进来,有天分去习武,没天分的就干活,他们也看习惯了。忙活了几天,阿飞体力跟不上,落下的任务就必须延长时间做,小宝来帮忙,这几晚都累得不像样子。 如此安生了几日,一天傍晚,杨大娘将阿飞叫了出去,来到一处荒凉后院。 阿飞警惕地观察四周环境, “您带我来是有要事相商?” 他脑子里仍记得杨大娘在桌上放的那本账簿,怎么看怎么诡异,她为何要收集这么多女人的画像,还记载着每个人的详细信息? 更重要的是那个女人和自己长得还很像。 “阿飞,你今年多大?” “十七。” “这些天在柴房劳作,还累吗?毕竟你前些天连站都还站不起来。” 阿飞犹豫着是否说实话。 “其实你能不能彻底修复好筋骨,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脸。” 阿飞隐约察觉到了问题,立即抬起头来,皱着眉,“大娘,您是什么意思?” “可惜人的脸皮不能割下来,也可惜你不是女人。”杨大娘笑了笑,慢悠悠逼近他,语调很温和,但话里的意思却让阿飞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下一刻,阿飞的后背被剧痛袭击,紧接着他的脖颈就被一条绳索绑住,嘴巴也被布团塞住,他奋力挣扎,试图脱离这危险的控制,可他越挣扎勒得越紧,双腿渐渐发软。 杨大娘蹲在跟前随意点了他几个穴道,阿飞就再也动弹不得,反而五脏六腑都充斥着乱窜的真气,他眼里满是惊惧和愤恨,随后就被蒙上眼睛,不知道是谁将他整个人腾空扛上肩膀,一路往前走。 等到他再次重见天日,竟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一个牢笼里。他拼命敲打铁栏杆,发出咣当哐当的响声,可是外面根本毫无反应,仿佛隔绝了外界和他的联系。阿飞扭动身体,却始终无济于事。 “你别费劲了,这个铁笼根本逃不出来。”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森冷冷的,阿飞心中一凛,转过头去,看到一个黑影站在牢笼外面,身穿灰色麻衣,脸上罩着一块青布。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听着有些渗人。 “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阿飞质问道,“快放我出去!” 黑影渐渐走向他,露出真容。 他卡住阿飞下巴,将药丸生硬地灌入他口中。阿飞喉咙被堵住难以呼吸,他使劲咳嗽着,却呛进一堆泥土和尘埃,咳得眼泪横流。 待阿飞停止了咳嗽,黑影才松开手,阿飞踉跄地跌坐在地上,忙靠在墙壁上抠挖嗓子眼,但只是徒劳干呕。 “别忙活了,它已经开始起作用。你省点力气听我们的话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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