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开春,雪慢慢停了,日头也渐渐大起来,金玉仍旧裹得厚厚的,怀里揣着沉甸甸的小匣子,还有一封偷偷溜出去花银子让人代写的书信。 金玉一家只有他爹金大华识字,金大华年幼时去读过两年书塾,那会儿没打仗,老金家还算过得不错,但愿他爹肚子里那点墨水能看懂这封信。 到了裴府裴时玥朝金玉挥了挥手,金玉只能趁二公子不注意回挥几下。 其实谢谨禾早发现不对劲儿了,主要他们两个每回见面都暗潮涌动地看来看去,不想发觉实在太难,问金玉的时候金玉吓得当场跪下了,他还以为事情败露一个劲儿的哆嗦,事实上谢谨禾压根儿没往细作上想,金玉这傻样实在太让人信任。 最终金玉支支吾吾解释在裴府不认路,裴公子帮过忙一来二去熟识了云云便翻篇,谢谨禾让他别和裴时玥走太近,他就纳闷儿了,那姓裴的每次色眯眯地看金玉,这傻小子是感受不到吗? 于是金玉仍然不敢在明面上与裴时玥有往来,这日也是趁着裴太傅在讲学,确保二公子不会离堂,才偷摸跟着假装出来更衣的裴公子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一动谢谨禾便察觉了,谢谨禾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居然摸清了金玉上茅房的时间,他知道,一下午金玉一般离开两趟,而且很准时,今日时辰不对劲。 谢谨禾皱眉看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裴时玥的小厮还在后边儿断后似的张望。 其实平日金玉是很谨慎的,他一般不会和裴公子同时离开,这次纯属是他第一次给家里寄东西,心里激动,一刻也等不了,才让谢谨禾抓住辫子。 — “裴公子,您的大恩大德小的真是…”金玉颤抖着手把东西递给裴时玥,他第一次挣钱给家里,有这些银子,往后家里日子就好过了,还能给爹娘报平安,而且裴公子说他打过招呼了,回来时他爹娘若是写了回信,也能帮他们把信捎过来给他。 裴时玥“诶”一声,连忙道:“免了免了昂!小事一桩,心里记着我的好就行。” 金玉心里感动,他知道裴公子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为了他一个小小奴隶也肯费心,搁别处谁管他们这些底下人的死活呢,他真心实意道:“您是顶好的人,会有好报的!小的说句不怕死的实话,您喜欢二公子是他的福气,只可惜二公子不好男风,不过您也别伤心,小的在二公子身边这些日子,也没见二公子喜欢女人,说不定小的天天在二公子身边煽风点火,二公子就愿意喜欢男人了呢!” 裴时玥被金玉一副认真为他牵红线的样子逗笑了,其实他也没那么执着于谢谨禾,就是偶尔看着他那脸蛋花痴一下,收买谢谨禾身边的人只是一时兴起之念,他这人朝三暮四的,对谢谨禾那点歹念消磨到现在还不如逗金玉好玩来得多,于是他也不解释,不客气道:“行!能不能让谢谨行喜欢男人就看你咯。” — 自从那天回去后,金玉就觉得二公子有点怪怪的,总不让他近身,平日都是金玉伺候他晨起穿衣,那日之后居然不让碰了,早起也不发火了,之前一有不顺心就大发雷霆,现在谁去折腾他都行,就是死活不让金玉来,见到金玉就打发他去别处。 另外对金玉那张小甜嘴也唯恐避之不及,金玉总以为自己哪错了,一开口要说点好听的破冰,谢谨禾便勃然大怒让他闭嘴,好似他说的是什么污秽肮脏的东西。 若是自己真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二公子应该早把他打死或者赶出去了,金玉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兢兢业业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谢谨禾看着那个被自己打发到远处低头认真浇花的身影,心里情绪像午膳里那道杂烩粥,什么莫名其妙的感觉都有。 苏惟搬着早晨自己换下来的衣服经过,谢谨禾心头一跳,开口问道:“去哪?” 苏惟答:“这是您早晨换的衣物,小的拿去后院给金玉洗。” 谢谨禾顿时变成个点燃的炮仗,喝道:“不许!日后我的东西,不准给他洗!” 苏惟摸不着头脑,但也没多嘴,应了下来。 谢谨禾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他深知自己的不对劲儿,可他没法控制自己,他现在一看见那小子,就想起那天在裴府听到的话。 “小的…不怕死……喜欢二公子……可惜二公子不好男风……伤心…没见二公子喜欢女人……说不定小的天天在二公子身边煽风点火,二公子就愿意喜欢男人了呢!” 他当时就想过去看看这俩人偷偷干什么,一过去就听见金玉对裴时玥说的话,前边模模糊糊只听了个大概,后边两句却因为金玉太激动大了点声,谢谨禾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叫在自己身边煽风点火!!!还妄想把自己带到断袖这条路上!!!! 怪不得!怪不得这人什么都肯做,什么事都做得细心,对自己那么好,那晚还不嫌弃自己尿过的被褥!全都是因为,他是个觊觎自己主子的死断袖!! 谢谨禾一想到这人殷勤的嘴脸,一箩筐一箩筐的甜言蜜语,全都是在勾引自己,勾引自己变成断袖好和他双宿双栖,而自己,而自己居然还一无所知被他欺骗,觉得他是个关心自己的,让这个死断袖洗自己的贴身衣物!!! 谢谨禾想到这些恨不得掐死那个虚伪的死断袖,他这几天气在头上,一时没有想好如何处置,现下冷静下来,回想起每次他担忧自己的言语神情,认真细致照顾自己的样子,把他赶出府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谢谨禾恨恨地看着远处那个小身影,罢了,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对!一定被是那个姓裴的给带坏了,姓裴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先…先远着他,若是还贼心不死,再赶走也不迟。 金玉感觉背脊发凉,抬头看看天,日头热着呢。 “近日怪事真多。”他嘀咕道。 作者有话说: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偷听呀!
第10章 金鱼大战小黑蛇 金玉最近愁死了,自从他把全身家当寄回家后他攒钱的小匣子变得空荡荡的,他愁钱呀,愁得饭都吃不香。 愁钱就去讨好二公子呗,二公子不让碰啦,跟个娇滴滴的新嫁娘一样,金玉一靠近就恶狠狠地瞪,好像他是什么地痞流氓、洪水猛兽,搞得他最近在裴公子那都没赚头。 “金玉!你怎么在这?二公子不是在屋里吗?”刘彤是跟金玉同一批被买进来干活儿的,按他观察金玉这几日都没待在主子身边,昨日更是被二公子撂在府里,换了善止跟去裴府,他按耐不住了,赶紧凑上来问问。 金玉郁闷地洗茶具,他和刘彤不熟,不知如何回答,半晌才答道:“我在这洗茶具。” 刘彤噎了一下,不耐烦道:“我又不瞎,问你怎么不在二公子身边呢!?” 金玉感觉这个人脾气不好,也不想惹事生非,低声说道:“不知道,可能二公子心情不好吧。” 刘彤看他一副唯唯诺诺窝囊样就来气,也不知是使了什么手段得了二公子青眼,明明是一同进府的,这个小白脸凭什么就爬那么快,连带着和善止苏惟这些伺候的老人也熟得很,现下被二公子一脚踹开了,端个什么劲儿,他不客气道:“我看不是二公子心情不好吧,人家二公子好得很呢,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以为拍了几天马屁就能平步青云了,殊不知人家二公子压根儿没把他当回事儿,看个笑话一样看完了也就当成屁给放了。” 金玉低头认真洗拭茶壶,壶嘴太难擦,他费着劲儿才通干净,刘彤见他没理会自己,更是气上心头,揣着手阴阳怪气道:“瞧瞧,见天儿冷的,可有些人就是没冻着,脸皮厚呗!” — 揽月轩小厨房旁有一处小屋,专给下人们用膳的,午膳时间到了,小厨房屋檐飘起一缕油烟,小厮丫鬟们都放下手里的东西聚在一起,热腾腾地吃成一团。 金玉这会儿不用陪二公子去裴府了,午膳便和大家一起用,他在里边没有特别相熟的人,自己盛了饭菜坐到边上听大家闲聊。 有几个小丫鬟见他落单,围上来带他一块聊府里那些鸡毛蒜皮。 “谢天谢地,最近陆妈妈总不在府里,我耳根子清净多了!”其中一个长相憨厚的小丫鬟道。 “对啊,她骂人可凶,之前我只是起晚了,她把我耳朵都要拧下来了!”另一个身量较高的小丫鬟附和。 “金玉,你在陆妈妈跟前有没有被她骂过?”问话的是徐梢,之前金玉刚来的时候带过他几天,金玉在这些人里只认识她。 金玉点点头,道:“当然啦,我一开始笨死了,把尿壶倒花坛里,陆妈妈以为哪个泼猴往花坛里撒野,发现是我干的好事给我一顿骂!”边说边不好意思挠头。 几个小姑娘乐得捂肚子,徐梢笑骂道:“该你个不长眼的!一桌子正吃饭呢你说这起子脏话。” 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引起了另一边人的注意,刘彤死死盯着金玉,那眼神里的恨意让他旁边的几位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道:“刘哥,那小妮子也太不识好歹了吧!哥几个把她拉过来教训教训?” “是呀刘哥,您对她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她倒转头对个小白脸嘻嘻哈哈,要我说女人就不能给脸,直接……” “够了!”刘彤一摔筷子,给几个人都吓一激灵,他阴鸷的眼神扫过几个人,这些人脑子里那点想法他一眼看穿,不过是忌惮金玉是二公子身边的,又要突显自己多是兄弟多上道似的,只敢招惹女人,他冷声道:“少给我打徐梢主意,找女人麻烦的都是孬种。” — 晚上金玉去二公子屋里伺候,果不其然,又给打发出来了。 这几日倒春寒,本已回暖的天又变得冷飕飕的,金玉厚衣服已经收起来了,现下穿得薄,站在门口挨不到屋里的暖气,眼巴巴瞧着善止。 善止也不忍心,他悄悄把金玉带到角落,低声问:“你好好想想,哪里惹二公子生气了?” 金玉苦哈哈道:“我是日思夜想,上茅厕也揣着想,也没想出来到底哪里做错了。” 善止也琢磨不透,这几天二公子跟吃了火药一样冲,他盼星星盼月亮一样盼着金玉能赶紧回来他好退位让贤,他瞧着金玉小脸冻得通红,心道怎么也罪不至此呀,嘴上安慰:“二公子估摸着是哪又跟他犯冲了,应该过几天就好,你别急,我替你探探。” 金玉感激涕零地用力点头。 — 金玉一回到自己歇息的屋子就觉察出不对劲儿,揽月轩小厮侍卫都住在同一处,除了善止和苏惟有单独的屋子,其余人是四人一间住一起,与金玉同住的是三个守夜侍卫,他们仨是白日休息晚上上值,刚好和金玉错开,金玉看着自己屋子亮着的烛火心里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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