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谨禾这次考砸了,排在第七,不过情有可原,他病了快一旬,考前落下那么多功课,能考好岂非文曲星转世了。 老爷那才没那么多情有可原,怒吼了一声“跪下!”,拿起皮鞭就要抽二公子。 金玉和苏惟吓得“扑通”跪下,苏惟还好,习惯了,只不住劝说解释着“二公子前些日子病了”,金玉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他就没见过哪家老子收拾小子要出动手腕粗的皮鞭,那皮鞭打在地上啪啪作响,吓得金玉颤颤巍巍不断磕头,好在最后陆妈妈来了,陆妈妈是大夫人身边的旧人,老爷肯给几分薄面,在陆妈妈好说歹说下,终于在老爷一声声“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骂声中把一脸阴沉的二公子捞出来了。 回到揽月轩金玉还回不过神,皮鞭挥舞的残影还回荡在脑海里,直到谢谨禾大声喊他他才吓得抖一激灵回神。 谢谨禾进来说口渴半天也没人奉茶,没人理他,陆妈妈留在他爹那唠叨,苏惟也不知去哪了,唯一一个金玉也魂被勾走似的,原本他那点憋在心里的火气被金玉那一抖给烧起来,窝火道:“怎么?被打的是你,本公子还没死呢你倒先疼得三魂没了七魄了?” 金玉一看便知二公子气坏了,连忙捧着消火的茶水递上去,挑着好话说:“不敢不敢!小的…小的只是害怕。” 谢谨禾没好气道:“你怕什么?我爹还不至于连坐。” 金玉摆摆手,尽量挑着二公子爱听的解释道:“小的哪怕疼呢,小的是疼惯了的,若是给老爷打几下能消了火也值了,就怕伤着二公子,那皮鞭那么粗,一鞭子下来不得皮开肉绽缺二两肉的,二公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心疼的还不是咱们这些做下人的!” 谢谨禾听他那灌了蜜的话,心知这小子嘴皮厉害,不过看着他那夸张生动的表情,又确确实实没了气,最后嫌弃道:“行了行了!去书房,今日再没了魂似的本公子让你真做个孤魂野鬼去。” — 今日本是二公子旬休的日子,自早晨在正厅里被老爷大骂一通后二公子就关在书房内没出来过,连金玉舌灿莲花地把午膳吹成琼浆玉液也没把二公子哄出来吃顿饭。 “二公子可真较真。”善止在书房门前踱来踱去。 苏惟从门里出来,小声道:“一直在看卷子。” 金玉挠挠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陆妈妈出马,把二公子拎出来,看着他用完膳又把他按上床才罢休。 善止走前劝着:“二公子别多虑了,日后会考回去的。” 连苏惟也说:“这回只是意外。” 留下金玉守夜。 深更半夜,整个揽月轩都灭了灯,院里唯闻几声虫鸣,金玉裹紧棉服点着头打瞌睡,突然间看到到有灯亮了。 那烛灯不想让人发觉似的只隐隐亮了一点,但由于周围全是乌漆吗黑一片的,金玉非常明确地看见是在二公子榻前亮的,金玉猫着腰进去,只见二公子还趴在床头看他那卷子。 金玉打着哈欠把屋里的灯点起来,屋内顿时亮堂堂的,谢谨禾吓一跳,惊呼道:“你走路没声?” 金玉拱手道:“罪过罪过。” 谢谨禾不自在地收起手里的卷子,金玉没看见似的,困倦着一张脸道:“二公子下回要看书吩咐一声,小的就在门口,得把灯全点起来才好看书呢,您这样要把眼睛看坏了。” 谢谨禾瞪了他一眼,哼道:“多管闲事。” 金玉默默退到一旁,拨弄盆里的碳,把碳烧得旺旺的,谢谨禾时不时看他几眼,最后忍不住道:“你没什么要说的?” 金玉“啊?”一声,思索了一会儿,才道:“二公子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谢谨禾纳闷了,平日就属这小子嘴最甜,怎么连苏惟这个嘴笨的都宽慰了两句,他却没点话说呢? “你是不是也跟那老头一样,也觉得我是个榆木疙瘩。”谢谨禾语气平淡道。 金玉惶恐道:“二公子明鉴!小的绝无此意。” 谢谨禾打量了他一番,收回目光,随他去了。 金玉“嗐呀”一声,困得睁不开眼,但还是下意识夸着,声音含糊道:“小的哪懂那么多,小的就是个乡野村夫,见识浅,不管第一还是最后,小的只知晓,裴太傅是皇帝老儿的师傅,哪怕是最后一名,那也是帝王师的最后一名,丢进凡间可是文曲星再世了,小的村里有个假秀才,连秀才都没考上,都在村里当大官了,村里人都大秀才大秀才地叫,二公子不管考第几,将来都是当大官的料子呢!” 谢谨禾被他这般通俗的言语讲笑了,烛火摇曳明灭,暖黄色的烛光映在二公子脸上,柔和了二公子的脸庞,平日里冷若冰霜的漂亮脸蛋此时生出无限柔情,嘴角荡起的点点笑意融进金玉心里,看得金玉心跳砰砰砰的。 咋跳这么大声嘞?!有个锤子在里边框框砸似的,金玉吓一跳。 “这么说我厉害死了?”谢谨禾闷着一夜的情绪散开来,心里开阔了不少。 金玉呆呆点头,随即反应过来,道:“可不是!呸呸呸!是厉害坏了!厉害惨了!” “你们就会说好话骗我,其实都觉得我拿不了第一吧。”谢谨禾笑过了,垂眸看着卷子闷声道。 “凡事总有因吧,二公子为什么老想考第一呢?您又不像那些寒门子弟,挤破脑袋只有科举一条路,他们抢着拿状元,是实打实能往上爬的,您生在权贵家,顶着谢府嫡次子的名号,您的人生已经在世间里名列前茅了,对于您来说,考多少都是第一名。”金玉苦口婆心安慰道。 “谁在乎往上爬了,你懂什么?我…”谢谨禾支支吾吾“我就是瞧不上我爹捧高踩低那样!” “哎呦!若是和姥爷打擂台,那就更不必啦!老爷想让您考第一,您就非要考个第一给他吗?人心就像蛇吞象,总是贪不够的,您考了第一,老爷就想您能一直考第一,难道您一辈子都为了老爷活嘛!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烦心事往宽处想,钻牛角尖只会越走越累,我娘说,人生本就艰难,就要懂知足,不要自己给自己使绊子啦。大公子考第一,那是因为他想当大官,二公子既不想往上爬,又有那么多人疼着,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那第一考得上就考,考不上拉倒,非揪着干啥?” 谢谨禾呆愣着,看着眼前这个眉飞色舞说话的小子,心里堵着的气烟消云散,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明朗坦荡,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太矫情。 平日里他爹耳提面命,只有像他哥一样第一才是好的,他被框在他哥的身影里,困在走向他哥那条路上,今日却有人说,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金玉说的对,开开心心过日子就好,考什么第一呢,他爹总不能逼自己当第二个他哥吧。 “钻牛角尖?拐着弯骂我呢?说来说去还不是觉得我考不了第一。”谢谨禾盯着金玉的脸蛋挑眉。 金玉噎了一下,低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明日再找你算帐,灯熄了,我要睡了。”谢谨禾把手里卷子揉成团,往炭盆里一扔,干脆道。 金玉灰溜溜灭了烛火跑了。 终于哄睡了!金玉心叹这活是越来越不好做,夜半还要开导矫情公子哥,什么心都得操。 作者有话说: 苏惟善止:袜子擦嘴帕子混起来洗… 二公主(擦嘴ing):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老婆洗的衣服 二公主:嘿嘿!老婆洗的衣服,香香! 金鱼:嗯,一条两条…记下来去裴公子那里换钱~
第9章 觊觎主子的死断袖 今年冬日冷,刚出了年关雪突然大了,揽月轩里白茫茫铺了一地的雪,府里又多买了几个人进来扫路,枝桠间偶尔淅淅沥沥落下积了不知多久的雪花,金玉从院里的玉兰树下经过时被淋个正着,细碎的雪花顺着脖子落到颈窝,冰得他上蹿下跳。 “泼猴儿又皮啥呢?小心滑了摔破裤裆看大家怎么笑你!”善止在门前见金玉窜来窜去,只当他顽皮,笑骂道。 金玉嘿嘿两声拍了拍自己厚实的屁股,得意道:“不怕,我今天穿了两层,摔不着!”府里就是这点好,衣食住行从不短下人。 苏惟捧着一身锦白水纹厚绒外褂愁眉苦脸走回来,善止问:“怎么了?” “陆妈妈不在,二公子不愿穿。”苏惟为难道。 二公子就是嫌衣服重,穿起来臃肿,说穿了像头待宰的猪,年年冬日都要陆妈妈跟前跟后念叨。 “让金玉去,他嘴甜,二公子爱听,你去哄二公子穿上。”善止直接拿过衣服交到金玉手上。 金玉一脸“又是我”的憋屈接过,忍辱负重进屋了。 京城开始下第一场雪后,夏将军那边就推迟了晨练的时辰,谢谨禾早晨可以不用那么匆忙,这会儿正吃完早膳半倚着打盹儿。 “二公子?快出门了,小的给您穿衣裳。”金玉小声说道。 谢谨禾不耐烦睁开眼睛,冷声道:“不是说了不穿吗!外边儿又没多冷,冻不死人。” 金玉惊讶道:“二公子这是哪的话,外边可冷了!风呼啦呼啦吹,净往领子里灌,小的刚刚就站院里,差点给妖风掳走啦!” 谢谨禾果然被金玉夸大其词的言语逗笑了,白了他一眼,起身接过那条衣服,正当金玉松了口气以为任务完成时,谢谨禾把褂子一展开“哗”一下,金玉就感觉身上沉了沉,自己被包住了。 金玉:…… 他今日本来穿的就多,又盖了一条后整个人像谢谨禾嘴里待宰的猪,身体鼓鼓囊囊的,偏偏脑袋又小,往那一站跟个年福娃娃似的。 谢谨禾憋笑,临了还说了句:“不错,这样总不会被掳走了。” 金玉慢吞吞拿下来,无奈道:“二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外边是真冷,待会别又着凉了。” 谢谨禾把人捉弄了一番,心情颇好也不耍性子了,老老实实穿上厚褂子出门。 — 二公子大方,新年给院里的人封的压岁钱可沉,金玉捧着自己压在枕头底下的存钱小匣子掂了掂,离小地主还有差距,但也够他爹娘过上天天吃肉的日子了,金玉开始琢磨着哪有寄东西的渠道。 找了一个多月都没见着,善止说这年头哪有给老百姓寄东西的地儿,一般驿站是为官差寄信传消息用的,老百姓只能自己找路子,要么有人要去那你就托人帮你稍去,要么你在官府驿站那有认识人,打点一下也能帮你寄。 金玉壮着胆子问了问裴公子那有没有办法,这事对于裴时玥来说根本不是事儿,裴公子大手一挥说包在他身上,金玉感激涕零地回来等消息了,不多时裴公子就说让他下次来把东西带来,关系已经疏通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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