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身上穿得富贵,金玉也不知道那是啥,可能就是他娘说比黄金还贵的丝绸,看起来滑溜溜的,不知道穿起来是不是像水一样。 “嗯,二公子院里缺人做活,来买几个男孩回去伺候。”男人打量着车上的人,看来看去没出声。 人牙子会来事儿,主动挑出几个个头大点面目整齐的男孩领到男人面前,说:“那可是跟去享福了,不知道这些个有没有这福气入您眼,您放心,都是身契俱全底子干净的好孩子。” 男人被奉承得心飘,面上不显,点点头,人牙子趁机又把金玉扯出来,男人瞥了一眼皱眉道:“这个太小了,瘦巴巴的。” 人牙子嗐了一声,“您不知道,这孩子身子是弱了点,但脑子机灵,干活儿麻利,脸长得白净,带回去放身边也赏心悦目不是?若不是我留着给您挑,来的路上早被买走八百回咯!” 金玉听到这,觉得人牙子这活也不是谁都能做的,起码你得有一张出神入化的嘴。 男人细看金玉的脸,确实不错,二公子俊美翩翩,身边伺候的也该有模有样。 “嗯,就这几个吧。” — 金玉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富贵的地儿,据说是当朝左相的府邸,金玉只知道老爷是一个很大的大官,一个府院有他们一个村这么大,每个主子住的院子都有名字,金玉的主子二公子的叫揽月轩,在里面他一个做活的也有棉衣穿,每个人一天都能吃三顿饭,顿顿有肉,有时候还有主子赏下来的点心,金玉觉得自己简直是掉蜜罐里了,每天晕乎乎地。 就是这个二公子,不太好伺候。 二公子长得可漂亮,金玉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村里老奶讲故事里的仙女应该就这样漂亮,小脸白白的,二公子还没加冠,黑亮亮的头发披了一半下来,走路飘飘的,金玉第一次见二公子,脸热了半天。 可人脾气坏得很,怪不得那男人买人那天说二公子院子缺人,二公子今天赶这个,明天嫌那个,大家都不愿往他跟前凑,能不缺人嘛。 “金玉!你帮我把茶端去书房,我去小解!”善止匆匆忙忙把茶盘递到金玉手上就跑了。 金玉知道这茶是二公子要用,不敢耽搁,稳当当地端好进书房。 “我不爱吃这个,陆妈妈您端下去吧。”一进门就听二公子嫌弃东西。 陆妈妈是已逝大夫人身边的人,从小跟着二公子,也就是她才敢这般让二公子吃东西了。 “公子您就吃点吧,厨房熬了两个时辰补得很,您瞧您这细皮嫩肉的,可得好好养着!” 吃个饭也要哄,金玉腹诽着,可瞥了一眼二公子皱起眉的脸,又觉得该哄,该哄。 金玉放下茶轻手轻脚地出去,走出去前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太好看了,好看得脚下拌了门槛,他踉跄着站稳,整理好衣服,今天还得跟着总管出去采买。 他刚来揽月轩,本来只是跟着丫鬟做些洒扫、端东西的活,今天出门采买总管缺拎东西的苦力,这才轮上他。 来了快半个月,金玉第一次逛京城,人头乌泱泱的,他觉得这里的人都有钱,路边都是拿蜂蜜当甜嘴儿的小摊,卖什么的都有,随便一件小玩意儿的钱都抵他娘半个月月钱,他娘估计想不到,有人能花一两银子来吃一顿饭。 那个人就是总管,总管买累了,挑了个店打牙祭,金玉和马夫候在外头。 金玉正四处张望,突然感觉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回头一看,一位眉目慈善的小哥滴溜溜瞧着他,右手勾了勾示意金玉跟他走。 金玉不明所以,但他也知道不要惹事生非,爹娘送他来这不容易,他赶紧低头装看不见。 那小哥凑上前,往金玉手里塞了点什么,金玉低头一看,一块碎银! 金玉抬头和马夫说:“刘叔,我去解个手。” — 小哥带着金玉到了附近一座茶楼见人,路上安慰他别怕,贵人问他点事儿就让他走。 只见一位身着白色云雁锦衣的少年,挺直身板坐在窗前,金玉感叹,京城真是个风水宝地,人都养得天仙儿似的。 裴时玥见了金玉,眼睛亮了一下,心里嘀咕谢家怎么下人都这么好看。 “你是谢家的下人?伺候谁的?”裴时玥问。 金玉学了几天规矩,对主子答话要行礼,他弓身答道:“小的是谢二公子小厮。” 裴时玥“啪”拍桌板,吓得金玉抽了抽。 “这么巧?!谢谨禾的小厮,这么说你是他院里人!哎别站了,坐下坐下。”裴时玥一下点着了似的。 等金玉坐下了,裴时玥又有点扭捏,一会儿让金玉吃茶,一会儿又说点心好,最后哎呀一声才悄咪咪凑过去小声问金玉:“我问你,你觉得谢谨禾…就是你家二公子,俊俏吗?” 金玉僵着不敢动,对面的小公子扑过来一股淡香,听到对方的问话又下意识点点头,点头还不够,金玉张嘴答了声:“俊俏,好俊俏。” 裴时玥脸红红的,接着说:“我呢,看上你家二公子了,今日刚好碰上你,想托你探听探听,你们二公子平日里的喜好,他喜欢男人女人,什么样的人?” 金玉愣了一下,为难:“小的刚来没几天,还…还没太清楚…” 裴时玥惊道:“你不觉得我一大男人看上你家二公子很奇怪?是…是那种男女之情的…” 金玉摇摇头,他不觉得奇怪,这世上都有人花一两银子来吃饭,那么男人喜欢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事。 裴时玥很满意,眼前这个清秀小子瞧着倒是知趣,站起来踱来踱去,最后拍板道:“这样!我现在收买你,从今往后你就为我在谢府探消息,怎么样?” 金玉踟蹰着,这样一来他相当于做两份工,二公子那边是一个月一两银子月钱,不知道这边是多少,若是太少的话不值当这样冒险。 那带他来的小哥一眼看出来金玉所想,掏出了一块银子按进金玉手心,金玉抽了一口气,掂了掂估摸有十两那么重。 小哥咳了声,暗示道:“我家公子姓裴。” 金玉没领会到对方的意思,只感觉到手里的银子沉甸甸,他实打实弯下腰抱拳道:“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第3章 二公子不好男风 善止觉得最近那个领赏手最快的新小厮奇怪得很,前几天还沉默寡言的,突然就变得爱找人碎嘴了。 “哎,善止,我听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到了年纪家里就要给配通房,你说二公子都十九了,府里怎么还不给他…”金玉手里拿着扫帚,扫着扫着地又扫到善止身边来。 善止没等他说完,弹指崩了一下他脑瓜,道:“主子的事是咱们下人能说嘴的吗?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金玉捂着自己脑瓜连嘘几声,表示自己不敢了。 “你最近怎么回事儿?怎么老爱打听,上次趴二公子窗口听什么呢?”善止来揽月轩快七年了,虽然年纪轻,伺候上也算老人了,揽月轩除了陆妈妈和从小跟着二公子长大的苏惟,资历最老的就是他,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提醒一下这个新来的。 金玉支支吾吾一阵,才凑过去小声道:“这不是…说句大不敬的,你也知道二公子不好伺候,我刚来,不得好好了解了解…” 善止也觉得这个看起来有点呆钝的小厮没什么坏心,他点到为止:“有心伺候就好,有什么不懂的来问我,趴窗户算什么回事儿,小心让二公子看见把你当细作打出去。” 金玉心虚看地面,嘴里诶诶应着。 善止看他是真听进去了,面色和缓些,才回答他刚刚的话:“大夫人去的早,府里也没人张罗这些,老爷管教严,大公子也是及冠才开始相看亲事,至于通房,正室娘子进门前,是万万不可有的。” 金玉连忙问:“这么说,二公子是要娶娘子的?” 善止莫名其妙看他,道:“你这问的什么鬼话,二公子当然要娶娘子,将来揽月轩也得有主母。” 金玉面上恍然大悟点点头,心里为裴时玥惋惜,可惜了,二公子喜欢女人,不好男风。 — “说了我不起!滚出去!”绛紫暗纹的厚床帐内扔出一软枕砰地摔地上,善止心道不妙,连忙去请陆妈妈。 二公子起身脾气大得很,陆妈妈有时也遭不住。 金玉进屋把地上的枕头拾起,拆了枕面打算去换洗,还没转身就感到背面一凉,二公子面色不虞地掀开帐子,直直瞪着他。 完犊子,要成靶子了,金玉暗叫惨。 “二…二公子。”金玉收好枕面,手里捏汗上前把床帐勾好。 善止去请陆妈妈还没回来,贴身伺候的苏惟又去收拾二公子一会儿要用的物件,金玉只好自己端起铜盆伺候二公子洗漱。 他小心翼翼给二公子穿好了繁复的衣裳,盘发髻的时候因为不熟练,扯到二公子,二公子嘶了一声就要开口,金玉连忙抢先道:“今早厨房做了桃片酥,可是香呢,已摆出来晾了好一会儿,二公子现在用,正好入口。” 谢谨禾嘴刁,爱挑食,桃片酥正是他平日爱吃的,他喉结上下滚动,忘了刚刚要说的,嘴里催道:“那还不快点儿。” 陆妈妈急匆匆赶到的时候二公子已经在用早膳了,陆妈妈谢天谢地,道:“这就对了小祖宗,早点起咱们早点去,省得又让夏将军等,再让老爷抓到,非得搬家法不可!” 金玉伺候这些日子,也知道二公子不像自己原想的那样,是整日逗鸟打狗的公子哥,二公子每日卯时就得起身,早上练武,下午听学究讲义,晚上还得练练琴棋书画,一旬休一日,可有得忙呢。 怪不得今日乖乖起身了,原是被老爷教训过。 待谢谨禾膳毕,金玉自觉上前服侍着漱口、擦拭,还包起了两块桃片酥给苏惟,若是二公子习武时饿了,也可填一填肚子。 可就是这两块桃片酥,让金玉吃大苦头了。 谢谨禾第一日习武休憩时接过苏惟递来的桃片酥,觉着苏惟差事是越办越好了,虽说夏将军府上也有待客的糕点,可谢谨禾都不爱吃,他也不好在别人家嫌这嫌那,也不能明着吩咐从家里带吃食,让人笑话。 他还想着回去赏苏惟点什么,结果第二日迟迟等不到苏惟递过来桃片酥,他瞄了一眼在远处的夏将军,朝苏惟使眼色,重重咳了声。 “二公子要茶水吗?”苏惟端了杯茶过来。 谢谨禾瞪了他一眼,低声说:“桃片酥。” 苏惟不明所以,金玉今日没给他东西,二公子也没吩咐啊,他实话实说道:“金玉今日没给小的。” 谢谨禾跟他大眼瞪小眼,问:“金玉是谁?关他什么事?” 苏惟回:“金玉是新来的,就是昨日伺候您起身的小厮,昨日的桃片酥是他让小的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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