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不好你当如何?」 这话是韩祺云问的。 他当时恰好在场目睹了眼前一切,平日散漫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正经。 「照顾他一辈子。」 我说。 韩祺云因常年游历,五湖四海的朋友皆认识一些,他当下提出了个我们从未想过的治疗办法——用蛊。 提起蛊,众人神色各异,更多的是担忧,毕竟在大家的认知里,蛊不是什么好东西,总跟歪门邪道有牵连。 “你们可别小看蛊术。要知道岭南蛊术不比中原的武术差劲,蛊术之多,无奇不有,反正草药已经无法医治,倒不如兵行险招,来个破釜沉舟,万一成功了呢?” 韩祺云言罢,耸了耸肩:“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至于要不要试试就看你们自己了,贸然用蛊确实有一定风险。” 本以为此事还有待商榷,然而晏淮听后当即就下定决心愿意一试。 盟主夫妇虽然担心,却只是让晏淮好好考虑,并没有进行阻拦。 我想没有谁能比晏淮更期待不被病痛折磨那天。 此行目的地比较偏远,需往岭南寻一名为拓弥的蛊师。 据说,这人是韩祺云云游时结交的朋友,恰好欠他一个人情,韩祺云亲笔手写一封信托我们转交。 门外,一行人站在门口送别。 “拓弥性子有点古怪,不过本事不小,在蛊术圈人脉甚广,哦对了,他喜欢吃蜂蜜。”韩祺云将我们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交代清楚。 “谢了。”晏淮难得对韩祺云有好脸色,抬手握拳与对方轻碰。 “等你好了再切磋一番。”人还未走,韩祺云就已经开始下战书了。 晏淮不甘示弱地回复:“随时奉陪。” 我将东西全搬入马车,大冷天竟然出了一头汗,看着满当当的车内,莫名有种带晏淮私奔的错觉。 不怪有这种错觉,晏淮几乎搬空了卧房,连枕头和最常盖的被褥都带上了,典型苦了马儿,也不能苦自己。 “阿鸣,这一路和风就托付给你了。”楼砚雪尽管担忧,最终还是决定尊重晏淮的想法。 “放心吧楼公子,我会好好看着他的。”我拍拍胸脯保证。 “你们尽管去,屋内有我跟阿止盯着,不必分心。” 我知道楼砚雪是在说武林大会的事,想让晏淮安心养病。 “好。” 晏夫人还在一侧跟晏淮道别,不放心似的交待了好多次注意安全,随即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第一次,晏夫人当着众人的面牵住我的手覆在晏淮手背上,语重心长地叮嘱:“你们两人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相互扶持。尤其和风,你多听阿鸣的话,不要总耍小孩子脾气。” 晏淮难得没有反驳,垂眸安安静静听母亲唠叨,唇角含着浅浅笑意。 “阿鸣,和风他自小被我跟他爹溺爱,骄纵惯了,若路上你们二人相处他惹了你,只希望你能不要放弃,多管教管教他。” 晏夫人这无疑是在外人面前表态,支持我与晏淮的感情。 我不傻,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点头连连应道:“放心吧伯母,我会照顾好和风。” “爹爹,那你们要早点回来哦。”季小点拽住我衣袖,昂着脑袋依依不舍道。 此行路途太远,季小点在山庄待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我揉揉他脑袋,笑着应下:“好,在家要好好听话。” “走吧。”晏淮反握住我的手,当众牵起。 我轻点了下头,抬眸最后看了眼春意冒头的山庄。 此去山高水长,再见时愿晏淮庭院那棵玉兰能够茂盛长青,飘香四溢。 彼时,晏淮执剑,我饮酒,好不畅快! 【作者有话说】 差不多要完结啦提前说声 第102章 拓弥 572 一个月后。 马车颠簸在崎岖不平的山路间,仿佛看不到尽头。 车内,晏淮微微阖眼,面色算不上好,即便将家里上好棉絮制成的被褥以及枕头带着上路,也不能抚平晏淮心底因为长期赶路而浮起的烦躁。 也不怪晏淮难受,马车再好,活动空间就那么大点,晏淮坐得时间久了,路上难免会遇到磕磕碰碰,这人又细皮嫩肉的,稍一磕着就能被撞红,经常留印子。 有时是额头,有时是手臂,有时又是后背…… 中途休憩时,晏淮毫不避嫌丢来药膏要我帮忙涂抹,原因很简单,他的手凉,凉到自己都懒得碰自己。 不过一点小事,我自是乐意效劳,本本分分挖出药膏替他抹匀,毫无邪念可言。 然而,每次我抹药膏时总能察觉到一旁若影投来的眼神,那眼神带着淡淡的埋怨与责怪,莫名的,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嫌弃,我总觉得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直到某天,晏淮因为在车内拉着我亲来亲去不老实,不小心磕着额头当即红肿了一小块,在他本白皙的面容下尤为明显。 当天夜晚休憩时,我莫名其妙被若影拉去谈话。 “季公子,公子目前身体抱恙,你多少还是适可而止些。” “?”我一时间没听懂,“适可而止什么?” 难不成喂晏淮太多了? 一路上,晏淮想吃什么几乎没怎么动过手,全凭他一句话,我都会老老实实送到他口中,有时候贪嘴吃多了,我还得替他揉肚子消化。 确实,晏淮身子不宜吃太多不易消化的糕点,我得好好反省,不能纵容他。 哪知我话音落下,若影面色罕见的浮现一抹绯红,像是不好意思了似的,委婉道:“尽量少做些……房中之事,我怕公子吃不消。” 我:“……” 头顶仿佛有一道闷雷直接击中我天灵盖,要不然我怎么晕乎乎的,听不太明白若影的话。 他这意思是怕我欺负了晏淮?还是以为我已经欺负晏淮了? 苍天在上,我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枉,要不是顾及脸面,真想当场撕开上衣让若影这小子看看到底谁欺负谁! 到现在我胸口都是疼的,还残留着你家公子特意为之的牙印呢! 我要脸,有苦说不出,只能愤愤然转身。 若影误以为我是不能与晏淮行房中之事而生气,还特意追上来面红耳赤地添了句:“咳,等他日公子身体好了,季公子想做什么,我自是不会再阻拦。” “……” 也真是为难他这孤家寡人的大小伙了。 573 穿过山间小道,往深处走去,一阵迷雾渐渐向我们拢来。 “吁”地一声,马车停了,车头被束缚的马儿不安地踏了踏蹄子,一声嘶鸣划过长空,几乎能听见回声。 晏淮微阖的眼眸缓缓睁开,漆黑的眸子遮不住的疲倦,嗓音沙哑:“到了?” 若影翻身下车观察了眼四周,见雾气愈发浓重,如实禀告:“公子,我们好像被雾气困住了。” 晏淮起身欲下车,我怕他着凉,忙拾起大氅搭在他肩头,紧随其后。 等我下了马才发现四周原本葱郁的树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如今成了茫茫白雾。 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一支利箭声响,连忙侧身躲过,扭头一瞧,利箭稳稳射在马车的扶手上,入木三分,想来对方抱着必杀之心,武力暂时琢磨不透。 只能说还好前段日子跟着师傅学了点功夫,耳力变得通透了些,不然指不定就死在这利箭之下了。 因敌方无差别的攻击,晏淮脸色难看至极,第一时间拉住我将我护在身后。 我见晏淮下颚紧绷,有生气迹象,赶忙扶了扶他后背,小声提醒:“别气别气,好好说。” 毕竟有求于人,得有个求人态度才行。 所幸提醒的不算晚,晏淮尽管不爽,还是及时刹住了怒火。 他沉着脸报上家门:“在下新州晏家晏正明之子晏淮,受友人所托前来拜访拓弥阁下,车内已备好上等蜂蜜,还望通传一声。” “蜂蜜?!”一道稚嫩的声音传来,音量不由提高,夹着几分惊喜。 寻声望去,便见迷雾深处隐约有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孩身影逐渐靠近,手中提着把弯弓,想来刚刚就是他射的箭。 “对啊,友人告诉我们拓弥先生喜欢蜂蜜,特意叮嘱多带了些。”我怕对方误以为我们是外来闯入者,赶忙解释。 小孩身影逐渐清晰,浑身上下穿得一深黑,就连脖子上的装饰也是漆黑的绕了一圈,不像是珠子,更像是虫子晒干后干瘪的尸体。 “你们是受谁所托?”小孩稚嫩地嗓音发出询问。 他有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目光天真懵懂,极其容易给人一种毫无攻击的错觉,若不是方才那根利箭速度之快,怕当真会以为眼前人只是普通的孩子。 “韩祺云,我手中有他亲笔信,可以拿去给拓弥先生过目。”晏淮说着,从怀里掏出韩祺云特意留的信件。 小孩稍一思索便道:“哦,我有印象,那你把信丢过来吧,我瞧瞧是不是真的。” 不知为何,小孩听到韩祺云名字也没多大反应,莫名开始怀疑韩祺云到底靠不靠谱,当真跟拓弥有交情,而不是擦身而过的路人吗? 怀疑归怀疑,已经走到此处,就是韩祺云跟人不熟,也断然没有回头路的道理。 晏淮大手一挥,信件飘落在半空,随即速度抬脚踢起脚边的碎石。 须臾间,碎石随着信件一同砸向小孩。 我怕小孩看不懂韩祺云留的信,特意叮嘱了句:“麻烦转交给拓弥先生,谢谢。” “拓弥就拓弥,加先生做什么,一听就老了十几岁。”小孩小声嘟囔了句,不等我们阻拦径直将信撕开。 我暗道糟糕,信件被撕,到时候怎么给拓弥看呢! 我与晏淮对视了眼,都在等眼前小孩发话。 本以为还会被问话刁难,哪知小孩看了眼信后就塞进怀里,冲我们扬了扬下巴:“行了,你们随我来吧。” 这……放行得也太容易了吧,还以为得让我们等个几日呢。 574 尽管被放行,我们并未放松警惕,韩祺云提过醒,说拓弥是个性子古怪的人,自是不敢松懈。 只见小孩退到身后的迷雾之中,不知做了什么,身后迷雾渐渐散开,仰头能看到一缕天光钻入林间缝隙之中。 “是迷雾阵法。”晏淮见我困惑耐心解释,“方才他关闭了镇眼,雾气便散了。” “原来如此,你一早知道这是阵法吗?” “嗯,不过在旁人地盘,不知对方实力情况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我本欲夸赞晏淮现如今作派不再莽撞,但总觉得不是什么褒奖的话,说出去晏淮可能不爱听,及时刹住了嘴,默默跟在晏淮身侧。 待我们走近,小孩拦在我们面前,掌心向上,一脸理所当然地说:“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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