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神力?” “在每次轮回都能找到我的神力啊,”戎策将头倚靠在杨幼清的肩膀上,“即便我成了花花草草,小猫小狗,您都能护在我身边。” 杨幼清嗤笑一声,故作严肃说道:“为何我下一世仍然要喜欢你?” “不然呢!”戎策嚷嚷着,“您还想找谁!” 廷争找了连个明晞府的侍卫陪同出海,拗不过白树生,只好将弟弟带上。白树生是在这几日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感觉大哥忙前忙后,又让他学南绎的国法和礼节,实际上是想让他做好取而代之的准备。 而之所以做准备,只有一个可能,廷争要去做九死一生的事情。 白树生紧跟着他,寸步不离,廷争只能把计划全盘托出,果不其然,第二天在船上见到了抱着烟岚剑的弟弟。 扶桑的地图廷争自小就见过,几乎是记在心里,且明晞府的人不断传回关于血侍的消息,他们的寻找方向也更加明确。出海两天之后,廷争见到了与传说中相差无几的海岛。 相传,扶桑是由两棵桑树缠绕而成的海岛,有一只名为金乌的三足乌鸦。《山海经》中提到,“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时过境迁,这里只像是普通的海岛,除了两棵参天大树之外,别无其他。 五王爷倒台之后,血侍几乎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据说是有背叛者告密。而登岛的这些人,再也等不到接他们回去的船。廷争命令白树生等在船边以防不测,白树生一抬下巴:“我跟着你。” 廷争脸色阴沉,说道:“长兄如父,你听不听我的话?” “不听。”白树生先他一步踏步下船,朝着海岛深处走去。廷争无可奈何,他这个弟弟散漫惯了,对家庭一点概念也没有,更别提尊重他这个大哥。有时白树生还会呛他,问他就怎么知道,谁先从肚子里爬出来的。 海岛上没有多少树木,草地时而旺盛时而贫瘠。那茂盛繁密的桑树分明近在眼前,却总也走不到,偶尔传来几声鸟叫,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金乌。 “大哥,你说你们明晞府不惜派人到邱江去游泳、到黄泉去抢蛇头,还盯着帝京和青丘,为何不来扶桑呢?” “与你相认之后,我就撤回了明晞府在南绎的所有眼线,”他顿了一下,“大部分眼线,毕竟我的初衷只是保护你。至于扶桑,父王曾经来过,但是有意没有将蛇头带回,因为我们知道相由的残魂凑齐后,那将是人间地狱。” 白树生点头,忽然余光瞥见一道黑影,急忙一伸手将廷争揽到身后,抽出烟岚横在身前。但是那道影子并没有冲过来,而是停在了白树生身前,化作一个垂垂老矣的妇人。 廷争低声道:“乌妖,能化形,修为至少百年。” 白树生并未收起剑,警惕望着妇人,问道:“叫什么名字,为何挡路?” “我名红裳,是金乌后人,前些天忽然有人闯入扶桑,抓了我们的族人,逼迫我们去往家族圣地。族长不肯,这些人大开杀戒。我的孙儿为了让我逃走,他,他被……”红裳没有说完便掩面痛哭,泣不成声。 她化做人形已是暮年,说明作为妖,她的寿命也即将走向终点。廷争不知金乌有没有后裔,但是他不能任由血侍为非作歹:“你还记不记得,那些人在哪里?能否带我们前去?” 红裳点头,白树生上前搀扶住,随她的指引走向起伏不平的山丘。那桑树远在天边,又似是近在眼前,风吹过树叶晃动,却听不见哗啦的声响。走到一处狭窄的小路,红裳忽然驻足。 廷争敏锐捕捉到身后的窸窣声立刻喊得:“小心!” 白树生来不及反应,红裳忽然变作乌鸦向他扑来,好在白树生及时扭头才没被啄瞎眼睛。他回过头来将烟岚抽出寻找乌鸦的身影,却瞥见廷争身后多了一人的身影。 唐纶将一把锋利的暗器飞镖比在廷争脖颈,利刃紧紧贴着他白皙的皮肤。廷争向前伸手示意白树生退后,继而问道:“血侍连妖怪都纳入麾下?” “少废话,”唐纶身上尽是污垢,青色对襟长衫染成灰色,背后的包裹也肮脏不堪,头发披散簪子不知去了何处,嘴唇干涸到裂开出血,说话声沙哑还有些无力之感,“想要活命,带我去你们下船的地方。” 白树生看他走路虚晃越发担心他手抖割破廷争的喉咙,便咬着牙将剑收起来,说道:“我带你去。” “小颃!” “我能看着你死吗!” 等到白树生带领唐纶回到上船的地方,船只却不见了踪影。地上躺着两个明晞府侍卫的尸首,都是被人刺中后背而死,下手的人果断决绝,而且深知如何一刀毙命。白树生奔过去张望,茫茫大海哪有一点风帆的影子。 廷争看着躺在岸边的侍卫,胸口不住起伏,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是血侍杀的,如果唐纶还有后手,怎么会挟持自己。到底是谁能在半天之内来到岛上,残忍杀害明晞府门生。 唐纶将飞镖拿稳,另一只手紧紧勒住廷争的脖子,贴近他耳朵一字一顿问道:“你骗我?” “我的人死了!”廷争忍不住大喊,他呼吸越发急促,“你现在杀了我,我弟弟动手就没有任何顾虑。这个岛上一定有其他势力,我们不如合作,一起杀出去再说。” 白树生找不到任何有可能埋伏的地方,一双阴阳眼也没有见到任何的鬼魂或者妖魔,心里便认定了人是唐纶杀的:“他可以先来杀人再半路伏击,就是为了让我们被困在这里。大哥,不能妥协!” “我是你哥哥,听我的。”廷争眼神凶狠到让白树生都被震慑住。唐纶放松了勒住他脖子的手臂,廷争平复呼吸继而说道:“你在我身上下一个同生符,同生共死,我弟弟自然不会动你。” 白树生又想说话,被廷争呵斥住。他和廷争相处这么久,这是当哥哥的第一次对他这样严厉。 符贴在廷争胸口,用火折子点了,烧黑了胸前的衣服。唐纶终于放开他,白树生上前两步挡在二人中间,右手紧紧握住烟岚的剑柄,防备看着唐纶。 廷争忽然弯腰咳嗽起来,白树生半侧身子扶住他手臂,听见廷争低声道:“杀了他。” “可是——” “现在,杀了他,报仇。”廷争态度坚决,白树生也不再顾虑,忽然抽出烟岚剑,趁唐纶不备一剑刺过去。 第一剑刺中唐纶左肩,他背着的背囊摔落,包裹布料中露出黄铜色的蛇头。白树生丝毫不管地上的东西,将烟岚抽出再度刺向唐纶,这一次直中唐纶的心口。廷争上前握住白树生的手,一同向前推,将唐纶的身体刺穿。 剑抽出来的一刹那,唐纶摔倒在地,廷争却没有任何的不适。唐纶睁大了眼睛望向他,口齿不清问道:“为,为何……” “我用玉佩划破了食指,你燃符之前,我在同生符上用血加多了一笔,自然无用,”廷争冷漠地看着他,“你在我父王门下求学的时候,他便说你自负,从不留心别人举动。你,你……” 他实在是说不出口,白树生便替他说了:“你竟然手刃恩师,残忍至极。” 唐纶眼中的光慢慢消散,他趴在地上,轻声说道:“你以为是我杀了他?地图是……给我的。” “是谁!”廷争闻言忽然激动起来,他拽住唐纶的领子,用手按住他不断流血的伤口。但是为时已晚,廷争到最后都没有得到那个名字,昔日的师兄已经失去了呼吸。 血侍的魂魄不会留在世上,他们在加入血侍的那一刻就给自己刻下了通往黄泉的符文。廷争坐在地上,懊恼地用拳头砸自己的大腿。他恨自己复仇心切,一直以为凶手是唐纶。 但唐纶不会在死之前骗他,廷争冥冥之中感觉这件事有一股暗中的力量在搅局,甚至是很早之前,这股力量就在牵引他们走向既定的方向。 “大哥,有船。” 廷争抬头看,挂着十一王爷旗帜的大船缓缓靠近。他曾经给过曾皓一个装着扶桑地图的锦囊,如果久出不归就派人来找。谁知道这个没脑子的,过了两三天就来寻人——也多亏他心切,不然廷争和白树生就要被饿死在这鬼地方。 但时间,也有点太凑巧了。
第140章 再赴边疆 南绎的朝堂格局发生了变化,七王爷曾皖病得越来越严重,甚至不能下床行走,因此只能在家养病。曾经以为扳倒了五王爷而欣喜的朝臣忽然发现主心骨消失在众人视线,一时间慌了神。 然而更让他们慌神的是,十一王爷曾皓接替了曾皖的所有职务,据说,是五个海军老将联名上书,称赞曾皓军功赫赫但不张扬,这才让老皇帝意识到自己还有个忠心为国不谋私利的儿子。 曾皖退出,明晞府依旧屹立不倒,那些老臣幡然醒悟,小燕王和十一王爷本是一伙。大家心中有数,开始巴结曾皓,只不过曾皓将所有的礼物退回,紧闭大门不在王爷府见客,公事公办。 南绎和北朔一样经历了皇子谋反的事情,只不过北朔还有一个握着话语权的陛下以及他听话的太子。对于南绎来说,他们的复苏至少要等一年半载,而北朔临近春节,就恢复了往日的喜气洋洋。 戎策伤好了些之后回到伏灵司继续做他的千户,只不过手下对他恭敬了不少,杨幼清也不让他到处乱跑惹事。他只能抱着沉甸甸的卷宗翻来覆去地看,盘算着什么时候到腊月二十三,能启程去森州找舅舅过年。 就在腊月二十,北方草原十二部落忽然联盟进攻北朔边境,时隔一年太子再次披挂出征,预计与叶卯在边境会和。可谁知太子刚刚决定远征,便接到一封飞鸽传书,叶卯的部队被草原骑兵打散,主帅不知下落。 陛下急火攻心差点晕过去。冬季的草原人更加凶猛,反倒是北朔援兵常常因突如其来的寒冷而丧失战斗力,他担心太子前去生命不保,想让叶斋领兵,又怕叶斋不懂兵法,胡乱指挥。他甚至想到了暂时割地,开春再抢回来,但是太子反对,说劳民伤财。 二十日下午,依旧是太子骑上战马,带兵出征。但这一次,却与十三年前一样,他身边跟着三弟。 戎策是主动要求前往北境的,他感觉到相由依然在保护他,至少这一年死不了。更何况,他还有一双阴阳眼,能帮到不少忙。白树生跟着廷争去了南绎便再也没回来,十多天只写过一封信,说想要追寻父母遇害的真相,伏灵司能见鬼的,就只剩他自己。 明晞府安安分分,血侍已经彻底瓦解,伏灵司是清闲,但戎策不甘于做一个闲人。这次出征,唯一对不起的便是杨幼清,他不能让师父拖着一条病腿跟他去寒冷的北方,只能暂时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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