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这辈子……”乔松轩附在他耳边,“这辈子有幸……与你相交,下辈子……下辈子再会,来找……来找我……” 他唇角勉强勾了勾,似乎想露出个与以往一般那样潇洒的笑容,可那唇角弧度还没有到那样的地方,就彻底松溃了下去。 “乔松轩?”奚砚不敢置信地拍了拍他的脸,“乔松轩!?” 他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了。 奚砚轻轻把他放在地上,拄着剑直起身,谢檀张着双臂,毫无畏惧地看着所有人,谢杭已经被这些变故吓得躲在了角落里不敢动弹,谢煜眼风一扫,示意他六皇叔往他这边来挪一挪。 “呀,又死了一个。”谢檀笑笑,“谢墨、乔松轩,一个两个死得都好快啊,乔大人这辈子都没快地送走过这么多人吧。要不你选选,下一个想送谁上路?” “我想送你见阎王。” 话音未落,奚砚已经提剑闪了出去,谢檀仿佛早有预料,倾身往后一仰躲过了那致命一剑,他直接转了个身,回身时双手从袖中抽出两把细长的短剑,剑锋交错一磨,铿锵的金石之声响彻长阳殿。 “小皇帝,五皇叔给你提个建议,下次安排人在进殿前搜查的时候,先把安排的人底细摸清。不然什么时候换了你五皇叔的人,你都懵然不知呢。” 奚砚一剑已经冲了上来。 长短剑交锋碰撞出令人胆寒的火花,两人武艺上下参差不大,但奚砚如今悲愤交加,手上的动作更加狠辣不容情面,谢檀渐渐招架不住,被奚砚一记侧挥砍伤了腰际。 疼痛让他双目迅速充血,他狰狞地看着奚砚,忽然笑了下:“怎么,想为你的谢墨报仇?” “你的罪孽不止这一桩。”奚砚提剑凑近他,“还用得着我给你算吗?” “好啊,那让我猜猜你到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大病初愈的奚大人。” 谢檀双剑登时出手,奚砚提剑格挡,乒乒乓乓之声不绝于耳,长阳殿刀光剑影,奚砚的出剑如游龙一般灵活自在,谢檀格挡不及,大大小小被割了好几处伤。 但他说得对,奚砚坚持不了多久。 他大病初愈,现在已经有些气喘,肺部发疼引得他想要咳嗽,但这种关头容许不了他分出一点点精力停顿,他忍着想咳嗽的冲动,长剑愈发舞得卖命。 “急了?急什么,坚持不了多久了?”谢檀邪笑一下,双剑齐齐拦住奚砚向下劈的长剑,“还是说,想到老七,你就难过至极了?” “你——” “老七也是会选,选在那么个日子里,他要是夏季,还能面目完整地回来见你吗?只怕都面目全非,带回来你都不会认得了吧。”谢檀的笑容残忍又邪恶,“以后漫漫人生路,你自己慢慢熬吧。” 谢檀向上一扬,奚砚被推了一个踉跄,那些藏在喉咙里的咳嗽被这一推彻底歇了力,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就是这个时候! 谢檀眸光一闪,双剑冲着奚砚的肩胛骨就刺了过去,奚砚一躲,肩膀避无可避地被砍出两道深可见骨的口子。 “老师!” 奚砚忍痛挥剑,谢檀腹部受伤被迫退让,才没让那双剑继续压下去。 鲜血顺着袖笼蜿蜒流下,疼痛感冲上天灵盖的那一瞬也带了些决绝的杀意,血滴顺着他的手背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奚砚恍若未觉,提剑便杀了上去。 两人战况焦灼,纷纷负伤,情况相当,不多时奚砚的衣摆都被割得破破烂烂,露出下面的那双腿都带着伤口。 他用手背一抹唇角,留下一道殷红色的血迹。 谢檀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血铺满了他的身体,他一咬牙,正要提剑再上。 “五哥——!!!” 一道身影拦在了两个人之间。 谢杭怕得腿都在抖,但还是面朝谢檀张开了双臂,那两把细长的剑在他面前停下,谢杭双膝一软,扑通地跪了下去。 “我拿到了、我拿到了!”谢杭颤抖着从腰间摸出一个布袋,手指颤抖着解开上面的绳结,“我拿到了!” 谢煜和柏澜玉脸色都是一变。 奚砚脸色更是难看至极:“谢杭!你居然跟着谢檀……你居然敢偷玉玺!?” 那布袋子里赫然是象征着国之正统的皇帝玉玺。 谢杭脸色惨白,不敢言语,谢檀唇角一抽,随即遏制不住一般放声狂笑:“看见了吧!看见了吧!我叫你们轻视我们哥俩儿。到头来,还不是我们两个人一起谋算了你们的江山!!” 谢檀越过谢杭指着奚砚:“玉玺已有,本王的旨意就是圣旨,奚砚,你不要再不识抬举,把乔松轩搜罗的证据交出来,我留你个全尸。” 【作者有话说】 谢墨大号回来读条ing
第81章 借刀 “谢杭!谢明妤在前线英勇作战,你就是这么给她长脸的吗?!”奚砚怒吼,“助纣为虐、为虎作伥,你还知不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你骨子里流的是谁的血?!” “他是我的六皇弟,自然流的和我是一样的血。有什么不妥?”谢檀轻轻松松把谢杭拨到一边,正视着奚砚愤怒的眼睛,“奚砚,识时务者为俊杰,依你看,如今这时务却在何处呢?” 他轻蔑地瞟了一眼谢煜和柏澜玉,阴恻恻道:“今日,本王既可以是众望所归的摄政王,也可以是被迫继位的天子!奚大人身负嘉王血海深仇归来,情急之下杀了小皇帝,人神共愤。” 他缓了一口气:“当然,你若是识时务些,我只说你是酒后失礼,自刎于长阳殿,你看如何?” “我看你死最好!” 奚砚一步掠过,谢檀当即推开谢杭,一把接住了他的攻势,谢杭被推了一个趔趄,滚爬在地上,布袋子咕噜噜地滚了好几圈,他匆忙爬过去抓紧手里,抬眼就看到谢煜深沉的目光。 他咽了咽唾沫,没有理会小皇帝眼里的威胁,把玉玺往身后又藏了藏。 谢煜当即要下去,又被柏澜玉拽住,她脸色惨白,嘴唇咬得死死的,心如擂鼓,她紧紧抓着谢煜的衣袖,仿佛那是她最后能够抓到的救命稻草。 谢煜皱眉:“母后……” “再等等。”柏澜玉压低了声线,“再等等。” “可玉玺——” “这事儿不对,等等。”柏澜玉按住他,“等等。” 奚砚与谢檀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两个人负伤相当,难以分出胜负,转瞬身上又多了七七八八道伤口,可怖地渗着血,奚砚把人抵在柱子上,咬紧了牙关要让剑刃割破他的喉咙。 谢檀趁他发力,提脚狠狠踹在他受伤的小腿上,奚砚半身一抖,被谢檀蹬了出去,长剑拄在地面滑了好长的距离才停下。 那一脚踢得着实不轻,奚砚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用剑拄着自己想站起身,却又被疼痛拉扯,一时半会根本受不住力。 谢檀抹了抹颈上血痕,吊儿郎当地凑近了,弯腰看他:“看,我就说,时也命也运也,如今都不在你那边,你逞什么能呢?” 他将东西从奚砚袖笼里拽出来,轻松地别在了后腰上,然后回头,胸有成竹地看着谢煜。 “皇上,事已至此,您意下如何呢?” 谢煜紧紧攥着拳:“朕,绝不——” 他话未说完,谢檀耳边风声一边,他讶异转头,方才不知滚到哪里去了的谢杭忽然快步跑上来,冲他的后腰狠狠撞着搂抱了过去! 谢檀下意识反手出剑,细长的剑捅穿了谢杭的腰腹,毒蛇一样蜿蜒的血迹从那伤口处丝丝缕缕地淌出来。 他不可置信道:“谢杭?” 这一变故着实令人始料未及。 没想到谢杭却只是咧嘴一笑,然后奋力一挣,仿佛不怕死似的去抱住了谢檀另一只手,张嘴就狠狠咬住了他的手腕! 谢檀根本始料未及,痛呼声贯彻长阳殿,他眼眶充血,怒道:“你他妈居然敢——!!!” 阴谋,都是阴谋! 谢杭死死咬着他的手,眼睛里流露出了一丝痛恨的快意。 他根本不是真心投靠谢檀,他听从他的话去偷玉玺、站在他身边,都是为了这一刻!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不要命了吗?!都到了这个地步,他还能干什么?! 悬在空中的那把细剑终于因着谢檀手腕的刻骨疼痛而跌落在地,谢檀发狠地想把那捅在谢杭身体里的细剑往更深处刺,希冀以刻骨疼痛逼他松开他,可目光相触间,谢杭眼里雪亮的算计让他浑身一抖。 中计了! 果然,谢杭松开鲜血淋漓的唇齿,目光猝然对上了一旁错愕的奚砚,大吼道:“玄月,抛剑!” 电光火石间,奚砚敏锐地捉到了什么,却也顾不得再算计后路,他手中唯有这一把剑,可此时此刻谢杭的所作所为仿佛点燃了他的血液,他怒吼一声奋力一掷,长剑带着凛然的杀意破空而来。 谢檀当即向前一步,那细剑更深地捅进谢杭的体内。 “傻子,我不会躲么……” 他看到了谢杭眼里更加深重的笑意。 不对! 谢杭就是让他躲开! 只见谢杭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让细剑刺入他的身体,谢檀的侧身暴露在剑刃之下,他下意识往前一躲,长剑捅穿了被他别在腰上的那摞罪证,倏然跟着长剑的力道一起脱离他的身体,直直冲着长阳殿龙椅飞去! 谢煜侧首一避,长剑将那摞罪证死死钉入了墙面。 这就是谢杭的计划,这才是他要的计划! 谢檀目眦欲裂、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自己从未看起的六弟。 那个唯唯诺诺、只敢小声说话的六弟,那个胆小如鼠、不敢和他对视的六弟。 此时谢杭堂堂正正地望着他,鲜血从他唇角涌出,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你的六弟。” “我是大雍宣王,谢杭,昭静长公主的同胞弟弟。我配得上这个称呼。” 话音未落,他用尽全身力气从怀里掏出玉玺,看也不看,朝着谢煜的方向狠狠一扔! 谢檀彻底暴怒:“我要杀了你!” 一双胳膊从他背后绞住,奚砚拼死将他拖了出来,谢檀死死抓着最后剩下的那一柄细剑,长剑再度从谢杭的身体摩擦了一次,他痛呼一声,不可抑制地狠狠摔在地上。 奚砚别着他的手、压着他反抗的身体,将他死死压制住,谢檀手指痉挛地握着剑,胡乱骂道:“贱人!骗子!都是贱人!都是骗子!我差一点了,我就差一点了!!” 谢煜将罪证和玉玺安稳放在柏澜玉怀里,他终于站起身,警惕地望着几近疯狂的谢檀。 谢檀奋力从奚砚压制下抽出一只手,怒吼道:“来人——!!!” 下一刻,长阳殿门窗大开,持弓的护卫冲进殿内,谢煜面色森严,快步下去拉过了奚砚和一旁的谢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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