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萧文宇知晓他们燕将军向来说一不二,也就不去劝了,只得叹了口气,高喊到:“满城县守捉副使燕琼冒犯秦王殿下,予以军规处置,杖责三十!行刑!” 言闭,只见行刑的两个士兵将长五尺圆五分的木杖高高举起,而后猛的落下,打在燕琼的屁股上。 梁玉璟因为脚崴了,由杜若牵马载着跟了过来,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惩罚要这么大动山河,这一下下打得响声大,让他着了慌。他脱口而出:“轻,轻点!” 那两个行刑的将士本就不想打燕将军,听秦王殿下这么说正好顺着王爷的命令,举起落下正好装装样子不使大劲儿。燕琼却是冲他俩大喊到:“你们两个是没吃饭吗?就这么点力气,使出吃奶的力气打!谁打的轻,就按构军之罪处置!” 两个士兵有些为难,他们看向萧文宇。萧文宇看了眼秦王,只见秦王眼中满是不解,焦急着要说什么。他便赶在秦王开口之前,说了话:“将军让你们使劲打,就使劲打!” 军令如山,两位小将士只好牟足了劲儿抬起木杖。这会子木杖落在身上的声音更大,不一会儿燕琼的衣服上就渗出了血。这血淋淋一片看得梁玉璟瘆得慌,杜若扶住他,他才站稳了些。 列队中的将士们都站得笔直,眉头都不皱一下,可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害怕——看起来这秦王可是不好惹的主,都把他们的燕将军打了。 哎呦,以后可得小心点。 等这三十丈打完,将士扶着燕琼回营房。梁玉璟心有担忧,嘱咐萧文宇好好帮燕琼看看伤势,萧文宇行礼说是。 可梁玉璟心底子软和,回了府上,他脑海里还老是闪出燕琼那血迹斑斑的样子,就觉得心里难受。最终他还是耐不住性子,让杜若包了好些瓶瓶罐罐,扶着他去军营里探望燕琼。 边关寒气袭夜,梁玉璟穿了件厚襦袄,外面又套了件圆领袍,就这他也是紧着跑到营中,顾不上让人传信,一进燕琼的屋子就赶紧围到火炉旁烤着手暖和。 燕琼没想到大晚上梁玉璟会来——他本来在床上趴着,一听有人开门立刻把枕边的面具戴上,而后警觉地问到,“谁?” “是我是我!” “……秦王殿下?”燕琼瞪眼咋舌片刻,而后就要下地行礼。 梁玉璟赶紧开口拦住,道:“本王免了你的礼,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是……” 见燕琼满是惊讶的样子,梁玉璟有点小得意,他一瘸一拐地挪到燕琼的床边,梁玉璟让杜若把那些一包瓶瓶罐罐都拿过来。 燕琼更是茫然——这是? “这些是我从宫里带出来的密药,有活血化瘀的,还有清凉止痛的,还有消肿祛疤的……”一个一个小瓶子给燕琼看,梁玉璟说到:“白日里你挨打都见血了,肯定特别疼。反正本王也罚了你了,这些药就算是赏你的吧。” 一个十七岁身居高位的少年郎对自己认认真真说出这些话可真是不得了,燕琼有点怀疑了——这娃娃真的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九皇子秦王殿下? “多谢秦王殿下。”燕琼微微低头,恭声道:“军医已经给臣看过也上过药了,臣没有大碍。这些药太过金贵,殿下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莫要浪费在臣的身上了。” 这话说得就让梁玉璟特别不顺畅——本王好心好意来给你送药,你居然不要!!! 然而杜若先他主人发起火来,冲着燕琼数落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我家王爷好心看你,你不领情,还咒秦王殿下有不时之需!” “臣并非此意!” “你还狡辩……” “杜若,你可闭上嘴吧!”斥责住自己的贴身侍官,梁玉璟瘪了瘪嘴。他看向燕琼,对方侧着头,他便只能看见对方那戴着面具的侧脸。这种捉摸不住对方表情的感觉让梁玉璟更是焦躁,他举起手就要朝燕琼打下去,可想到对方屁股上还有伤,又把手放了下来。 燕琼知晓梁玉璟心中不快,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得低声道:“殿下关心,琼不胜感激。此后上穷碧落下黄泉,唯以命相报。” 非至亲至信乃不可殒命,若是以命相报,必是重要至极。梁玉璟心中一怔,他不是没听过花里胡哨的阿谀奉承,可像燕琼这样简洁明了的还是第一次——干嘛说得如此郑重,搞得像是我非要你拼上性命似的。 然一语成谶,再回首时,莫叹悔不当初。
第三章 说书 命运之书写,并非一番风顺,可若是缘分注定,那不管是曾经有怎样的风风雨雨,都会在桃花流水之时,再次相遇。 当然,这之前的小风雨也可谓是再回首时的趣事——那天打了燕琼,又探望燕琼,梁玉璟算是领略到祖母口中的“土丘八,不识丁”是怎么个回事了。这燕琼简直就是头倔驴,自己心软放过他,他还自己找着挨打,脑子有病吧? “殿下您就是心地太好!那些兵痞子可都是没怎么读过书的,他们才不懂什么礼仪尊卑呢。您要再这么好脾气,他们不得骑到您头上啊!” 听杜若这么说,梁玉璟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胡造什么口业!什么叫骑本王头上!本王有那么弱吗?!!” 杜若吓得赶紧捂住嘴巴,嘟囔着:“奴婢又说错话了,殿下恕罪。” “……行吧,你嘴上可真没个把门的。”梁玉璟长叹口气,道:“一会儿到街上,不准叫我殿下,叫阿郎,知道了没!” “奴婢知道了。” 上次在军营被燕琼养的雪狼吓得崴到了脚,梁玉璟用过药后不过几日便好了。这天阳光明媚,他在房里呆的实在是闷,就让杜若陪着他去街上看看。虞訾本想陪同,却被梁玉璟拒绝了。 “殿……阿郎为何不让虞县令陪同?” 梁玉璟嘴上说“虞县令公事繁忙,我不便一直劳烦他”,心里却想:这虞訾一看就不是善茬,上次在城门迎接也是,虽说是燕琼主动把所有事情担当下来,可他好歹是满城县令,这么一声不吭,也不负责任,真是又精明又懦弱。 这等子人,我可不喜欢。 杜若却是不懂这些人情世故,他真当秦王殿下是不想打扰虞县令公务,笑着拍拍胸脯,道:“阿郎放心,没虞县令在咱们也能游遍这满城县!” 奴婢昨儿就打听好了,这满城最热闹的地方是云池坊东面的集市,咱们去哪看看吧。 “好啊,走!” 满城地处边关,与突厥回鹘都有接壤。靓帝刚收回满城的时候,闭锁了一段时间,而后明帝继位,又打开通商的关口,允许大凉与突厥还有回鹘进行买卖。久而久之,满城就成各族人集聚之地。 街上都是各式各样在帝京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形形色色的人也让梁玉璟颇感有趣。“果真是天外自有天!”梁玉璟感叹道,“我本以为满城在大漠边缘,当是荒凉凄清的,没想到这里的物件琳琅满目,人也数不胜数,比帝京还要热闹上几分。” 杜若说到:“满城自然是比不过帝京繁华,但是人多,好玩的东西也多。” “嗯。” 两位少年郎在集市上看过好几个店面,梁玉璟还操着不熟练的胡语与回鹘商人讨价还。这经历对从小在帝京长大的梁玉璟来说异常新鲜,叫他直感叹自己头十七年生活有些枯燥,往后余生,定要看遍这大江南北。 到了正午日头,两人肚子咕咕叫,梁玉璟便说要寻一处好吃的铺子吃午食。正好路过一家名为云中客的茶铺,铺子门口宾客往来,络绎不绝。那铺子门口的小童一见梁玉璟,便上来吆喝,请他进门吃茶。 杜若心眼子多,小声说到:“这么热情,别是骗子吧?” 那小茶童笑道:“若是骗子,又怎会有这么多人来我这铺子?不过是看两位郎君举止优雅,气质非凡,我这茶铺迎的就是两位郎君这样的青年才俊。” “你这小茶童说话倒是好听。”这一顿称赞让梁玉璟心情大好,于是他举手道:“那我们在你们这品一壶好茶。” 一进铺子里,茶童就引着他俩坐到了一处靠窗的好位置。那小茶童笑着问到:“两位郎君要点什么啊?” 梁玉璟应到:“上两碟你们这里最好吃的糕点,再来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茶。” “我们这里的糕点有甜雪蜜饯面、单笼金乳酥、贵妃红、巨胜奴。”茶童说到,“可这茶只有从西口内运来的普通龙井。” 听茶童如此说,梁玉璟有些不解。“你们这里既然是茶铺子,为何就只有一种茶,还是普通的龙井?” “这事归茶博士管,我一个小小茶童不晓得。” “哦?”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店铺内满满的宾客,梁玉璟接着问:“你们的茶是普通的茶,为何还会有这么多客人?” 茶童笑着说到:“郎君是外地人吧?你可能不知道,咱们这茶铺子客人源源不断,不是靠的茶叶,而是靠茶博士的一张名嘴。” “何以解释?” “咱们这铺子名叫云中客,这云中客其实是茶博士说话本的艺名。”小茶童说,“云中客说话技艺相当的高超,听过他说话本的人都赞不绝口,这不是都冲着今日茶博士讲故事来的。” “那我今日可是来的巧了。”梁玉璟就喜欢听些传奇志谈,他跟茶童说:“那来一碟单笼金乳酥和一碟贵妃红,再来一壶你们这的普通龙井,让我等好好赏一下你们这儿不普通的说话本!” “好的,两位郎君稍等片刻。” 糕点和茶水上齐,梁玉璟就安心等着说话演艺开场。还没开场,铺子里的宾客就讨论的热火朝天。过了一会儿,只见几个茶侍搬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放在中央。一刹那间,众人皆静,一齐看向前方,梁玉璟便与众人一同看去。 后堂的帘子拂起,一穿着半臂对襟的男人走了出来。他手执白羽扇,行动之间自现风流倜傥。这男子身后还跟着一名女子,看着装打扮应是胡人,她怀中抱着一把琵琶,可谓是美人多娇。 这两人在桌前甫一坐下,众人就开始鼓掌叫好。男子拱手道:“今日诸位前来捧场听书,是云某的荣幸。云某先在此谢过诸位!” “好!”立刻有宾客坐不住,高声问到:“云博士,今儿是讲赤焰神君和幻鬼的故事,还是九龙子的故事啊?” “哎,这位郎君莫要着急。”云中客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悠悠然地说着:“今天云某不讲神仙,也不讲鬼怪,而是要讲一个人。” “什么人啊?” “对啊,什么人!” 云中客答到:“我要讲的人,就是咱们满城守捉副使,封狼军团的首领,燕琼燕将军!” “燕琼?!!”梁玉璟心中一惊——怎地说话本还说起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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