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跟他说实话,“只是恰好不喜欢姑娘罢了,不娶妻也省的耽误人家。” 思齐故作惊讶地啊了一声。 这倒是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很惊讶吗?还是觉得恶心?我从未与人说过……不过你要是这样想倒也情有可原,嗯,毕竟是有悖伦理纲常……” “没有。” “……那就好。” 思齐突然觉得眼前这位一个人撑起一家子奴仆老小生计,带着他不远千里上京求学,似乎刀枪不入的公子,有些脆弱。 或许他离开也是因为不被世人所接受,毕竟是皇子。 当初或许是陛下一时糊涂下了赐婚的圣旨,将军对他不好,这才害得公子黯然离京。 思齐跪坐起来,不知改怎么跟他表达自己的真挚情谊。 他敏感地很,说多了反而显得像是自己心虚说谎。 但说少了他又会胡思乱想。 当真难办! 傅予安没让他为难,显然也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便起身把伤药递给他,离开了他的房间。 外头凉风阵阵,月亮也不甚明朗,只有几间房门透出来些微光亮。
第九十五章 好想你 他在外头吹了半夜的夜风,第二天便起不来了。 思齐早上起来给他送饭,发现人已经快烧得胡言乱语了。 他差点打了托盘,心里自责不已。 不该跟他提起将军的,公子心里竟然这么在意他么? 也不知那人有什么好的。 他赶快叫了大夫来,浸湿帕子给他敷在额头上。 丫鬟下去煎药,他便守在他身边小心地喂他点粥喝。 还好烧的时间不长,用帕子凉了一会儿后稍微清醒了些。 思齐扶着他坐起来,给他掖好了被角。 “最近天气凉,公子怎么在外边坐那么晚?要是小竹姐姐知道了又得担心了!” 傅予安轻咳两声,艰难开口道:“无妨,喝了药便好了。哪年冬天不得病一场,打小便这样,不必担心。” 思齐紧皱着眉,心疼地不行。 昨天还跟祁将军说会好好照顾他,结果这便害他发了热。 我可真太不是个东西了。 一整天只喝了些粥,黑黢黢的药灌下去,收效甚微,一直到晚上也还是在发烧。 大夫来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捋着胡子直摇头。 “或许是心病?按理说不会一整天了烧还不退啊!” “那这可怎么办?” “所幸只是低烧,今晚上多加两床被子发场汗,老朽再换张药方,不必太过担心。” 思齐知道他定是惦念着祁仞才这般脆弱,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互相折磨个什么劲儿。 他依言给傅予安加了被子,捂了一晚上却还是烧。 休沐只有一日,思齐本想跟国子监请个假,想了想却还是没请。 他抹了些炉底灰在眼下,浅浅一层却效果甚好。 国子监的先生们本来就对他颇多照顾,眼下见这孩子这般憔悴,于是便都没忍住关切了几句。 思齐对谁都说没事,只有在下午骑射课的时候,面对祁仞的古怪眼神故意重重咳嗽了几声。 祁仞果不其然被他这奇怪样子吸引了注意,又不好意思直接去问他,只能旁敲侧击地去找旁人打听。 宋仓是个大嘴巴,很轻易便被他知道了原因。 原来是家中长辈受了寒,烧了三四天都没好。 这话是有些夸张了,但越是这样祁仞上套的概率才能越大。 祁仞就知道这长辈必然不会是别人,定是那病秧傅予安。 他紧锁着眉,狠狠踢了脚路边的垂柳,看着傅思齐的眼神简直可怕。 说着会好好照顾,这便是他“好好照顾”的结果么? 他转身藏入昏暗巷子,接着暮色遮掩,偷偷跟了傅思齐一路。 烧了四天,不知道现在傻了没有。 祁仞心里惴惴不安,在门口踌躇许久,始终不敢伸手敲门。 万一他不愿见我,再把我赶出去怎么办? 可是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不行不行,他还发着烧,不能气他,上回不就被我生生气晕了过去。 祁仞抿了抿唇,还是不敢贸然打扰。 他在屋顶上守了半夜,始终有间房亮着灯,傅思齐还端进去过药,定然是他的房间没跑了。 他低头看了眼小巷,谋划着若是被赶出来该怎么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隐匿在黑夜里。 隔壁院子里有条狗,看见他四处张望的样子便狂吠不止。 祁仞不愿跟狗一般见识,又怕暴露,于是也顾不得心中纠结不决了,一咬牙跃下房顶。 他特意绕到后边窗户,推了推没推开,大概是怕他受凉所以窗户都是从里面拴上的。 祁仞握紧手又松开,忍着心里的急躁又绕回去,试探着推了推门。 门倒是没栓,一推就开。 祁仞心中纳罕,后头突然传来一道窗户合上的轻响,他猛然回头,看到身后正是思齐的房间才惊觉中了计。 臭小子,明天再跟你算账! 傅予安神色憔悴地躺在那,祁仞只看见他一眼,心中诸多复杂情绪便开了闸似的汹涌而出。 思念,怨恨,不解,渴望,心疼…… 久别重逢像一只无形的手,抓着他的心脏狠狠攥住,泣血一样的疼。 傅予安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整个人比两年前看着更瘦了,因为发烧又脆弱又可怜。 祁仞轻轻地坐到床边,拿下帕子重新浸到冷水里。 傅予安本就难受睡不死,一直昏昏沉沉浑浑噩噩,说醒不醒说睡不睡。 这番动静把他惊醒,他还以为是思齐在照顾自己,于是嘶哑着声音开口:“快些回去休息罢!明日不是还要上学……” 祁仞背对着他直起身子,手上的帕子滴滴答答往下落水。 傅予安尚且没认出来,还想劝些什么,那厢“思齐”却已经黑着脸转身,把帕子拧干敷在了他额头上。 傅予安唔一声,这才察觉出身形不对。 思齐虽说这两年长得快,但定然不是眼前这种阔肩魁梧样子。 祁仞俯下身,轻轻叫了他一声: “安安。” “!!” 他心神剧震,吓得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憋得脸更红了,翻身趴在床边咳嗽不止。 帕子掉到地上,沾了尘泥。 祁仞帮他轻轻拍背,不满道:“我有这么可怕?” 傅予安无法回答,咳地几乎要小死过去,眼泪不停地流,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祁仞还是心软了,尽管来之前反复告诉自己要好好问罪,但真正看到他这副样子,他还是会像两年前一样,心疼地无以复加。 本以为心肠够硬,没成想见到他那一瞬间便丢盔弃甲。 他咳了许久才终于止住,发烧导致脑子比平日里迟钝地很,只一开始那一激灵是刻在骨子里的恐惧,眼下被他照顾着,感受着那熟悉的气息和声音,傅予安终于还是没忍住。 他扑到祁仞怀里,再不压抑自己的痛苦,一边啜泣一边喃喃道我好想你,我真的好想你。 祁仞看他这样也心疼,但明明自己才是被抛弃那个,眼下他又这么缠上来,是把我当什么呢?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仆? 他没在人前哭过,这是第一次。 或许是生病的人总是格外脆弱,傅予安看到他,心里也顾不得什么其他了,索性便遵循内心的意愿,像只飞蛾一样,明知道是毁灭的火焰,却也心甘情愿。 祁仞眼里压抑着汹涌的恶意,想把他强行带回去,甚至于一辈子都关在自己身边的恶意。 他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缓缓吐出口浊气。 祁仞认命了,他还是没法对傅予安狠心。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阿仞……祁仞……”他把眼泪都蹭到他身上,鼻子不知是哭红的还是蹭红的。 祁仞有些不知所措。
第九十六章 不用四年 他预想过很多两人见面时候的场景,或是针锋相对或是冷嘲热讽,但唯独没有眼下这种。 仿佛是我抛弃了他,我是那个负心人,一声不吭走了两年的人好像变成了我。 他又何尝不想傅予安,但总是用公务压抑着自己,甚至故意不去找他。 他总是在和欲望做斗争。 当初动心的是自己,所以便注定了他会一直被傅予安牵着鼻子走。 一切坚持和赌气都仿佛败在了眼前这个烧得稀里糊涂还要抱着人说想你的矜贵殿下身上。 祁仞痛恨自己的不争气,但还是深深叹了口气,心想若是他想和好,便还是好好过日子罢! 不过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那般决绝离开。 “安安,你告诉我,当初为何一声不吭地离开?你说了,我们便还好好的,好不好?你告诉我。” “不……不行!我不能说……我……” 他身子发烫,神志不清,像是在梦里一样,但尽管这样还是不敢告诉他真相。 傅予安摸摸眼泪,哽咽道:“你好久没来我梦里了。我很想梦见你,可是老人说梦见三次缘分就尽了,我不敢……不敢多梦见,可是控制不住……对不起……对不起……” 祁仞气结,合着以为做梦呢这是! 做梦都不肯告诉我实情,实在是稀奇地很! 他心里头一阵失落,但也拿他没办法。 祁仞把他扒开,放到床上躺好,拿起另一个干净帕子给他敷上。 傅予安巴巴地看着他,小狗似的拉着他衣服不让人走。 “干什么一直拽着我?不是你不想搭理我的吗?” “我……我多看一会儿,等梦醒了就没了。” 他眨眨眼,眼里满是掩不住的爱意和依恋,就像从前那样。 “你倒是坦荡。” 祁仞无可奈何,只能坐到床边让他看,心知不能跟病人一般见识。 “跟我回将军府去住吧,母亲很想你。” “那你呢?你不想我么?” “我也……想你。不过你若是不说为什么离开,我还是不想了罢!” “……” 这他也不说。 祁仞实在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滔天的苦衷让他这般守口如瓶。 他心里火气上来,傅予安吸吸鼻子看着他,实在是让他生气不起来。 外头传来开门声,门口脚步声渐近,不多时门被敲响,思齐的声音隔着门闷闷传来:“公子睡了吗?要不要换个帕子?” 换帕子是假,刺探两人情况是真。 我就不信这都不和好!难不成两人没长嘴? 祁仞扯开他的手要躲起来,傅予安冲他哀求地摇摇头。 “不行,好不容易梦见的……”他小声抱怨,拉着他胳膊不让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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