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冕皱起了眉,不知怎的,他竟然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几分心虚。 此刻,姜冕对屏风后女子的好奇也达到了顶峰,他再也坐不住了,索性放轻了脚步,从走廊外面绕了进去。 不得不说,这位云栖姑娘颇为谨慎,门口还特地安排了两个丫鬟守着。 姜冕动作极快的推开了门,那两个丫鬟还来不及反应,屏风后的景象就被他尽收眼底。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那大张着腿的“姑娘”朝自己缓缓扭过头来,冷笑道:“齐云生,你真是生财有道啊!” 齐云生刚想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把门踹开,但在看清来人之后就彻底蔫了。 他手足无措地站起来,支吾半天,才道:“别来无恙啊,殿……公子。” 此刻屋子里的姑娘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吸引了目光,不少人都议论纷纷起来。 就连王姝也颇为讶异:“呀,原来云栖姑娘是那位和姜公子交好的齐小公子啊!” 姜冕怕引起骚动,拽着齐云生找了一件无人的包房进去。 齐云生心虚地坐在椅子上,不住赔笑。 姜冕在他面前走来走去,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想的啊?让男人生孩子!” 齐云生暗叹姜冕接受度还挺高,看来除了生孩子之外,别的地方他都不讨厌。 “艺术需要加工嘛,”齐云生搓搓手,“这不是需要个噱头嘛。” 姜冕脸色更冷,他恨铁不成钢道:“你现在就在干这个?” “这有什么不好,”齐云生辩驳道,“这不比以前跟着你在前朝吃苦好多了。” 姜冕觉得说他不通,只得勒令他别再艺术创作了。 齐云生虽然面上答应了,不过他可没准备收手,大不了再换个笔名就是了。 姜冕又说:“我听贺恂说你不在京城云游去了,你怎么回来了?” 齐云生“嗐”了一声,道:“那不都是骗他的吗,我本就不喜欢他,他还想拉我去给他干活,所以我才说我不在京城。” 姜冕诚信建议:“贺恂是个好皇帝,你颇有才干,倒不如……” “停停,我不是什么‘忠仆不事二主’的人物,我只是不喜欢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齐云生打断了他。 “我是因为和你有竹马之谊才会帮你的,可不是为了什么高官厚禄、名垂青史。”齐云生耸耸肩,这倒是他一贯的作风。 姜冕听了有些感动,遂也不再劝他。 两人说了一会儿家常,姜冕突然问:“秦旌……葬在哪了?” 齐云生愣了一下,他后来也听说了秦旌的所作所为。 他没想到自己当时都那样诚恳地劝告秦旌把那份心意藏在心底了,可后者还是做了糊涂事。 秦旌这个名字像是给两人兜头破了一盆冷水,屋子里的气氛眼见着就尴尬起来。 姜冕深吸了一口气,强颜笑道:“罢了,当我没说吧。” “他的心意……你可知晓了?”齐云生突然抬头问。 姜冕缓缓点头,心情沉重:“他……哎,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齐云生沉默了良久,他无法对秦旌的感情做出什么评价,只是说:“他葬在京郊南陵山了。” 姜冕闻言一愣:“他是乱臣贼子,怎么会葬在京郊?” “还不是今上格外开恩,”齐云生深叹一口气,“陛下知道你念及旧情,肯定不会希望昔日旧友朴实荒野,这才让秦旌尸骨得以葬入他们家祖坟。” 姜冕不再言语,心中却是热流激荡。 他知道贺恂不喜欢秦旌,却没想到贺恂竟然为了顾及他的感受对秦旌这个判臣格外开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抿唇一笑,心中对贺恂分外感激。 齐云生见他笑得恶心,忍不住嘲讽;“你又在思春了?” “什么叫又”姜冕发现自从自己不当太子后,齐云生似乎在自己面前放纵许多。 齐云生很夸张地回忆:“之前就有过很多次啊,只要你一说到贺恂,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姜冕立即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甩甩手,把齐云生一个人扔在了包间里。 【作者有话说】:齐云生:带头磕我好兄弟cp,不小心舞到正主头上咯(俏皮吐舌哎嘿~) 姜冕:坏了,原来我在大家心里是个死恋爱脑!
第七十三章 再遇韩令舟 姜冕回到东宫时贺恂已经坐在庭前读书了。 他脱下毛领大氅,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气:“这样冷的天怎么不进屋?” 贺恂合上书本,站起身来:“坐在这里能早一点看见你。” 姜冕伸出冰凉的手握住了贺恂滚烫的手,他笑:“好,那我们进去吧。” 贺恂把姜冕的手包起来,皱眉道:“手怎么这么凉。” 姜冕没回答,只笑吟吟地将贺恂拉进了屋子里。 屋里地龙烧得暖和,炭盆也很旺,进门的一瞬间蒸腾的热气几乎能把人冲个跟头。 姜冕暖和了一会,突然很郑重地看向贺恂:“贺恂,谢谢你。” 贺恂不知道姜冕为何要向自己致谢,他问:“怎么了。” 姜冕抿唇,说:“谢谢你允许秦旌葬入他家的祖坟。” 贺恂眼眸一动,他将姜冕拥入怀中,闷声道:“你开心就好。” 自从姜冕知道了秦旌的心意之后,才明白过来贺恂为什么不喜欢秦旌。 贺恂是个直觉很敏锐的人,又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所以贺恂一直因为秦旌对姜冕的心意而对此人抱有敌意。 姜冕推开他,半开玩笑道:“你既知道他是何种心思,为何不告诉我?” “我又不傻,”贺恂似是撒娇,“万一告诉你了你移情别恋怎么办。” 姜冕跷着脚坐回椅子上,像是在沉思:“俗话说色衰而爱驰,等你日后容颜不再,我说不定会变心。” 贺恂也不气恼,他笑着把脸搁在姜冕大腿上:“那就趁着我还有些姿色,您多宠爱些我吧?” 两人春宵一度,姜冕半靠在枕头上看着烛台上的红烛跳动着。 贺恂却匆匆穿好衣服,下床去了。 姜冕奇道:“这么晚了你还要回宫?” 贺恂没来得及回答,不一会儿就捧着一方锦盒从外面进来了。 姜冕望着那熟悉的锦盒,心中一动,他拉住贺恂冻得冰凉的手,低头不语。 贺恂也少见的拘谨起来,他抿了抿唇,颇为郑重的打开了锦盒。 烛光下贺恂的眼神闪烁不止,他看向姜冕,心如擂鼓。 姜冕的目光从贺恂的脸上转移到锦盒中,只见那锦盒中赫然放着那只被姜冕掰断了的乔木木雕。 此时,断口处已经被贺恂仔仔细细的用胶粘好,虽然不似之前平整光滑,却也看着顺眼多了。 姜冕鬼使神差地伸手把那木雕从锦盒中拿了出来,他仔细摸索着,抬眼看向贺恂。 贺恂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都显得有些模糊了,他说:“当年说的话,我不曾做过半分假。” 愿为丝萝托乔木。 姜冕在心底细细琢磨着这句话,他不由想起了那一年贺恂将此物送给他时眼神还是闪亮期待的。 贺恂又以那种眼神看向姜冕了,他在期待姜冕的一个回答。 “愿为丝萝托乔木,”姜冕握紧了手中的木雕,眼底是浓浓的爱意,“我的心意同你一样。” 贺恂略微激动地捧住了姜冕的脸,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爱意亦如江水般滔滔不绝。 或许是上次两人之间难舍难分让高家终于有了些退意,一直到秋天又来临的时候,太后都没有再提起立后纳妃的事情。 只不过天家母子之间的关系依旧僵硬,朝堂上表面虽是太平的,可人人都看得出皇帝在和外戚暗暗较劲。 在这种微妙的平衡中,八月份的科举要到了。 考官们出了卷子送给贺恂过目,姜冕也几乎与此同时收到了一封来自南方的来信。 来信人是谁姜冕也没打算瞒着贺恂,他看完了信,总结道:“韩家老二要来京城了,说是不日便到。” 贺恂从鼻腔里哼出一个音节来,他头也不抬:“他不是夸下海口要中状元吗?这次科举李桁也要参加,他这状元怕是难了。” “你何必和一个小孩子置气,”姜冕有了秦旌的前车之鉴,立即看透了贺恂的心思,“我只当他是弟弟。” “那小子心思不纯,你离他远点。”贺恂才不管对方是不是什么小孩子,他就是要把这口陈年老醋咽下去。 姜冕不去搭理他,自顾自计划:“他来到京城我也该好好尽一下地主之谊,该去请他吃什么好呢?” 贺恂把奏折翻得哗啦哗啦响,借此来表达他的不满。 姜冕笑着安慰他:“你同我一起去见他好了吧?” 贺恂虽然还是不情愿,但好歹比刚才消停点了。 时隔多年,韩令舟再次回到京城难免触景伤情,想起了自己英年早逝的哥哥。 可他转念一想,不日便能见到姜冕心里又高兴许多。 正巧今日姜冕邀他去东宫做客,他打扮体面,带上上好的礼品,准备给姜冕一个全新印象。 可当他看见贺恂坐在姜冕身边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时候,一颗心瞬间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 姜冕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连忙笑着迎上去:“你许久不来京城,对这里是否还熟悉?” 韩令舟回过了神,他艰难的把目光从贺恂脸上移开,小声问道:“哥哥,他怎么在这?” 姜冕觉得有些尴尬,他知道两人不对付,可他没想到两人能不对付到这种地步。 于是他说:“我知道你们俩之间有些误会,不过你放心贺恂不是坏人。” 韩令舟在心底对这句话嗤之以鼻,贺恂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知道吗,但是表面上他还是装出一副受教颇多的样子,毕竟他可不想坏了姜冕的好心情。 姜冕为了款待韩令舟特地让贺恂从御膳房调了御厨来。 他想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当时在苏州时韩令舟虽然怀了不该有的心思,但实际上还是对他很好的。 韩令舟在贺恂对面坐定,一脸幽怨地看着贺恂。 贺恂笑了一下,笑得韩令舟心里发毛。 果真,韩令舟就知道贺恂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要不是看在阿冕的份上,你与孤同桌而食恐怕是天方夜谭。” 韩令舟不冷不淡的回敬:“皇帝陛下既然不想与草民同食,那就走啊。” 贺恂也不恼,他一脸可怜地看向了姜冕,就像一只寻求主人为自己讨回公道的小狗。 姜冕无言,说:“来者是客,你消停些吧。” 虽说贺恂挨了姜冕的教训,可韩令舟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正如姜冕所说,他坐在两人对面,是一位客人,同时也是一位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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