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序勾唇一笑,脸颊蹭着他的手,鲜血糊了一年,颤栗着眼睫,“其实我也很后悔,后悔把你送去他的身边,后悔让你寿命减短,更后悔威胁你,让他死在你的眼前。” 可我不悔遇见你,也不悔给你下蛊控制你。 那短暂又充满温情的时间里,你虽然会心神不稳想起他。 但那是属于你和我的时光。 “阿蓝。”江淮序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眼里闪过一丝无措,眼角的泪苦涩而浓烈,“我无数个日夜梦到你,都是你决然的脸庞。” “你对我好残忍啊。”江淮序闭了闭眼,一颗心好像被一只大手捏住,呼吸窒息而艰难。 没由来的一阵心酸,辛弥声哭笑出声,“我对你残忍?可那个残忍的人一直以来都是你江淮序。” “我从未想过要在这周国逗留,我只是想找到我的族人,我有什么错?” “可拉我入红尘的人是你,让我心动的人裴羡风,让我们三人之间成为如今这局面的人,也是你。” “江淮序,我在清泉村醒来时,支撑我活下去的理由,是我想亲手杀了你。” * “没关系的,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吧。这样的话,你身体里的忘情蛊会解,所有的一切也应该有个结局了。”江淮序近乎疯魔般的说出这句话。 身体被紧紧抱着,腹部一疼,匕首刺进身体内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 身影踉跄了一下,辛弥声也再次扬手穿透了他的心脏。 江淮序抚摸着他坚硬的鳞片,眼前渐渐朦胧模糊起来,两人相拥着跌坐在地,动作柔情似水,“辛弥声,即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去。” 似是坚定,又似是自嘲,“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即使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身上的光泽好似失去了神采,辛弥声借着他的力,偏头看向暗卫营的几个影卫,“江淮序,我们之间的追逐,终于尘埃落定了。” 江淮序难得有一丝温柔,颤巍巍拿出手帕,低头擦着他手上的血,“嗯,终于尘埃落定了。” “怎么?你来这里,裴羡风不知道吗?他怎么还没来救你?”江淮序平静开口,但还是听出了一丝讥讽的意味。 利爪已经化作了白皙纤细的手指,不适地瑟缩了一下,辛弥声嗓音淡然,“我让人打晕他了,再把他绑了起来。” 眼睫颤栗了一下,动作微动,心里一阵酸楚,“哦,那他还真是可怜。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都求而不得。” 无论是裴羡风,还是他自己,都求而不得。 强行扭转的局面,终究是要回归到原点。但好在,阿蓝这一次是在他身边的。 江淮序看向几个跪在地上的影卫,目光落在影一身上,沉默良久后,哑声道:“孤知道你和那个人有一丝不清不楚的关系,周国到了孤这一代,因孤一意孤行才会导致如此。” “云镜,从今以后起,没有周国也没有暗卫营,你带着孤的玉玺和虎符去迎接新王吧。” “主子。” “主子。” “阿蓝,别走了,和我一起吧。”江淮序没理会那几人,祈求般看向身边的人。 视线模糊到,好似回到了在旧容拍卖行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带着不安和局促,让他眼前一亮。 他当时不懂,后来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对他一见钟情的。 他不通情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事太绝,才会让这个人离他越来越远。 想起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心里终究还是有一丝不忍。 他想,他应该是要学会爱的。 如果他没生在皇家,如果他没在冷宫三年,如果他不多疑。 那阿蓝从一开始,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怕他? 想起素白最后说的那番话,心里泛起尖锐的疼痛和无尽的后悔。 孤独终老,不得善终。 够了,已经够了。 这个结局,也不枉费他苦苦求了一世。 够了,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 指尖触摸着他的眉眼,眼睫轻颤着,江淮序推开他,“辛弥声,你走吧。” 求了那么久,既然求而不得,再努力也是枉然。 那就当做是在弥补,让他走吧,走出这个让他厌恶、怨恨的地方。 伤口处传来一阵刺骨的疼,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刀子,在轻轻地搅动着里面的肉。 江淮序叹息一声,仰面躺在地上,一眨不眨地望着房梁。 辛弥声低下头,目光冷淡地看了他一眼,颤巍巍从地上站起身。 无视周围的人,踉跄着走出了房门。 弥漫着一层悲伤的气氛,辛弥声随手拿过一个士兵手里的周国旗帜,往城外走去。 刀剑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影一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穿透整个淮州城,“天子有令,不得伤他。” “天子驾崩,开城门,迎新皇!”这句话响彻云霄,气息阴沉,天色暗淡。 神色恍惚,心里奇异般的宁静下来,那些所谓的仇恨,是不甘。 不甘心成为他手里的一个破布娃娃,不甘心被迫和裴羡风分开,不甘心裴羡风死于大雪里。 也不甘心,青泽因他而背负着万千人的命。 江淮序一死,因果破,而他这个罪人,也该谢罪了。 身后的血拖曳了很长很长的一条,踉跄着走在街道上,周围的一切都仿佛退去,眼前一片朦胧。 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声,来自于遥远的青泽。 “辛弥声——” 那是,裴羡风的声音,带着恐慌和紊乱,气息不稳。 周围响起踏踏的马蹄声,好似地动山摇,山崩地裂。 辛弥声身形一顿,混沌的大脑里,出现他温润的面颊来。 ——我可以叫你弥声吗?或者,你有什么小名吗? ——不及阿蓝三分。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忘忧楼那么多人,抬眼的瞬间,一眼就看见了你。 “辛弥声……” 手里的旗帜无力地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嗒声。 全身都没了力气,努力抬头望向前方奔来的人影,再也忍不住,膝盖一软就跪了下去。 “阿蓝……”身子跌入到一个温暖带着沉木香的怀抱里,深沉的痛苦笼罩在头顶。 “阿风……”手抬到半空,无力垂落。
第145章 番外1.我是个罪人 垂落的手腕被紧紧抓在手中,眼泪大颗大颗砸下,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阿蓝。”裴羡风哽咽着,把他的手放在脸上,“阿蓝,别离开我,求你。” “我……”辛弥声咳嗽两声,鲜血从嘴角里溢了出来,“我梦到你了,那日下了很大很大的雪,阿风被他五马分尸,眼前一片血色。” 殷红的唇瓣不断蠕动,双眼失去了焦距,眨了眨眼,“我每一日都活在被他掌控的日子里,好在最后,我为你,也为我的族人报了仇。” “阿蓝,你别说话,哥哥带你回青泽,回青泽一定能治好你。”辛越青推开裴羡风,抢过辛弥声抱在怀里,心疼之色怎么也藏不住。 辛弥声窝在裴羡风怀里,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上心头,眼睫轻颤,“哥哥,对不起。”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辛弥声不忍地别开头,昏暗的天气压抑的难受。 眼前越来越模糊,辛弥声轻阖眼帘,声音低到随风就散,“青……青泽的因果,是……是我一手促成的,但……但好在最后,我,我破了这因果。” “哥哥……”抬手虚虚地握住他的手腕,肌肤凉如雪,“什,什么时候和晚凝成婚?我……我想……” “咳咳咳……”一咳嗽就牵动着全身,插在腹部的那把匕首,赫然还插在身体内。 “阿蓝,别说话,别说话,我带你回青泽。”裴羡风踉跄打横抱起他,往城门外走去。 一手放于胸前,一手软若无骨地垂落着,紧绷的下颌线在眼前晃动。 耳边的声音如潮水般褪去,眼前白茫茫一片。 是要死了吗? 为什么听不见? 为什么看不见色彩? “阿风……” “我在,我在的阿蓝。”裴羡风开始奔跑起来,泪水模糊了视线。 惊到了马匹,马蹄声响起,跌跌撞撞着跌坐在了地上。 怀里的人从怀里滚到地上,滚过的地方流下大片的浓稠鲜血。 “辛弥声。”裴羡风全身软的厉害,连滚带爬爬过去,紧紧抱着他,“辛弥声,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和一起回青泽的。” “对不起。”辛弥声浅笑着,抬手抚摸上他的脸庞,“阿风,对不起。” “别……别怪苏祁。” “是……是我让他那么做的。” “他,他至死都不得善终……你,你别怪他。” 苏祁啊,他死在影一和望虞的手中,他只是听说了一点消息。 并未亲眼所见。 但他知道,苏祁死后,连个坟包都没有。 和阿风一样,连个坟冢都没有。 嘴唇绷不住颤抖,裴羡风把头埋在冰冷的脖子里,滚烫的泪水刺痛着肌肤,“阿蓝,阿蓝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所以,所以阿蓝上一世亲眼看着自己死去。 那这一世,他也要看着心爱的人死去吗? “辛弥声,我不许你死。”裴羡风此刻像个无助的小孩子,嚎啕大哭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的。 让在场的人,于心不忍,不忍直视。 “阿风……” “我……是……个……罪……人……” 虚虚摸着脑袋的手,再度无力的垂落在地板上,脖侧的微弱脉搏,彻底停止了跳动。 裴羡风神情呆滞,极其缓慢地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他,恍惚又无措,仿佛失去了魂魄。 “阿蓝……”如雨水般的泪珠子滴落而下,裴羡风双手紧紧抱着他,双眼赤红,“辛弥声!” “阿蓝。” “辛公子……” “裴羡风,你要带阿蓝去哪儿?停下!”辛越青疾步向前。 可裴羡风抱着辛弥声,翻身上马消失在了眼前。 “跟上去,还傻愣着做什么?” 周围的人经过辛越青这么一吼,才回过神来,纷纷翻身上马,朝裴羡风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146章 番外2.这一次没有代价,孩子 周围白茫茫一片,浑身都很舒服,像是被包裹在大海里。 我是已经死了吗? 辛弥声放空全身心,任由身体躺在这股舒适的氛围内。 阿蓝,醒醒。 阿蓝,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心里泛起尖锐的疼痛,泪水不由自主地顺着眼尾滑落。 辛弥声神色空茫了一瞬,熟悉又沧桑的话落在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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