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吃白喝加上白住,这个时候再装哑巴就有点儿不合适了。 可是他该说些什么呢…… 你们是好人?还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原谅他迟钝的脑子现在只想快点儿宕机,实在分不出心神应付精力旺盛的李轩。 “小哥你知道么,我家里其实挺富裕的,爹娘在镇上有好几家铺子。” 半夏:“……” 嗯? 这是可以和他讲的嘛? “那你们为何还在这里守着这个茶水摊。” 听话听音,半夏觉得李轩是想让他往下问的。 “唉……”李轩轻叹。 “我其实还有个哥哥。 早些年爷爷领着他逛庙会的时候走散了,就是在这个路口有人捡到了他的虎头鞋。 爹娘虽然没有埋怨阿爷,这桩事情到底是成了他的心结,快二十年了一直守在这里不愿离开。” 李轩缩回有些冷的手臂,侧过身子,闪烁的雷电下他年轻、稚嫩的面庞面向半夏又倏尔移开。 “小哥,我猜阿爷看到你的时候一定是想到了哥哥。“ 耳边雷鸣声阵阵,若不是两人离得足够近,半夏怕是听不到李轩在说些什么。 ”阿爷讲过的,若是哥哥还在的话,应该是和你一般大小的年纪…… 阿爷他看你受苦,就好像看到我阿哥在外面受苦一样 阿爷说他看你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离开的背影,心都像是被掏空了…… 阿爷说不知道阿哥受苦的时候有没有一个人能帮他一把……“ 竟是这样…… 说不触动的话是假的,半夏虽心底并没有全信,依然探手碰碰李轩拔凉的肩膀,宽慰他道: ”放心吧,会有的……“ ”小哥,“李轩那厮抬手摸了一把泪花,带着鼻音的语气有些不敢置信的同时也有些期待,“我和阿爷做的好事真的会报在阿哥头上么?” 半夏目光坚定的颔首,和这个半大的小孩子聊了很久,两个人什么睡着的都没有印象。 - “后生,昨晚上一场大雨,过往跑商的估计都被绊住了脚,一早上一个马影儿都没看着……” 老人语气颇为遗憾,好似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 “无事阿爷,六七十里官道,下午前怎么也到了。” 老者还是满脸的不放心,站起身朝着远处张望,“要不你在留一两天,正好轩小子做做伴儿,他跟我这个老头子没什么话,成天闷得很。” “不留了阿爷,我想……快点儿到三水村。” “娃娃你到三水村是要寻什么人?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要紧事么? 唔…… 貌似确实挺急,半夏隐隐有种感觉,自己第二次发情的时间估计快到了,在这之前他得赶快找到‘周子陵’。 不过这话是不能和这对祖孙全盘托出的,面对一老一小殷切的目光,半夏只能含糊道”他着急去寻一个人的……晦气……“ ”既然如此,阿爷就不留你了,路上千万小心,注意天色……“ 老人絮絮叨叨嘱咐了很多,给半夏准备了不少干粮不说,临走的时候还给他掌心塞了一大把铜钱。 手里的钱还带着阿爷的体温。 半夏没有拒绝,听话的收起,呐呐张嘴和一老一小告别。 伛偻的身影默然目送半夏身影远去,泪眼婆娑,久久站立原地。 “阿爷……” “小轩呐,你不知道这小娃娃和你阿哥小的时候长得有多像……” 老人仿佛能从半夏身上看到自家孙儿长大成人之后的模样…… “砰砰……” 沉闷的响动突兀响起,老人本悠远、慈祥的眸光倏尔凌厉,屋中就像是飘过两道电光。 李轩稚嫩的面颊上刚刚那股天真、稚气也在同一瞬间消匿于无形,变得面无表情。 祖孙二人相视一眼,交换个眼神,心照不宣的走向后院儿。 - “看来是我小瞧你了,原本以为你得睡到下午。” 老头像是换了一个人,手里拎着一把雪亮的剔骨刀,不徐不缓走进阴森森的地窖,每一次落脚,锋利的刀刃都能在青石地砖上划出一连串火星。 李轩举着一站油灯,面无表情跟着阿爷身后。 “李老头?是你搞得鬼!” 被捆成粽子一样只能在地上爬行的男人,瞪圆了眼珠子,好似不敢想象自己眼前所见。 “我的‘货’呢!” 反应过来的他立刻大声咆哮起来,地窖里回荡的全是他声嘶力竭的质问声。 “聒噪。” 李轩面无表情上前,突然极其很辣的一脚蹬在那汉子小腹。 几乎是立时,那家伙脸就涨成了猪肝色,佝偻着身子,连一句完整的呻|吟都无法做到。 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李轩一脚接着一脚踢了过来…… 径直让他去了半条命。 “好了,”老头儿皱眉,喊停了孙儿的暴行,“快上客了,注意分寸。” “咳……咳咳……” 吐出几口带血的唾沫,那汉子白眼珠爬满了暗红色血丝,死死盯着李老头儿。 “我的……’货‘呢……,你休想……休想黑吃黑!“ 已经肿成猪头的男人,眼底只剩下狠厉。 ”放了。“ 李老头儿说的风淡云轻,简单的两个字在男人耳中却如同炸雷。 男人胸腔发出的喘气声就好像年久失修的破风箱,剧烈而难听。 “哒哒哒……” 头顶由远及近传来清晰的马蹄声。 上客了。 李老头儿不再迟疑,双手握紧剔骨刀,朝着终于知道恐惧的男人逼近…… “你!你敢!” “人贩子,都该下地狱!” 做完这一切,李老头儿扭身儿就又变成那副笑眯眯的慈祥模样,神色如常的煮茶、下面。 “老丈,你衣服怎么沾了这么多血。” 李老头抻面动作不变,朝那位熟客露个腼腆的笑脸,“刚刚宰了头猪,畜生不安分,溅到身上了。” 那熟客不疑有他,边秃噜面条边边冷哼一声说道: “懂事儿的牲口直接给它个痛快,碰到想撂挑子操|蛋的,多扎几刀慢慢给它放血,疼死它丫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老头儿不动声色看了李轩一眼,乐呵呵的继续抻面。 - ”真热啊……“ 半夏咕哝一声,喝掉了最后一点清水。 这秋老虎威力真是不俗,他打算避避风头,等过了晌午的劲头在继续赶路。 一伙儿送亲的队伍明显也和他存了一样的心思,在同一片林子里歇脚。 等媒婆儿、轿夫都洗漱了一番之后,半夏才到那处泉眼儿重新灌满水袋,顺带抹了把脸。 清列的山泉水刚刚从地下涌出来,拔儿凉,扬在脸上别提多舒服。 若不是有这群人在场,半夏一准儿脱掉鞋袜泡泡脚。 ”这后生长得真俊。“ 穿红戴绿的媒婆儿,徐娘半老鬓角别着一朵桃花,瞧见半夏挂着水珠的标志模样,眸中异彩连连。 半夏膈应她装腔作势的语调,敷衍的笑笑就打算往远处走走。 “小哥年龄几许,可曾婚配呀?若是没有心上人,梅姨我可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媒婆儿……” 半夏没敢开腔,带着一身鸡皮瘩疙赶紧远离这一群送亲的人。 “切……” 媒婆儿瞧着他不上道儿,明目张胆啐了一口,“不识抬举,有你求着姑奶奶的时候。” 半夏自是没有看到媒婆儿轻贱的模样,他正疑惑着呢,说来也奇怪,成亲这样大的喜事儿,除了花轿和喜服,半夏愣是没从这一行人身上感受到一点儿喜气。 没有接亲的南方人不说,就连轿夫都是板着一张脸,面皮上还挂着伤…… 第 23 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半夏本就不是热心肠的人,何况现在他自己都没有着落,更没闲心去管别人家的是非长短。 灌满一壶清水,他便头儿也不回起身赶路。 “啧啧啧……不知道怎么长的,这后生瞧着比轿子里面的还俊。” 轿夫不加掩饰的下流眸光在半夏腰腹以下流连。 “怎么,心痒了?” 那轿夫意味不明嘿嘿两声,指腹不住摩擦布满清灰胡茬儿的下巴,脑子里那点儿龌龊想法昭然若揭。 “梅姐,这大热的天,你给那丫头口水喝,别闷死了。” 媒婆脸颊肥肉高高鼓起,在烈日的炙烤下油光锃亮,瞧上一眼都觉得黏腻。 “呸!活该杀杀她的血性,要不是日子追得紧,老娘死活让她脱层皮,让她尝尝尥蹶子的下场,看看下次她是敢还是不敢!” 轿夫想笑,却牵动了嘴角的伤处,“嘶”一声。 “真他|娘的野,就这还是上过学堂的?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唉……”轿夫弹弹裤脚上的黄泥点子,一边优哉游哉站起身,一边伸手掀开了轿帘,“还是透口气吧,收了人家不少银子,可别砸了咱们的招牌。” 招牌? 当真是给自己面上贴金了,这群人看似行的是喜结良缘的行当,干的却是强抢民女的勾当。 瞧上那家的闺女了,只要银子够,他们总有手段把人给你塞进花轿。 当然,只能是那些无权无势老实巴交破落户家里的闺女,那些富庶乡绅的千斤他们是万万不会动手的,官眷更是想都不敢想。 “娘的!” 掀开帘子刹那,轿夫失神了片刻,面上满是惊恐之色,似是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媒婆听动静不对,赶紧抬头瞅了一眼,只一眼她后背立刻爬满了白毛汗。 嘴里无意识的嘟囔着“佛祖保佑” 狭小的喜轿内,一身鲜红嫁衣的新娘朱钗散落,青丝凌乱,双目紧闭,面色惨白,整个下巴乃至大半个脖颈糊满了黑红的血渍,了无生气软倒在一侧。 轿夫伸手探探她颈脉,面色沉的像是能滴出水。 “没气了,小五子你怎么办事的,老子再三吩咐这娘们性子烈,帮上手脚还不行,得把嘴塞住!把嘴塞住!” 被点到名字的小弟早就吓到腿肚子转筋,平白挨了几个耳光,也不知道为自己辩驳一二。 “行了!现在耍威风有什么用,那边等着人拜堂成亲呢! ” 媒婆喝停轿夫。 “梅姐,咱怎么办现在,总不能给他变出个女人来。” “镇定。”梅姐嫌弃的瞥了一眼已经六神无主原地跳脚的男人,语气里是掩盖不住的嫌弃,“变不出女的还变不出男的。” “梅姐你的意思是……” 媒婆眼光看向半夏离开的方向,轿夫秒懂。 “那她怎么办。” 媒婆嫌弃的挥挥手卷,“随便埋在哪块荒地,她那个秀才爹刚得了儿子,正满心欢喜呢,这辈子怕都不会想起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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