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沙哑,才说几个字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我这才意识到他原来伤了嗓子,没恢复过来,一说话疼得眉心皱的更紧了。 “真难听,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嫌弃道,“等你好了再跟我多多说说话。” 我坐到床边晃着脚:“我是皇子,我母妃是贵妃,身份尊贵,我想救谁都行,用不着旁人说三道四。” 这样一解释,焰丹看我的眼神微变,像在看一个傻子。 我不满道:“我可是皇子,不准你这样看我,救你还不乐意了,不然再把你丢回去!” 焰丹面无表情,他大概难以理解我救他的理由。 他不理解太正常,换成旁人对敌国败将,早就一刀杀了,哪里会费尽心思地还把人救回来。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需要懂,不用你理解,反正……也没人理解我……” 我冲他扬了扬下巴:“你快点好起来,多陪我玩儿,你这体格打架一定行,到时候帮我教训教训太子。” 焰丹眉眼动容,大概是回忆起我对柳太医说的话,太子打不过我什么的…… 这需要他帮忙? 他的表情太明显了,我凑近了对他说:“太子个比我高,比我结实,我当然打不过他,我那是骗柳太医的。” 我对他满眼都是嫌弃:“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趣,我是你救命恩人,你不应该对我感恩戴德,衷心护主吗?” 别看这人长的好看,其实就是根木头! 我摆手道:“算了,我跟伤员计较什么,你且躺着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太子赫远,是父皇的第二个孩子,年十五,能文能武,是众皇子中的榜样,国子监里数他成绩最为优异,夫子偏爱他,父皇也喜欢他。 他可是未来要成为天子的人,父皇看重他,经常亲自带他出宫历练,围绕太子身边献殷勤的人不少,都想巴结太子,所以他身边那群花哨的人围堵我也是为了取悦太子。 不想我发起火来性子劣,撸起袖子跟他们打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就是那时不知被谁抓破的。 总归他们都是太子的人,归一就是太子抓的,统统记在太子头上。 过几日赫远来找我,我以为他又想找我麻烦,两人站在隐蔽的角落里,太子扯我的衣领说要看看好了没,我不肯,失手在他脸上抓了道口子,太子吃痛嘶地一声,我趁机要跑,他手劲大,立马单手把我捞了回去。 “七弟你误会了,我只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没想欺负你。”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 “你就有!”我不甘道,“那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赫远无辜道:“我只想看看……” “看什么看!”我打断他的话抬脚要踹他,被他敏捷地躲了过去,两人最后摔在地上扭在一起,我掐着赫远的胳膊一口咬上去,咬的重,硬生生在他手臂上留下紫红色的牙印。 赫远扯我的头发,翻身压到我身上,刚好这一幕被五哥撞见,五哥以为太子当真在欺负我,冲过来就给了赫远一拳。 赫远被这莫名其妙的一拳打得眼冒金星,愤怒之余便与他打了起来。 两人很快嘴边挂血,脸上增添了青青紫紫的痕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夫子都引了过来。 夫子高呵一声住手! 两人恶狠狠地盯着彼此,擦掉嘴边的血水。 结果太子被召回宫接受皇帝审问,五哥被夫子留下来罚抄今日的课题。 五哥叫赫卿,我只跟他关系最为要好,两人一齐做过不少调皮捣蛋的坏事,回回都是他替我顶罪受罚,有什么好东西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我。 这回五哥被夫子罚抄一千遍,不抄完不准回去,五哥抄的手都快断了。 “可恶!太子有什么了不起的!”赫卿边抄边发泄自己的愤怒,骂骂咧咧道,“太子就能随便打人?” 五哥是不是忘了,是他先动的手。 我检查自己落笔写下的字,龙飞凤舞跟鸡爪子扒拉过似的:“五哥我字太丑,看来帮不了你。” 赫卿态度转向我这儿,立马换上笑容,他龇牙道:“没事没事,五哥抄的完!” 我跳下桌面,拍拍他的肩膀:“行,那你慢慢抄,我得早点回去,母妃说过不能太晚。” 赫卿笑容消失:“好七弟,你都不多陪陪我吗?” “明天给你带好吃的。” 赫卿又龇出大牙:“还是七弟好,七弟慢走,回去歇息吧!” 谁知五哥竟抄了一夜,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七魂六魄似乎都少了一魄,游魂似也将这一字不落的一千六百个抄写放在夫子面前。 夫子满意地捏起胡子夸奖赫卿字写的尚可,而五哥那只抄写到麻木的右手止不住抽抽,夫子看了他一眼准他一天假。 太子那头罚的可比这严重多了,他身份不同于普通皇子,自然罚的也重。 又过几日这俩人复课,夫子特意将他们的位置调得远远的,免得再惹是生非。 课堂上赫远偷偷命人给我传来纸条,纸条里面写的清秀的几行字。 七弟,对不起,我并非真想欺负你,那几个擅自找你麻烦的人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们了——二哥 我也写了张纸条递给他,赫远看完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抬头视线与我撞上,我嘴角勾勒着笑,冲他扬了扬眉毛。 传给他的纸条里面写着,二哥,你再偷看我,下回就没这么简单了。
第4章 两个月后焰丹已经不用拄拐,就是走路确实有点跛,他站直身子我得仰起头看他,他竟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上许多。 这些日子他听我絮絮叨叨念经似的说了好些话,说到一半我忽然想起在他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也同他自言自语过许多,不知那些话他听没听见。 焰丹低头看我,他缓缓地嗯了一声,他话少,我问他什么事不是点头摇头就是嗯。 他嗓子明明已经好了,我问他獠国的事情,他死活不愿开口,反而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我。 “我就是想知道獠国有什么跟咱不一样的地方,随便问问而已,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悦道,“我陪你说话解闷,我一个皇子每天还看你脸色不成!” 我猜焰丹多半把我当成了一个贪玩的毛孩子,只要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什么都敢做。 富鹭今天不在殿里,我扯了扯焰丹的手,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这好地方就是去摘潇贵妃墙头的花,我个不够高,叫焰丹背我上去摘的。 出去前我给焰丹的脸上戴了张面具,这人身姿挺拔,不论穿什么衣服戴什么东西都十分养眼,他身子渐渐恢复,身形也比先前宽厚了点,是一副矫健十足的成年人身体。 再瞧瞧我这短胳膊短腿,心底偷偷羡慕起来,我因身体特殊,怎么长也赶不上正常男子的身形,连小太监富鹭都比我高上一截,富鹭还为此常常安慰我。 殿下还小,后边还有的长呢! 潇贵妃墙头的花又被我摘秃一片,焰丹抬眼定睛一瞧,后知后觉,正是前段日子桌上花瓶里盛的那簇花儿,品种一致,香味都是一样的。 我连着偷摘过几回,有一次赫宣就站在门口看我和富鹭在那里摘,摘完我还笑眯眯地转头喊他四哥,身子好些没? 赫宣砰地一声关紧大门,我透过墙头看见婢女扶他回了屋。 自打四哥落水后就很少同我见面,他性子安静许多,连潇贵妃都没怎么闹腾,偶尔遇见了,潇贵妃眼睛鼻子朝天翻,都不带搭理我。 这些年潇贵妃惦记她儿子的身体状况,难得消停。 我掂了掂篮筐里的花,余光透过枝叶瞥见站在树下观望的四皇子,他气色比之前好了点,脸颊稍稍红润了些,嘴唇依旧苍白,至少不像个死人。 父皇的几个孩子性格都古怪,太子人前正人君子的模样,不知什么毛病偏偏喜欢偷看我,被我发现后他偷看的少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具体又说不上来。 四哥身子不好就不再怎么出门,宫宴也去的少,五哥毛躁,喜欢缠着我到处玩,孩子似的永远长不大。 三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最为年长的皇姐嫁去远疆,为巩固边境地带早年就送去和亲,剩下的皇弟皇妹年幼,最多陪他们玩玩,不怎么常走动。 我低头看了看焰丹,他单手扶在我腿上怕我摔下去,我示意他可以放我下来,于是他拎小鸡似的把我抱稳落地,还替我把头顶的花蕊挥干净。 两人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拐弯抹角便遇到了太子,真是巧。 赫远抬手,后头一行奴才纷纷低头停在几步开外,我礼节性地喊赫远太子殿下,赫远则向前一步。 “是七弟啊。” 我道:“二哥,我正打算回去呢,二哥要去哪儿?” 赫远说:“我去父皇哪儿。” 说完,两人沉默片刻相对无言,似乎找不出什么能闲聊的话题来,蓦地,赫远想到什么:“七弟,是不是快到你生辰了?” 我点点头,赫远一手搭在我肩头,靠近几许压在我耳畔说:“到时二哥送你一样好东西。” 我没问他究竟是什么好东西,弄的这么神秘,他拍拍我的肩膀,又道:“二哥有事先走了。” 我主动让开道,一行人跟于太子身后,去往金銮殿的方向。 一旁的焰丹将目光重新放回我身上,嘴角动了动,什么也没说。 到生辰这天,太子吩咐他的内侍给我带了份礼物,那内侍说,回去四下无人的时候才能打开,富鹭看了看我的意思,我示意他收下,富鹭这才敢接。 殿内的长桌上已经堆满好些礼品,尽是奇珍异宝,看惯了就没什么可稀奇的,我拿来两个送给富鹭,富鹭那点出息,感动得涕泗横流,还跪下给我磕两个响头。 夜里我把太子送的神秘玩意儿搬去偏殿叫焰丹打开给我看,万一有危险,至少有焰丹挡在前边。 焰丹拆开外边包的纸皮,里面是一本书,封面没写名字,他随手翻开一页看过一眼,又气若闲庭地合上。 我好奇地追问:“这是本什么?” 焰丹:“闲书。” 我挤过去:“什么闲书我瞅瞅。” 焰丹挑眉:“你确定要看?”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翻开书页,里面的画面是几具赤裸的身体纠缠在一起,画得绘声绘色极其露骨,几人结合处勾勒得生动,一眼看去不禁叫人面红耳赤,心里跟蚂蚁挠过一般。 我脸颊顿时一阵绯红,连同耳尖都是红的,我又翻过几页,里面的画一张比一张露骨,难怪内侍说要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打开看。 焰丹盯着我鲜血欲滴的耳尖,一手摁在书面上挡住里面的画面:“不舒服就别看了。” 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焰丹已经将书盖上,我动动嘴唇,想问点什么到底是没开口,屋里沉寂半晌,我背对着焰丹,对他说我乏了,让他也早些睡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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