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掰开暴君扣在他腰间的手,转过身将人揽在怀里拍了拍:“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陛下怎么生气了?” 谢玄元的内心波澜起伏、大起大落,但已经认识南楚这狗皇帝这么久了, 他好歹也摸清楚了一些对方的套路。 他明白过来刚刚又被陆长平耍了, 却并未立即发作, 只是反手按住陆长平在他背后趁机乱拍的爪子, 咬着牙道:“等回宫之后再收拾你。” 陆陛下倒也不害怕暴君的反击, 微微低下头, 笑着欣赏暴君吃了闷亏之后气鼓鼓的模样。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为什么在对着谢玄元的时候心眼就变得这么坏。非要把人惹生气了之后, 再一点一点哄好。 整个过程循环往复, 而他乐此不疲…… 看着心仪之人的全副心神都因自己的一言一行而产生变化自然是快乐的, 只是过后总要付出一点不大不小的代价。 陆长平几乎是被暴君扯着手一路拽回寝宫的。 沉重的雕花木门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谢玄元猛地停住脚步,揪着比他还高的陆皇后质问道:“刚才玩得很开心是不是?” 陆长平本来是很想点头的,但到底顾忌到往后的幸福,求生欲极强地摇摇头,一双桃花美目中盛满温柔:“臣妾只是想逗陛下开心。” 说着他低头用唇碰了碰暴君的嘴角。 “陛下不喜欢听那些话,臣妾便再也不说了。” 谢玄元被亲得指尖一松,险些放开陆长平身上软滑的衣料。那个与他贴得极近的人似是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得寸进尺地就势堵上了他的唇瓣。 谢玄元抬手欲推,却反被对方逼得后退几步。 陆长平的态度温柔却又坚定得不容拒绝,倒是暴君因为这些日子后宫前朝两头忙碌长期没有休息好,被wen得晕头转向、摇摇欲坠,手上的那点推拒,反倒更像是欲拒还迎。 会错了意的陆皇后欺身而上,直接将人抵在门上。 谢玄元的气还没消,哪里肯就这样就范? 他奋力挣了两下,总算将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开几寸,怒道:“陆长平,你混蛋!” 这声混蛋听着并没有太大的杀伤力,却触动了暴君自己的心事。想起前尘种种,他眼泪一滚又骂道:“骗子!” 明明更恶毒的话也不是没有,但他翻来覆去就只骂了这么两句。棕灰色的凤眼中波光粼粼,眼眶还微微泛着红,这模样落在陆长平眼中就不像是真的在生气,倒像是……在撒娇。 于是陆陛下原本步步为营的节奏被打乱,开始转而研究帝王佩戴的金镶玉带钩的纹理。 谢玄元久未与自己的心上人切磋交流,好不容易才学会了的知识也因为缺乏练习而变得生疏。 他初时尚不甘示弱地与陆长平交锋,但很快就应接不暇。再加上将曾经在图册上看过的内容忘得七七八八,自然技不如人落了下风。 不知何时,他便被陆长平带到了殿内的桌案前,光滑平整的木质案板上铺着一张绣着南楚和北卫舆图的厚羊毛毡。 这原本是谢玄元批阅奏章时用的书案,可近来他都是直接将奏折带回陆长平床榻前批阅的,因而此时桌面上只有一只金花瓶,瓶中盛着一枝今晨刚从御花园折来的牡丹。 陆陛下伸手按了按,见桌案并不硌人,便微微一笑:“陛下这张舆图倒是不错。” 谢玄元愣了一瞬,好端端的为什么突然夸起一张平平无奇的舆图来了? “只可惜这图上的南楚和北卫隔了一条国界。若是能消弭这道边界,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谢玄元近乎逃避地偏过头,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你想怎么样……。” 陆陛下再次伸手摸摸舆图,意有所指:“想要与陛下冰释前嫌,让南楚北卫合.二.为.一。” 暴君的两颊已经烧得通红,只觉得今日这紫宸殿格外地热,热到他想要夺门而出。 但是最终他并没有狠心离开,而是认命地留了下来陪对方一同赏.花。 在热气的熏蒸下的牡丹,花瓣泛着浓郁的粉,于盎然春意中悄然绽放。一逢雨露滋润,牡丹花舒展花瓣,吐露花蕊,自花心缓缓滴落清晨的露珠。 牡丹盛放之时艳丽到了极致,甚至带出了几分邀人共沉沦的颓靡,但却丝毫不损牡丹本身的贵气,令人无法生出半分轻慢之意。 春风化雨,摇落花瓣上的晨露,露珠滴落在南楚和北卫的舆图之上,洇晕出点点颜色偏深的水痕。这一刻,陆长平只觉得他仿佛已经将北卫和南楚的千里江山收入掌心…… 谢玄元闭上了眼睛,手却不自觉地按在绣着舆图的羊毛毡上,感受着凝固在方寸之间的万里河山。 眼睛看不见之后,却不能使他彻底忽视刺绣的明显触感。倒不如说如此一来,他的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绣着起伏山峦,蜿蜒河流的舆图之上。 正当他艰难地试图分散注意力之时,手腕蓦地被人抓住,拉到了一边。 那个抓着他手腕的人一边俯身贴近他,一边开口诱哄:“陛下为何不看臣妾?是臣妾长得不够好看吗?” 见谢玄元不答,那坏心眼的人又问道:“可是当初陛下明明还是喜欢这张脸的。难道是相识许久,陛下已经看腻了臣妾,想要另寻新欢了?” 耳听得陆长平越说越离谱,谢玄元再无法继续装死。他睁开眼,勉强适应着屋中的光亮。 然而陆陛下更加得寸进尺,他拉着暴君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桃花眸中笑意愈深:“阿元,看着我的眼睛。” 暴君此刻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竟真的依言看了过去。 只见一片霞光之中美人的脸被映成了淡淡的绯色,那双清润如水的桃花眸中除了他的身影已再无其他。 谢玄元从未见过这样耀眼的陆长平,他只是一味痴痴地望着眼前人,进而生出了一股偏执的占有欲。 想要征服,想要占有,想要拥有他的全部……然后永不分离。 陆长平明明白白地读出了暴君眼中快要溢出的占有欲。他没有丝毫畏惧,反倒近乎蛊惑地温声问道:“陛下喜欢我,所以并不讨厌跟我一起赏花,对不对?” 谢玄元极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陆陛下笑得灿烂:“我也是如此。所以陛下不必觉得无法面对。阖宫上下都知道臣妾和陛下是什么关系,皇帝和皇后一起赏花是天经地义,为什么要怕被人发现呢?” 暴君本就已经被牡丹花香熏得浑身发软,哪里抵得住这样的美人计,很快殿内便断断续续传出了声响。暴君的声线冷冽干净,听得陆贵妃心头发痒,渐入佳境。 然而这佳境还未完全到,殿门口便响起了昭平的声音:“皇兄,听宫人说你醒了,我特地熬了些清淡好克化的药粥,你要不要尝尝?” 听到妹妹的声音,陆长平陡然停住了,而暴君则直接全身紧绷,逼得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出一身冷汗。 谢玄元睁着满是水雾的迷离凤眼含怒带怨地瞪了身上人一眼,而后偏过头去羞愤欲死。 被人赃并获的陆陛下尴尬得说不出话来,谢玄元更是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们二人相顾无言,却反倒叫外面的昭平开始担心。 只听外面的人又叫道:“皇兄,门怎么锁上了,附近也没个伺候的宫人……你和皇嫂是不是又吵架了?你知不知道,皇嫂这些日子特别辛苦,白日里要去前朝处理政事,夜里又要和太医商讨药方给你治病,更别说还要抽出时间照看阿临……” 陆长平一边听,一边偷眼看暴君的脸。 谢玄元冷白如玉的肌肤上已经浸了一层薄汗,原本缺乏血色的脸颊也蒸腾起了一抹胭脂红。他那双漂亮的棕灰色凤眼目光散乱地望向别处,似是心虚又似是疲惫,脸看上去确实比从前又瘦了一圈。 暴君像是被陆长平的灼灼目光给烫到了,不自在地清咳一声小声提醒:“别听你那妹妹胡言乱语。” 陆陛下看着他的别扭模样,只觉得心头暖暖的,他俯下身啄了啄暴君已经红得发烫的耳根:“是臣妾不好,连累陛下了。” 然而他忘了两个人还在一块赏花,位置一变,桌上牡丹花便被激得一颤,身上抖落下来几片新鲜的花瓣。许是感怀春花落去,殿内不经意间泄出一丝崩溃的哭音。 昭平紧张兮兮地绞着手帕踮脚趴门缝,生怕刚苏醒的皇兄真与皇嫂闹出什么好歹。这会儿听见似有若无的哭音,瞬间整颗心都悬了起来:“皇兄,有话好说,你可不能同皇嫂动手啊!” 再不出声就解释不清了,陆陛下咬着唇苦恼地思索着要寻个什么借口先将昭平哄回去。 他先是看看被打落在地的金瓶,还有桌上被折腾得枝零叶落的牡丹花,又看看那一片玉白映衬下被洇出水痕的舆图,很快就计上心头。 他抬高了声音,从容地睁眼说瞎话道:“昭平,你想到哪里去了?皇兄正在同你皇嫂讨论将来的治国之道,一起看舆图呢。” 听到皇兄嗓音略微沙哑,不似往日清朗。陆昭平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点细微的差别,但还是努力提醒自己别多想。 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地试探道:“皇兄你们的争论探讨还真是激烈啊……” 陆长平哑然失笑,他垂眸瞥一眼暴君身上的散落的花瓣。 嗯,还确实讨论得挺激烈的。 谢玄元已经被这对儿不要脸的兄妹给气得说不出话来了,他阖上漾着水光的眸子,手却还不老实地狠狠报复着罪魁祸首。 陆长平被暴君缠得脱不开身,只能敷衍地笑道:“方才皇兄和皇嫂的治国理念产生了一点分歧,所以……所以就讨论得激烈了些。皇兄绝对没有欺负你皇嫂,更没有动手啊!” “是吗?那就好啊。”到底是多年的兄妹,陆昭平听得这样的回答越发笃定这殿里发生了什么。 民间都说什么小别胜新婚,她此番算是见识到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皇兄你们先忙,我先将药粥送至御膳房温着。但是等探讨完了,你和皇嫂可千万别忘记用晚膳啊。” 千叮咛万嘱咐皇兄和皇嫂注意身体之后,昭平就提着食盒头也不回,跑得比兔子还快了几分。 谢玄元屏息静听,待殿门外再无动静了,方才哑着声音嘲讽道:“讨论治国之道?亏你想得出来。那你倒是说说,我们二人凑在一处,南楚和北卫两国将来该如何治理?” 陆长平略一沉吟,说起正经事的时候倒是对答如流: “陛下和臣妾在一起,南楚和北卫自是成了一家人,共治天下并非不可能。陛下更了解北卫的情况,而臣妾更了解南楚的情形,平时分而治之,又能在必要之时和而一统。两国民间互市,世家之间亦可互通婚姻,相互牵制。如此持续十数年,待到阿临长大成人之时,两国便已经密不可分,合二为一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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