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凑近些,几乎挨到他肩上的衣衫:“好香。” 云成无声息的反手握住了腰侧的刀。 赵宸贺稍直起身,但是双手仍旧撑在桌角,把云成禁锢在方寸之间:“我不爱强取豪夺,这事总得你情我愿才有趣。你考虑好了,咱们再继续。” 云成不语,绷紧了面皮。 赵宸贺把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丁点轻佻也收敛起来,正经的问说:“我敢说,京中没第二个人能拿得出比这个更重的筹码了。” 云成咬了咬牙。 过往种种在脑海中飞速闪过,他好似抓到了重点,又好似没有。 “……”片刻之后,他在寂静中,冷峻的结束了沉默,“……行。” 赵宸贺最先笑了起来。声音听起来不坏。 “挺聪明。”他说。 云成面上稍显冷漠,心里却悄然攥紧了。 “那咱们,”赵宸贺问:“这就开始了?” 云成有点挣扎,似乎正在按着想要即刻起身甩手离开的自己。 赵宸贺发现了他颈侧的薄汗,体贴的将灯熄了。 廷尉府中静的出奇,哪怕在黑暗中也听不到院子里的动静。 云成不习惯这种静,也不习惯近在咫尺的热气。 “真的没有用熏香?”赵宸贺在黑暗中问。 他们离的太近了,云成似乎感觉到他的鼻尖触碰到了自己的脸颊,轻轻地嗅。 他强迫自己站在原地,表现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游刃有余模样,“没有。” 短促的尾声暴露了他伪装出来的坚强,他在试。 ——既然情爱都可抛,躯体当然也可以。 他是遗腹子,父亲是大逆不道妄图篡位的逆贼,母亲难产而死,他在乱臣贼子的骂名中长大,直到天昌帝继位才戛然而止。 他生来就该是一把刀。 一把可杀任何人的刀。 ——区区身体。 没什么大不了。 隔着衣衫的手太热了,几乎烫伤他腰侧的肌肤。 云成呼吸有些错顿,他控制不住自己往更深处去想。 赵宸贺试探性地揽住了他的腰。 那弧度和自己肖想过的差不多。 云成强迫自己不动,他僵硬的站在原地,后腰仿佛被锋利的刀锋顶住了。 赵宸贺把动作放的很缓慢,甚至没有出声调戏。 他压得愈近。 云成的心跳把寂静打破了。 赵宸贺倾身,率先亲到了他的唇角。他一触即分,不等云成反应就退了下来。 “放松些。”他近在咫尺,挨着身看他,轻轻呵着气,低声说,“云成,我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云成心中猛地一停,豁然抬眼。 他眼睛形状稍钝,看起来灵动机警,白日间里头装满了骗人的单纯。 赵宸贺低声笑了笑,仿佛觉得有趣。 云成坚持着,也把声音压低了,说:“听说你不好此道。” “确实不好……”赵宸贺轻而易举寻到衣裳叠压的空隙,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话堵了回去。 桌角的冷硬险险将云成钉在原地。 赵宸贺仍在无声的逼近。 即便他把动作和神色放的很缓,哪怕连声音都刻意放松,但是仍避免不了满是压迫感的气势。 云成只觉耳边一热,那湿热的感觉自耳垂直冲大脑,将他浑身的汗毛都炸了出来。 赵宸贺在他耳边辗转。 他仿佛对那颗浅色的小痣有着浓厚的兴趣,想要借此戳穿这个人狠心冷漠的表象。 “放松点。”他呼着气说。 云成要逃的时候被赵宸贺一把按住了后脑,把他后退的路彻底封死。紧接着,不等云成有所表示,他就将唇重重的压在了绷紧的唇线上。 跟刚刚截然不同的态度令人无法抵抗。 云成受不了这种强烈的攻势。 他仿佛刚刚学会挣扎。 身后厚重的桌子只挪动一寸就被赵宸贺的手死死按住。短暂的杂乱过去,变作了无法忽视的呼吸声。 忍不住凉下去的心脏和止不住热起来的呼吸将云成快要撕裂成两半。他透过积水澄明的窗纸,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窗外的树影缓缓地摇。 云成胸膛里堵着气,发泄般咬上了赵宸贺的脖颈。 赵宸贺动作一动,紧接着更加放肆的回应了回去。 耳侧痒痛的噬咬越来越重。 云成分不了心了。 他无法忽视身体异常的反应,他强迫自己伸出手,摸到了赵宸贺的身上。 这是鼓励,也是信号。 赵宸贺放开了摁着他的手,几乎有些粗暴的将他压在了桌子上。 他扯开云成的腰带,手掌顺着他下颌向上抬起。 白皙泛着冷意的锁骨暴露了出来,赵宸贺闻到了更加浓重的清香味。 仿佛被雨水冲刷过的玫瑰,把馥郁刮下去八成,留下清淡绵长的气息。 他埋首深嗅,发出无声的喟叹,即将攻击的信号强势到不容忽视。 室内一丝风都没有。 很热。 云成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当被带着薄茧的手指触碰到的时候,他脸上薄红炸开,后背紧绷的险些折断。 云成终于忍耐不住,反手把刀抽了出来。 “铮——” 赵宸贺早有防备,初一动作的时候就撒手后撤,避开了闪过来的寒光。 刀锋鸣响不停。 赵宸贺扫了一眼被斩落后飘落在地的几根发丝。 发丝落地,他收回视线。 云成横刀身前,剧烈的呼吸将胸膛带的不停起伏,散开的衣衫微微敞开,露出隐约可见的里衣。 他绷着脸,脸上的神情不仅仅是恼羞成怒。 赵宸贺静静的等着他说话。 刀锋上的微光映在他眉角,看起来有些像寒霜。 云成跟他对视着,最终败下阵来。 他什么都没说,潦草收起长刀,把散落的衣衫随便归拢回原位,转身几步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匆匆跨了出去。 赵宸贺看着他垂头穿过正廊,朝着外头走去。 院中月光旖旎,乌云薄的仿佛轻纱,投在人身上朦胧而清亮。 直到背影消失,赵宸贺才将视线收回。他伸指蹭了一下刺痛的额角——刚刚被云成的刀扫到,许是划破了。 指腹间不见红,伤口应当不深。 赵宸贺看着满桌狼藉心情微妙。 他有些可惜,还有些难以言说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平时真没什么这方面的爱好,没碰到合心意的人是一方面,最主要的还是觉得这东西没意思。 前段时间偶然的相遇终于让他体会出一点兴趣来,直到今天,现在。 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下,对这种亟待满足的身体状况十分新鲜。 “啧。”赵宸贺自顾笑了自己一声。 · 云成一路一刻不停,路上踢飞许多石头,都未曾缓解心里的憋闷。 到了家,秋韵竟然还未睡,在门侧耳房内等着他。见他进门连忙迎他往里走:“热水已经烧好了,爷要沐浴吗?” 云成打量她几眼,呼出一口气:“不用。” 秋韵跟在他身后,云成说:“不早了,去睡吧。” 秋韵应下,稍作停顿,又听云成交代:“以后晚上不用等我回来,该休息就休息。” 进了房门,烛灯早已燃尽大半,他把灯吹灭,坐在窗前向外望。 这地界幽深宁静,虽然同市场之间仅一街之隔,但是这边宅院都偏大,人影稀疏,嘈杂和热闹近不得身。 他伸手摸了摸近在眼前的窗纸。 薄纸细腻,但是仍旧比不上廷尉府的通透。 夜里的风来得快去得也快,云成对着窗外轻轻摇摆树枝吹了声口哨。 片刻后,云雀从远处夜空中飞来,停在了他伸出去的手指上。 云成摸了摸它的头,从刀鞘外面的夹层里倒出来几颗米碴,堆在桌上让它吃。又翻过茶盖给它倒了点水搁在旁边。 雀吃着米碴饮着水,云成则把包袱里的笔取出,沾着茶壶里的水化开已经干涸的墨汁,开始给庆城的舅舅写信。 京中太凶恶了。 刺杀倒是其次,主要是计划好的同盟者赵宸贺不受控制。 云成有点想放弃廷尉府这颗棋,脑中却又觉得试试也无所谓。 他写完信,等它晾干,然后对折数次,又把最后一个边角撕开指甲盖大小的缺口,装到了雀脚腕上的圆筒内。 雀吃饱喝足,在他手背上舒舒服服的蹭了一会,然后蹦到窗边左右望了望,展翅飞入了夜空中。 桌上看了一半的书静静躺着,云成发了一会儿呆,拿起书躺倒在床。 杂乱的心在深夜里跑得很远,他无心继续看书,于是将翻开的书扣在面上,闭上了眼。 消散了一天的纸墨味道灌满鼻腔。 有些像阳光下书卷晒干的味道。 不像赵宸贺,赵宸贺绝对不是个好人。 云成在夜深人静中反省,唾弃自己不够冷静的付出全部。
第8章 赵宸贺今晨起得早。 他早早洗漱干净,换好官服,等待上朝。 江夜扶着刀站在一旁,有些奇怪他过分好的心情。 赵宸贺把本就齐整的衣服重新整理一遍,把奏章拍在江夜手里,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地道:“走了。” 江夜犹豫了一下,抱着朝服揣着奏章跟上,提醒道:“是不是有点早。” “早吗,”他走在前头,浑不在意的说:“最近朝廷重议南方蝗灾秋收不好,国库收不上粮,御史台都疯了。” 江夜跟着他走,纳闷道:“御史台而已,您什么时候怕过。” “真厉害。”赵宸贺说,“御史台都不放在眼里了。” 江夜闭上嘴。 二人出了门,赵宸贺突然问:“你跟李十二说话的时候,有没闻出来他身上是什么香?” 江夜一愣,仔细地回想:“……没有啊,属下是说,没闻到十二爷身上有什么香味。” “嗯。”赵宸贺目视前方的应了。 直到马车近在眼前,他才重新开口:“中午找个调香的师傅来,悄悄地。” 江夜应下。 赵宸贺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却吩咐道:“往西走,去琳琅街。” 早市就在琳琅街,但是这方向与进宫的方向完全相反。 江夜纳闷的看着落下的车帘,隔着小窗,无师自通的问:“咱们是去接十二爷吗?” 车内的赵宸贺沉默着没有回答。 江夜跟着走了几步,又要张嘴,赵宸贺截断了他的话:“去吃早饭。” · 云成打着哈欠出门,睡眼惺忪的朝着秋韵摆了摆手:“朝服放车里,我先去吃个饭。” 秋韵捧着厚重的斗篷要给他披在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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