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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儿聪明，也乖，再大些精心教了，定然成才，陛下与翎儿皆是被宠着长大的，如今不也一样是栋梁，即便毓儿不成才，百年间，你与陛下看着，有百年基业撑着，他也能做个清闲帝王，何须如此辛劳，这样小便学那么多东西。” 万崇宁急于培养毓儿，无非是做了随云川棠而去的念头，不同生，却同死。 “前几日，南月储君定了，是大皇兄的长子，你也见过大皇兄，清雅闲淡的一个人，他养出的孩子性子定然不错，定能与毓儿和睦，再不济，有万家在，何愁江山动荡。” “天下这样大，容得下你与陛下幸福一世，也容得下万千尊贵的毓儿。” “人生短短百年，万兄，切莫错过。” 话到最后，万崇宁眉心的郁结解开，点点头，回身看向北贤渊，诚恳道谢。 二人并肩而行，走到花园中。 小小的娃娃远远看见万崇宁便高兴地扬起手朝他跑来，纵使他的父君对他那样严厉，小娃娃也从不记仇。 北贤渊看着小小的孩子，轻声问：“若跑来的是陛下，万兄，你真能舍得不抱他吗？” 自然舍不得，万崇宁在心里回答。 关心则乱，乱到失了清醒，好在有北贤渊开导。 小娃娃停在距离他们一步的距离，端端正正行礼，极乖顺，北贤渊看着他，就像看见了曾失去过的幼年翎儿，总觉怎么都看不够。 “毓儿乖，来，父君抱。” 万崇宁终于不再扮作严父，释放出本就压抑在心中的温柔与疼爱，笑着将小小孩子抱在怀里亲吻，怎么都疼不够，爱不够。 安华宫，云川棠一觉醒来，就见万崇宁面色柔和的抱着笑成一团的毓儿进来，毓儿手里捏着一枝花，见他醒了，便高兴地叫着父皇。 万崇宁总说男孩不能总是抱着，养娇气了不好，今日却肯抱。 云川棠揉了揉眼睛，才确认自己没有做梦。 “父皇，父君带毓儿摘了花，送给父皇。” 小娃娃被放在床上，拿出怀里捧着的牡丹递给云川棠。 云川棠接了，拨拨小娃娃的脸道谢，将人拥进怀里。 “父君还抱毓儿飞！”小娃娃突然想起，兴奋地和云川棠分享，“飞好高！”小胳膊举起，为他比划着高度，笑容止不住。 “毓儿下午……不是要去听师傅授课吗？” 云川棠握着孩子软软的小手，低着头，问得低声又小心，却比被万箭穿心还叫人心痛。 “毓儿还小，五岁以后再听书也来得及。” 万崇宁将父子二人拥入怀中，愧疚涌上心头。 “棠儿，从前是我心急，是我慌乱无措，亏待了你与毓儿，往后，一定加倍疼爱。” 弥补对你的亏欠，弥补对毓儿的爱。 正是最明媚的日子，一家人相拥，爱意环绕，暖意融融，抛开许多顾虑，他们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此生注定圆满。
第47章 番外五：来世缘 裕和十二年夏，允王府。 云川翎七十三岁，北贤渊七十七岁，夏日炎热，二人在府中下棋，云川翎依旧下不过北贤渊，北贤渊依旧想方设法让着云川翎。 他们都上了年纪，很老了，云川翎早几年就跑不动了，不能活泼的跳来跳去，北贤渊也老了，再也不能抓住活泼的翎儿，他们都知道，所以总是牵紧彼此的手，慢慢走，慢慢回忆过去。 回忆竹林中的阿远哥哥和小翎儿，回忆王府月下抚琴的纪白恒与小殿下，回忆不羁跳脱的玄远与身体未好全的小瑞王，还有爱了翎儿一生，情深只为一人的北贤渊。 云川翎是在一个天气不那么热的日子离开的，彼时傍晚，天气清凉起来，云川翎吃得不多，勉强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这段时间以来他总是这样。 北贤渊牵着他的手，见他不吃，也放下了筷子。 “你再吃点，我饱了。” 云川翎已然白发苍苍，声音也不似年轻时清脆，却还是格外温柔，带了岁月沉淀后的柔软。 “不吃了。” 北贤渊看着他笑，擦了手，半扶着他慢慢往外走。 少时的小片竹林如今已经茂密参天，允王府扩建后比之前更加雅致。 怀中人身子发冷，虽是夏日，却还是穿得很厚。 北贤渊心中瑟瑟，只好将人抱紧。 竹林边，小溪旁，一早放好了躺椅，二人坐上去，相拥着看西斜的日落，像从前许多个傍晚，他们吃过饭，便相拥在一起说着以后，只是没想到，人生这般短，未来来得这样早。 云川翎感到手心里的力气在流失，他大致知道，或许今天，就该要与他厮守了一生的夫君分别了。 其实前几日他便隐隐感觉到，大约北贤渊也知道了，睡觉总是不安稳，总要醒来看看他，摸着他的脉搏。 今日晨起，本就虚弱的人面色愈加苍白，到此时，身子越来越沉，呼吸也逐渐弱了。 几十年相爱厮守，他们彼此都有默契，也都明白。 搂着自己的胳膊在颤抖，云川翎知道，北贤渊是在害怕。 “哥哥。”云川翎枕着北贤渊的肩膀，声音嘶哑虚弱，眼角有泪滑落。 “翎儿……”北贤渊声音沉痛。 “如果有下辈子，哥哥早点找到翎儿，好不好？” 北贤渊声音哽咽，急忙点头，“好，哥哥一定要早点找到翎儿，守着翎儿。” 苍老的手握住他的，北贤渊低头去看，云川翎笑中带泪。 “夫君，此生有你，无悔。” “翎儿……” 别走。 北贤渊泣不成声，低头亲吻着爱了一辈子的至宝。 竹叶沙沙响，云川翎用力紧了紧手臂去抱北贤渊，抱过后，终究还是无力垂下。 竹林边，年老的北贤渊哭得伤心，兀自抱紧怀中人，却怎么也唤不回深爱一生的翎儿。 裕和十四年，在云川翎故去的第二年，七十九岁的北贤渊在雪地上堆了个雪人，又絮絮的说了许多话，回房后便咳嗽不止，当夜便发起了高热，太医跪了一地，便连大嵛皇帝也是御驾亲临，北贤渊躺在床上，手心紧握着那掉了色的铃铛和圆润到几乎看不出图案的玉佩，上面的璎珞已然开了线，一看便知是多年的东西。 二人收养多年的端王乘着风雪赶回，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眼中满含着泪，却始终不敢落下。 北贤渊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走了很久，漫无目的，突然，身后有人轻轻唤他。 北贤渊转过头，就见远处站着他的翎儿，撑着伞，一身白衣，手里捏着一小团雪，还是少年模样，笑着看他，见他转身，便是在风雪中连伞都不要了，急急奔来。 “夫君……”温暖的人儿拥入怀抱，北贤渊刹那间便红了眼睛。 他这一生并未多流过泪，但每一次，都是为了怀中的翎儿。 “翎儿……翎儿……我的翎儿……” 梦外，北贤渊闭着眼，口中清晰却微弱地喊着云川翎的名字，端王身体晃了晃，轻声唤着“父亲”，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南月皇亲中，成亲王的独子与其世子妃外出医病时遇山洪双双殒命，留下年幼的孩子和年老的王妃，王妃无力抚养孩子，就将世子托付了二人。 云川翎将其视如己出，北贤渊亦尽心辅导，成年后，南月封其为端王，大嵛亦册封以示重视，有他在，两国必能更加安稳。 梦境中，云川翎抬头望着北贤渊，满眼眷恋。 “夫君，我好想你……” 云川翎紧紧抱着北贤渊，一如往昔那般撒娇，讨他的疼爱。 “哥哥也好想你……翎儿……” 北贤渊拥着云川翎，与他贴着额头，抵着鼻尖，缱绻不已。 风雪寒冷，怀中却暖。 梦外，床榻上的人含着笑，紧握玉佩的手缓缓失了力，坠落在榻上。 端王跪着扑在床前，张着嘴，却怎么也出不了声，许久之后，才有一声悲痛的悼哭从房中传出。 他去时，身边有他，他去时，梦中是他。 千年后 云锦别墅区的一栋别墅里，怀着孕的谭竹正和闺蜜何柔坐在一起看电视，四岁的北辰渊蹲在地上玩着云千棠玩过的玩具，一个人静静的，很乖。 “肚子里这个也不知道是男是女，我总觉得是个女儿，乖得没脾气，比棠儿好怀多了。” 谭竹抚了抚即将临盆的肚子，笑得温柔。 何柔也将手轻轻覆过去，笑道：“要是女儿，那一定要嫁给我们小渊。” 谭竹点点头，牵着何柔的手。 “不过是男孩也好，我们一样是亲家。” 何柔目光柔和，看着谭竹的肚子：“棠儿已经很乖了，这要是男孩，那得多乖啊，还没出生，我就喜欢的不得了了。” 二人并肩笑着，一旁的北辰渊却突然走了过来，小手轻轻放在谭竹肚子上。 “弟弟。”北辰渊嫩声嫩气地对着谭竹的肚子说话。 “弟弟？”谭竹摸摸北辰渊的头笑道：“看来小渊喜欢弟弟。” “弟弟，翎儿。”北辰渊贴近谭竹的肚子，便引起一下激烈的胎动。 “嘶……”谭竹被胎动踢疼，挪了挪身子。 “这孩子最近都很乖，看来是很喜欢小渊给他的名字，等不及要出来了。”谭竹扶着肚子靠在抱枕上，才勉强舒服了。 “宝宝，灵儿是哪个灵？是妈妈教你的那个灵吗？”何柔将北辰渊抱在身上，以为孩子刚学会认字，胡乱说的。 桌上有云千棠随意散落的小本子和笔，北辰渊挣扎着下地，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一个端正的“翎”字。 “妈妈，是翎儿，阿姨肚子里的，是翎儿，是弟弟！” 四岁的北辰渊认识的字不多，这个“翎”字别说写，认都不认得。 谭竹和何柔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 “都说小孩子是天使，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真的是个男孩。”谭竹拿起那张纸，看着那个“翎”字，若有所思。 “既然是小渊起得名字，那等这个孩子出生，就叫翎儿吧。”谭竹把纸递给何柔，感受着胎动。 一个月后，盛夏，谭竹果然生下一个男孩儿，取名为云千翎，小名翎儿。 奶娃娃粉雕玉琢，生得极为可爱，出生时哭声有些弱，但好在慢慢养着，健康了许多。 小娃娃生来便爱笑，对着云千棠和北辰渊更是格外爱笑，有时啼哭起来，只要两位哥哥在，稍微哄一哄便能平复了小娃娃的哭泣，惹得何柔爱得不行，整天都陪着谭竹哄宝宝。 转眼十多年过去，云千翎上了高中，虽然只有十四岁，却已经接连跳级上了高一，而大他四岁的北辰渊高三，被保送全国有名的当地大学，二人在同一所学校，家住同一个别墅区，每天同进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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