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叶儿也夹了牛肉,说:“你这两个多月,干什么去了?好像和那时候我救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武泽道:“打了一场大仗。” 方叶儿一愣,连忙问:“难道是那个玄衣军?” “连你都知道?”武泽惊奇道,“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 方叶儿说:“初五礼水开河,消息就传开了。有上游下来的人说玄衣军除夕夜差点打过了丰春县,离青县很近呢!后来又有好多船夫说,在河里捞到尸体,那阵子大家都去捞,把尸体身上的值钱东西扒下来卖掉。” “就在前两天,威远大将军押着玄衣军的战俘走水路,经过了青县。”方叶儿说起这个,眼睛都亮了。 “那可是威远大将军,靖远侯的儿子。听说他身长九尺,英俊得像天神下凡!去年平息端王之乱,今年又打败了玄衣军,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我也跟着村里的人跑去青县码头,想看看他长什么样。” 武泽听得津津有味:“如何,看到了么?” 方叶儿顿了顿,泄了气:“人太多了,但凡有个高个子的将军从船舱出来,大家就拼命地叫,把手帕荷包往船上扔,我离得远,只看到满天飞的荷包手帕。” 武泽哈哈大笑。 方叶儿道:“七哥也去打玄衣军了,那肯定见过威远大将军了罢?” 武泽点点头:“见过。而且不仅是见过。” “你救起我时,我同你讲过,我要去京城办一趟很重要的差事。”武泽看向他,压低声音,“这件差事,正是进宫请陛下批示,派人下来平息玄衣军祸乱。” 方叶儿惊得瞪大了眼睛。 武泽接着说:“我在宫中碰壁,幸而遇上威远大将军,大将军平易近人,遇事机□□动向陛下请命,这才有了后来的事。确实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少年英才。” 方叶儿听了,连连点头,又说:“你也很厉害啊!是你把他请来的!” 武泽微微一愣,又听方叶儿说:“我也很厉害。我救了你,你才能上京城。” 武泽不禁一笑,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两人有说有笑,一块儿吃了饭,武泽才想起一事,道:“我听你伯父伯母说,你村里被土匪洗劫一空,连春耕的粮种都没了。” 方叶儿道:“到春耕的时候,官府多少会发些种子。” 武泽想了想,道:“这样不是办法。其他人咬牙扛一扛,今年也就过去了,可你已满了二十岁,正是谈婚论嫁的时候,如果婚事迟迟不定,村里就会有人盯着你,今天这样的事,迟早还会发生。” 方叶儿不作声了。 看他垂着脑袋,武泽不由想起今早他趴在父亲坟头大哭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我有个办法,不一定是最好的出路,但可以一试。” 方叶儿抬眼瞅着他。 武泽道:“到宜州去。就像你父亲离开老家一样,你也可以离开这里,去新地方闯荡一番。” “你可以先在我家借住。我家中有些产业,现下只有母亲一个人在打理,如果她中意你,你便能先去铺子里帮帮忙,攒了钱,自己再开铺子。” 听闻他这个打算,方叶儿连忙摆手:“这样太麻烦你了。你还了钱,又帮我解决了一桩麻烦事,之前的人情便已清了,我怎么好意思去你家借住。” “这点小忙,怎么能与救命之恩相比。”武泽道,“我这几个月一直在外头办差,还没来得及回宜州一趟,同母亲讲这事。不过,我敢肯定,她要是知道了,会比我还多照顾你几分。” 方叶儿抿了抿嘴,小声说:“七哥,有句俗话,叫升米恩,斗米仇。你帮我的忙,我很感激你,这份恩情在这里点到为止,是最好的。如果你帮得太多,我就会依赖你,变成你甩不脱的麻烦,最后反而成了仇人。” 武泽愣了愣,像是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仔细思索一番,让方叶儿借住到家里,确实有些不妥,毕竟方叶儿还是未婚郎君,要讲究名声。 而且人都是这样,短暂相处觉得很好,长久住在一起便会生出龃龉,他在外办差的时候多,在家里待的时候少,留方叶儿和母亲日日相对,两人总会有些摩擦,身份还有些微妙的尴尬——母亲是长辈,但方叶儿是他的救命恩人,说不上谁大一头。 这一个家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若说不上谁大一头,那矛盾就会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而且这矛盾,成日在外办差的自己轻易还发现不了。 脑子里转了一圈,武泽道:“是我考虑不周,许多日后的事情,没有想得太深。” “不如这样,我带你去宜州,给你指几个我家生意最好的铺子,你自己去找掌柜问问,看收不收伙计。我不同母亲讲,也不同掌柜讲。” 方叶儿认真想了片刻。 他没去过宜州,不了解行情,刚刚进城肯定是两眼一抹黑,有武泽指路,好歹能很快落下脚来,也不会给武泽带来什么负担。 方叶儿道:“那……我回去给父母扫扫墓,道个别。”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9-04 15:38:25~2022-09-04 19:1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Q_Q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熊猫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番外 诉衷情3 祭拜完父母,方叶儿跟着武泽出发了。 这时,他才知道,武泽是东南王府亲兵大统领,统管王府两万亲兵,还能调令藩地内各处的民兵营,是个正儿八经有实权的大官。 起码在这东南藩地内,再没有比他品级更高的武职了,而他又常跟在世子殿下身前,样样说得上话,文官中比他品级高的,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这回,他是奉世子殿下之命,回宜州给王爷当面汇报玄衣军之乱的始末,然后开始准备招募新兵,补充在平乱中折损的亲兵兵力。 这趟差事并不急,武泽便绕了个路,先来祁州看看方叶儿,没想到碰上这事,直接就把方叶儿带回了宜州。 路上坐着马车,走了十五天,两人进宜州城时,已出了正月,在老家过完年的行商、摊贩都回到了城里开始做买卖,街上热闹得不得了。 方叶儿长到二十岁,去过的最大地方就是青县县城,虽然也算个繁华的码头县城,但同这东南“小京城”宜州一比,便如萤火与明月争辉,霎时便黯然失色了。 方叶儿趴在窗边好奇地东张西望,武泽一样一样指给他看,告诉他哪儿是最繁华的街道,哪儿是官府机要之地,哪儿是世家贵族群居之地。 在城中走了好半天,终于到了一家布店门口,武泽带着方叶儿下车,付了车夫路费,才说:“我先进去,你在这儿等个一盏茶的工夫,再进来。” 方叶儿点点头,在旁等着,看着武泽径自走进店里,掌柜立马迎了出来。 “公子,您回来啦?哎哟,您这一走就是半年,年节也不回来过,可把老夫人想坏了!听说澹州那边还打了一场恶仗,老夫人急得日日都在家里抄经拜佛。” 武泽道:“殿下都没提回来过年,我哪敢自己跑回来。这回好在殿下福大命大,不然我这脑袋也保不住了。” 掌柜连忙拍拍嘴:“不提了不提了。您身上还穿着官服呢,这是刚回来,还没到家里去?” 武泽点点头:“来拿点好料子,给母亲做身衣裳。” 掌柜连忙说:“店里刚好到了一批好料子,您跟我来。” 在外偷偷瞧着的方叶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连忙过去,在店门口问:“掌柜的好,你们这儿还招工么?” 掌柜脚步一顿,回头一看,是个俏生生的和者,面皮白净,大眼睛水灵灵的,个头挺高,身板结实,一看就常干活。 过完年是返工大潮,各处生意也红火,是用人的时候,这家布料店又专做贵人生意,对伙计挑剔得很,要样貌端正、落落大方、会看眼色、行事机灵,掌柜一看方叶儿这样貌,心里就有了八分满意。 他冲方叶儿招招手,道:“你且进来等会儿。” 方叶儿松了口气,抬脚跨进店里。 掌柜带着武泽上楼,叫人抬上来十来卷布料,锦缎丝绫都有,道:“公子,这就是现在店里最好的布料了,这个是福字纹织金缎,最适合老夫人这个年纪……” 话还没讲完,武泽就说:“那就这个了。店里有母亲的身量尺码,直接做了,送到家里。” 掌柜早知道他不是会挑这些的人,第一个指的就是里头最合适的,闻言笑了笑,叫了伙计:“把这匹福字纹织金缎拿去给蔡师傅,说是给老夫人做的,他自然知道做什么款式。” 伙计抱着布料下去,武泽忽然说:“我听母亲说过,你这儿的伙计,都是挑样貌的。” 掌柜笑盈盈道:“是。咱们这家店,做的多是贵人生意,这样貌长得好,嘴巴甜的,贵人一开心,什么都愿意买。” 武泽道:“可我看这些伙计,还没有刚刚进来问招工的那个长得好看。” 掌柜一噎,颇惊奇地看了武泽一眼。 武泽也看他一眼:“怎么?” 掌柜道:“我第一次听公子夸人长得好看。” “……”武泽咳了一声,掩饰道,“他样貌出挑,我便多看了一眼。” 掌柜瞅着他,忽而了然一笑:“既然合了公子的眼缘,那便是这小子的福气,我这就把他招进来当伙计。” 他不仅把方叶儿招进来,听闻方叶儿没地落脚,还在后院里给他腾出了一个房间,让他和专门守夜的老伙计一块儿住在店里,还能搭伙吃饭。 如此一来,方叶儿便十分顺利地在宜州落了脚。 他样貌好,脑子机灵,做事愿意用心,很快就得了掌柜青眼,让他去较好的几间隔间招呼贵客。 贵客出手阔绰,方叶儿卖的布料多,还能得些赏钱,一个月下来拿了第一笔工钱,竟然有四百五十文之多。 他高兴坏了,觉得这份工又轻松又挣得多,心想等下回见到七哥,一定要请他吃饭。 他知道武泽这阵子忙得不得了,除了半个月前来看过自己一次,说了几句话,便再没见过了,也不知道下一回见面是什么时候。 正想着,一颗小石子丢在了他脚边。 方叶儿抬头一看,武泽正翻上了后院的围墙,冲他挑眉。 他赶紧几步过去,打开了后院的院门,笑道:“七哥,我刚刚还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武泽同他一块儿坐在院门口的石阶上:“我这招募新兵的差事快办完了,之后应该能清闲好一阵。” 方叶儿好奇道:“清闲一阵,就是可以在家休息么?” 武泽笑道:“哪儿能那么清闲。每日练练兵,听听各处汇报,管好城中巡逻警戒,这就是清闲差事了。最辛苦的是跟着殿下出去办案,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动脑子,也得动手,有时候还会像你救起我那时一样,连命都去掉半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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